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渐渐隐没在大山的背后。只剩一下最后一抹余晖穿过天边的云朵,穿过茂密的树林,静静的洒在大地之上。像是在苟延残喘。
大山绵延不绝,自东向西,约有数千里之长。此山唤命约天目山,因每次落日挂在最高峰之上时,犹如上天睁开血红的眼睛一般。顾得此名。
天目山最高山峰则唤命天目峰。天目峰乃世间第一高峰。飞鸟不过。云挂山头。悬崖峭壁,一般人竟不能够攀爬。然孤傲者常有众人相为伴。这天目峰周遭环绕着大小不计其数的各种山峰。恍如一君临天下的王者被众多亲信所追随一般。众多山峰皆无法于其争雄。只得臣服其下。
天目峰在天目山脉的最东边。山脚下一条河流环绕着,曲曲折折向西面流去。河水因经过众多大小山峰,遂时而湍急时而舒缓,时而宽广,时而狭窄。因此并不得以通过船只。往来商人,官员,侠士俱不得通。只得绕道而行。
天目山的南面是一片叫做黄金嵊州的地方。北面则是赤炎幽州。这二州合起则构成了大半个神州大陆。
天目河流经各峰,最后经由紫枫山注入大海。在紫枫山的山脚之下,隐没着一个孤寂的小山村。铁村。
铁村之所以为铁村,因为住在这里的第一户人家为一个铁匠。十几年前,铁匠老王寻到此处,因见这里山明水秀,土壤肥沃,河里鱼儿肥美。而且可以西出航海。故在此安家。此后陆陆续续有一些村民搬来这里,大多是一些落魄的商人,或者流亡的乞丐。
老王慷慨,欣然将这些肥沃土壤免费让村民们耕种,于是村民都尊称老王为村长。更加上老王掌控着农耕所有的铁器。所以深得村民们敬重。
老王打铁手艺绝精,所做农具,无论是铁耙还是钢叉,都精细无比。但老王却有一个怪癖,从来不铸造刀剑,斧钺。即使是做菜所用的菜刀,也是厚重沉钝,切起菜来格外的吃力。
村名有人问老王为何不将刀剑斧钺打造的锋利一些,这样做起事情来也更加方便省力。然老王每次只是笑而不答。
老王村长有一小孙,今年已经十五岁。名曰王拓也。在村里无事可做,于是整日的闲晃悠。有时和村里的孩童一起捕鱼,有时独自一人爬上村头的一棵老桑树上面,向远方眺望。再或者独自进到深山里面,和飞禽走兽打成一片。有时也会偶然碰见许多珍贵的药物。
每次拓也将所踩到的药物拿给老王过目,都会遭到老王的一顿大骂。
“小子,怎可成日在深山闲逛?”老王常常教训拓也。
“爷爷要是教我铸造,我就不会再这样无事可做了。”拓也一心想要跟随爷爷学习铸造之术。
“那你为何学习铸造?”
“为了铸造铁剑,可以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拓也满腔热血。
“侠客靠的侠义而不靠剑,侠客救人而不伤人,不教。”
几次下来,拓也也就厌倦了。不再向老王讨求铸造之术。而是更加的在村里嬉戏玩闹。打渔射鸟。只是采集到了奇异的草药,还是会交给老王。老王后来也不再责备拓也,反正村里闲暇,任他玩闹。也不会闹出一个天来。
村里有一户李姓人家,养有一女,名唤李若兰。今年芳龄十四,省得模样俊俏,性格乖巧。唇若樱桃,肤似白雪。常常和拓也玩闹在一处。
拓也也甚是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女孩。每次打到的鱼儿都会分一些给若兰带回家去。有时候拓也在深山之中见到一些奇花异草也会采摘一些送给若兰。或编造成手链或者亲自插在若兰的发间。二人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李若兰父母对拓也甚是满意,毕竟拓也生得英姿挺拔,又是村长之孙。几次到老王的家里面去,想要撮合自家闺女和拓也之间的一段情。然老王却总是拒绝。说来也是奇怪。有人问老王是否不满意李若兰?即使是老李家也几次追问“我家若兰究竟是相貌不和您眼还是品行不够?”
老王只是拉着自家风箱,擦着额头上面的汗水,一个劲的摇头。有时侧着脸颊看着若兰的时候,脸上全然是欢喜的色彩,不是讨厌。
这就更加的让别人摸不着头脑。都说老王村长是一个奇怪的人。
拓也憋着一肚子的气气愤,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面,横着语气问老王“爷爷为何不赞同我和若兰?”
“身为大丈夫,你早晚要出门闯荡,怎可窝在这里被儿女情长所困?!”
“我的志向不在四方!只在此处。”拓也扬长而去,一个人跑到村口的老桑树前,插着双腿骑在那根老树叉上面。向东面望去。
东方的天空早就已经昏暗,远处的树木婆娑着,已经不能够看清。背后的夕阳已经落尽最后一抹余晖。大地慢慢沉浸在一片白黑交加的光影里。
村口的一条小路远远的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向哪里。拓也双目无神的张望着,心里面还在记挂着若兰的事情。以后就要沿着这条小路到外面的世界里面去了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竟然不能够同时容得下我和若兰在一起么?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我倒是偏偏要带着若兰一起出去闯荡!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来。
“若兰!”嘴里开始轻声呼唤着若兰的名字,若兰的家就在自己的脚下。但此刻已经天色暗淡,也不好再去若兰的家里打扰。纵然若兰的父母对我疼爱有加,我明日一定要去若兰家里,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爷爷定然也会赞同,若是不赞同,我就偷偷带着若兰逃走。
想到此处,心中的愤怒已经消去一大半。不禁觉得肚子甚是饥饿。然后顺手摘掉树上面的桑葚,紫黑色的桑葚已经完全被夜色的所遮盖,无法看清。拓也随便的摘了一捧,大吃了起来。只吃的满嘴都是紫黑色的汁液。
拓也正待要跳下树来,却听得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竟然传来嘚嘚嘚嘚的马蹄声。马蹄声并不是非常的急促,反而是很缓慢,甚至是有些有气无力。拓也常常在山里面玩耍,对飞禽走兽都有一些了解。他听出这匹马儿定然是经过长途的跋涉,已经精疲力竭。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时候,会是谁路过此处呢?拓也心里面直犯嘀咕。很显然这不会是村里面的马儿。村里除了老李家养着几头老黑牛之外,没有任何的马屁。拓也倒是在深山里面见过几次马群。一群血红色的野马,在深林的开阔地肆无忌惮的奔跑着。那场面格外的壮观。拓也曾经想要捉住几匹,牵回家了来饲养。但是几次都没有得手。
又一次,拓也爬到一棵大树上面,趁着马群靠近的时候纵身跳下来,骑在一匹强壮的马儿身上。那马儿被拓也突如其来的惊吓,隐颈长啸!前蹄高高的抬起,后身乱抖。拓也被狠狠的摔落下来。直疼的几日能够在爬树。
后来又有一次,那群马儿在树林里的一个小湖泊里面饮水。然后拓也自远处悄悄的挪动着脚步,缓缓的靠近其中一匹很小的马。这一次他学乖了,若果大马不能够降服,那么牵上一匹小马回家然后再将其饲养长大。也是美事一件。不想那匹枣红小马竟然精明的像是深山里面的狐狸一样。直接用后蹄猛力的踢打拓也。拓也幸好有了防备,一个野驴打滚然后翻滚出去,但是群马一经发现了这个一再冒犯他们的小子。群马愤怒,瞪着蹄子就冲向拓也。直吓得拓也四下逃窜,最后跳到了湖里面,才躲了过去。
从此以后,拓也再也不敢打那群野马的主意。
所以现在,拓也知道这是一匹来自外处的马,但是毕竟天色太暗,不能够看清究竟是来自山外的马儿还是一匹在深山里面落了单的马儿。
要是外面的马到时还好,他可以上前去看一看。要是深山里面的那群野马中的一匹,那可就不得了了。贸然上去,一个激怒,要是马儿长啸一声引来其他的马儿,还不把这里给踏个一干二净。
所以现在拓也只好站在老桑树下面,翘着脑袋等着马儿自己走过来。然后自己偷偷的看一个究竟。
那匹马儿嘚嘚嘚嘚的声音愈来愈微弱,也越来越缓慢,前后两声马蹄声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久。最后在快要走到拓也视线里面的时候,终于不再听见声音。却是一声长长的撕啸。那是生命终结的撕心裂肺。声音击穿空气,直插云霄天际。
“哐!”马儿倒落在地。
拓也这时不再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果然眼前一匹壮实的黑马倒在地上面,已经察觉不到喘息。拓也走上前去,蹲在马头处。赫然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滚落在一边的草地之中。此刻正躺在草地里面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
人命自然是更加珍贵一些,拓也奔过去,扶起那个倒地的人。是一个年长的男人。虽然面目看起来格外的憔悴,但是眉宇间的英气,还是透了出来。
“喂?醒一醒!”拓也晃动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将手指放在鼻孔处,一股暖流扑在手指上。还没有死,只是昏迷过去而已。
拓也继续晃动着,但是这个男人却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依旧双目紧闭。拓也只好抱起这个男人。想要送回家里面让老王看一看。
拓也吃力的站起身来,这个人竟然不轻,在怀中就可以感觉的出体格应该很强壮,只是不知为何会晕倒在此。
拓也刚刚迈出一步,忽觉脚下有一件不知是什么东西绊住脚步,一个不小心,没有站稳竟然倒在地上,怀中的男子也跟着再一次的倒在地上面。但是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拓也慌忙的对着男子道歉,虽然他并不能够听到。拓也在地上摸爬了一阵,终于摸到了刚刚绊倒自己的那件硬物。用手拿起来,放在眼前,竟是一把长剑。约有六尺之长。
再看眼前的男子,愈发觉得是一个功夫了得的侠士。但若是侠士,又怎么会如此下场。难道是被仇家追杀?还是练功纵火入魔伤了自己。
拓也在心里面胡乱猜测,还是抱起了这个男子。一路小跑着直奔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