老王家的炼铁炉架在院子里面的一个棚子下面,里面堆积着许多木材,但主要是天目槐。天目槐是生长在天目山上的一种独特的槐树。树的质地格外的坚硬,也格外的耐烧。是许多打铁匠的首选燃料。而且这种树木生长的很快,整个天目山所有的树木里面,天目槐要占到三分之。而且天目槐燃烧的时候会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大有驱虫赶蚊的功效。
棚子里的另一个角落堆积着一些打造失败的铁器,都是一些残破的生了锈的剑。长短不一。看上去应该是老王很早之前就铸造的,也许老王曾经也磨练过铸剑的技艺,只是不成功也说不定。
老王此刻一只手正拉着风箱,呼哧呼哧。火苗被风吹向一边,然后又恢复正常,一来二去的扭动之间,活像是一个狰狞的恶鬼,吐着血红色的舌头等着自己的猎物。
老王拉风箱的手臂上面已经被汗水浸湿,衣服紧紧的帖在胳膊上面。另一只手里面正拿着一根钢叉,钢叉在火苗上面烧烤的通红。老王的胸口也被火光照耀的通红起来。脸颊也紧跟着红起来。眼睛里面全是红色的光。
然后,那只拉着风箱的手停了下来。拿起身边的一把大锤,开始敲敲打打。叮叮当当。炉火像是在跟着节奏,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那根弯曲的叉子慢慢的变的笔直起来,末端也变的更加锋利。金色的火星随着每一次锤子的落下,溅起升空接着飘落不见。
老王继续端详着手里面的铁器。汗水在额上渗出来,红通通的脸颊上面因汗水而显得油亮亮的。连曲曲折折的皱纹也变的圆滑起来。一把白色的山羊胡子,随着脑袋的晃动也跟着不停的飘来飘去。
似乎是有些不够满意,老王又将铁叉放进火炉之中,右手拉动风箱。呼哧呼哧。眼睛盯着火炉,却又像是在思考着一些什么事情。也许是在担忧拓也刚刚气鼓鼓的出去,不知道是怎么样了!
总有一天,拓也会明白自己的心意!老王想到这里,手拉风箱的速度也不断加快,火苗愈加的肆虐,抖动的也更加的剧烈。
“爷爷!”风风火火的少年一脚踹开了轻轻掩上的木门,木门发出了吱吱悠悠的声音。
“干什么这么慌张啊?一直教育你要沉着,沉着。”老王并没有去看拓也,而是依旧专注的而看着手里面的铁器,再过一会就要做好了。这可是今天早上住在村头的一个秀才要订做的。
“要出人命啦,你快来看看吧!”拓也抱着那个男子站在院子里面。然后轻轻的放在一张小木床上面。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住过的一张床。
老王撇头看见拓也怀里面抱着一个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小跑到床边。“怎么回事啊?这人是谁啊?”
“我不知道,刚刚才村口看见的,他从马背上面跌落下来。”
“马呢?”老王一边问一边开始检查眼前昏睡的男人。确定还活着,然后把手指轻轻的搭在男人的手腕处,开始把脉。老王对脉象也略知一些。
“马匹已经死了!累死的!对了,爷爷,我还捡到一柄宝剑。看样子是一个剑士。”
“喔!”老王把手拿开。“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气息很乱,这里看不清面容,抱进屋子里面去。”老王结果拓也手中的那把长剑。紧跟着拓也走进屋子里面。心里面却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个人来历不明,而且所受的伤势又是这样的怪异。如果不出所料,定然是江湖仇杀所致。如果真的是江湖仇杀的话,那么他的仇家在哪里?会不会找到这里呢?
仇家又会是怎么样的人?看起来他应该是一个武功不弱的人才对,手上的茧子竟然那么厚重,定是个常常舞剑的好手。那么这样说来,他的仇家肯定是大有来头!
老王一边思忖着,一边向屋里面走去。“点上油灯!”
拓也慌乱的拿起一盏油灯。灯光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老王走到男子的身边,一眼就看见那一身橙色的长袍。顿时惊在那里。
“爷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能救好么?”拓也手里面执掌着油灯,歪着脑袋看着老王。
老王依旧看着躺着的男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一身橙色似乎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这里相遇。而且竟然以这样的一种场面。
“爷爷?”拓也走到老王身边喊道。
老王被这一喊,惊回过神来。然后拿起刚刚的长剑在灯光下仔细辩驳起来。剑长六尺。剑柄之上用橙色的布条紧紧的缠绕。
抽出宝剑,长剑在空中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接近剑柄处一个扭曲的图案赫然映入老王的眼帘。
“这是什么图案啊?爷爷”拓也好奇的问到。他从来没有见过真真正正的宝剑,更何况是一把这么奇特的剑,此刻好奇心正占据着整个心田。
“橙!”老王脱口而出。
“橙?”拓也再一次仔细打量着这个这个图案。他虽然不像村头秀才那般可以断文识字。但却知道橙字并不是这般写法。可是爷爷为什么说这是橙字呢?
“爷爷,哪有橙字会写成是这样的呢?简直像是一幅画嘛”。拓也又瞧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眼前的图案是一个橙字。细细端详,却又像是一只蹲在树枝上面的小鸟。
“那是外族的文字。”老王接着说道。“外海篆文。”
“外海篆文?那是什么文字?外海又是什么地方啊?爷爷,是西面的那一片海么?”王拓也愈加的迷惑。
“外海指的是天目山东面的一片海域,那儿的人曾经使用这种文字,现在已经失传了!”老王走到床前,又一次把手搭在橙衣男子的脉上面。依旧混乱无比,而且越来越虚弱。若如不及时救助,怕是会有生命之忧。老王眉头紧蹙。情况不容乐观。
“失传的文字怎么会跑到这把剑上面的呢?爷爷竟然识得这种文字!”拓也心里不禁佩服起爷爷,果然爷爷是见多识广。
“因为是我亲手雕刻在这把剑上面”老王缓缓的说道。看着成衣男子的面容,此刻成衣男子的面色已经慢慢变黄,甚至开始有些发黑,这是体内有毒。可是只凭自己那点医术,是绝技治疗不好这种毒的,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毒。要是那个人在就好了,定然可以用医术加上内力把毒给逼将出来。只是现在上哪里去寻那人。就算是寻到,只怕橙也挨不到那个时候了吧。
“拓也,去厨房把我那个药箱拿来,要拿绿色的那一个!”老王特别嘱咐。
拓也遵命退了出去。然后打开西厢房的门,点亮一盏油灯,扫视了一圈。终于看见那个绿色的箱子正高高的吊在梁架子上面。拓也心想,平常只见爷爷用那个黄色的箱子里面的药物给别人治病,没想到这个绿色的箱子里面竟然也是药物。爷爷收放的这般小心定然是些珍贵奇特的药物吧。
当下踩着一个板凳,拿起一把菜刀割断了绳子。取下药箱。“好轻!”拓也的第一个反应。想要打开来一睹何物,却不想被一把大锁锁上。不得打开。
只好领了药箱拓也立即奔到房内,生怕耽搁了一会,要了这位神秘之人的性命。“爷爷,药箱!”拓也将药箱递给老王。老王接过药箱,一掌震开上面的一把铁锁!拓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爷爷竟然有这般功力,实在是了不得。改日一定要央求爷爷也教一教我。
老王小心的打开药箱,绿色的铁皮盖子被轻轻的掀了起来。一个白色的小瓶映入眼中。除了这个白色的细颈小瓶之外,别无他物。老王取出小瓶,拧开上面紫红色的塞子,然后倒出一粒黑色的丹药来。那一粒小小的药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去把他扶起来!”老王说。
拓也走到床边把橙衣男子扶了起来。然后掰开他的嘴巴。老王将那颗黑色的药丸放进橙衣男子的嘴里面。然后掌心发力,一股白色的气息缓缓灌入橙衣男子的体内。那里药丸便顺着喉咙进入到橙衣男子的身体里面。
拓也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今天这个相依为命的爷爷已经向他展示了过多的不可思议。难道爷爷也是世外高人?拓也心里面摸不清头绪。
“爷爷!这是什么药丸啊?能治好他的病么?”拓也忍不住问,然后轻轻的放下橙衣男子。
“这是归气丹,也是来自海外的玄岛的一种药物,可以瞬间导通身体的奇经八脉。他的身体里面淤积着许多的毒素,只能靠这些药物暂时去除那些还没有深入骨髓的毒素。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啊!”老王摇头叹气。
“那他一定会死么?”拓也又看了看躺着的橙衣男子。不禁觉得他可怜起来。“爷爷,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感觉您好像认识一样。”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老王重新拿起那把剑。“但是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老王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也许此刻不说,以后仇家过来就没有机会了吧。只是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将他伤的那般重。以他的武功修为,这世间能伤他的能有几人?
老王依旧记得他的那一招橙霞威力之大,气布铁防御力之强。即使是那些人之中,也决计不会有人可以轻易伤的了他。更何况是致命之伤。即使是有人用毒,那为什么他不去找那个人呢?就算是来不及以他的内力,完全可以自行将毒逼出。除非他的内力被人封住。除非他没有任何防备。既然没有防备那定然是他的亲人。若是亲人,又为何这般伤他?料想那几个人中也决计不会有人对他不利。
莫非?
老王想到这里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天下岂不要出大乱!究竟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