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归宿假。
露兴高采烈地跑来叫我们明天一起去郊外骑自行车,强子摆手说不去,因为不会。露撇着嘴说得了吧你,七岁那年将拉猪的板板车改装成前后两个轮子在山路上开了一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强子万般惊讶地问露说你咋晓得,露眼神躲闪地说那是她猜的,强子就笑了:“我就说嘛,没事瞎说些啥呀?啥玩意儿嘛!”
“我还叫了萱和小琴。”露笑。
“啊!”我和强子异口同声惊讶,两颗不同的心砰砰砰地跳在一起踩着相同的节奏暗自激动着。
最后文竹和马天翔因为有事所以不能和我们行做一道,强子笑着说他俩有事是假,真实情况是没人:“换句话说如果没了小琴我也不会去,没了萱你也不会去,是吧袁萌?”
我说大家都是朋友难得出去放松放松,你强子可别想多了,想多了就会背上思想包袱,到时候把自行车胎压爆了你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赔不起!强子问道啥轮子那么贵呀,我说爱情的车轮,强子笑我装浪漫。
午后的天气好好的,暖暖的阳光抱着柔柔的白云在浩渺无边的天空里自在嬉戏,郊外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时不时地飘落巴掌大小的树叶,黄扑扑的,像剥落的一层层烤焦的面包皮。
强子骑着车在路上开出歪歪斜斜的弧线,一副很不熟练的样子,看着强子生疏的别扭,小琴便笑了:“嘿!宋亦一,你可别栽沟里去了!”
“自行车自行车,我自己会为自己的行为彻底负责,你可别担心我!”强子一张笑得稀烂的脸像是一不小心走进了烤箱里的冰激凌。
“谁担心你了?”小琴别过头去不理强子,转而看起路上的风景来。
一路上小琴都直给我使眼色,我俩的车速忽快忽慢,但就是把小琴和强子甩不到一块儿去,每次不是强子慢了就是小琴快了,二者就像栓在一根链条上不同部位的蚂蚱,这个刚被拉上去,那个就被扯了下来。
最后小琴并排和我行驶着对我说:“你也别光顾着他俩呀!那!”说着,小琴抬起头朝右面的前方点了点,萱在那里默默地蹬着车,一件黄橙橙的外套飘在秋光烂漫的微风里,轻轻的,浅浅的。
“这么巧?你也喜欢骑这个速度?”我加快车速赶了上去。
“嗯?你是袁萌吧?”
“你知道我?”
“呀!”
……
“咋了呀?不很会骑车?”
“没呀,刚才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了,车子一下就歪了。对了!你咋知道我呀?”
“我听露说起过你。”
“哦。”
“怎么他们都掉在后面去了?”
“管他们的呢!我们骑自己的车就是。”
“这车本来就不是我们的。”
“嗯……那个……萱……”
“什么?”
忽然我心里一下无比紧张起来,然后一下忘记了要去蹬脚下的踏板,瞬间我和萱的自行车就拉出了好大一段距离,后面的强子连声哎呀哎呀地叫着,最后躲闪不及一下就栽进了旁边的小沟里。
强子推着掉了几块绿漆的自行车爬起来气势汹汹地对我道:“狗日的袁萌!车咋倒着骑呢?不晓得一直往前进呀!”
看着强子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几人都笑了,然后小琴建议大家歇一歇。
露说他过去看看前边有没有卖东西的,然后蹬着车走开了,留下原地四人。
露的举动让我一下想起那次在“鱼塘里”时也是她出去给大家买吃的,活像个对我们认真负责的大姐姐。
强子笑着骂小琴说自己是受了她的诅咒,小琴瞪着眼说真正的元凶是我,我望着萱一脸无辜道是萱别了我的车,萱放远视线问露怎么还没回来。
“栽跟斗那个是宋亦一吧?”萱回过身来望着强子问我道。
“嗯,你也认识他?”
“学校里谁不知道他?出了名的……”
“流氓!”我接着萱的话道,说完后大笑不已。
“你咋这样说你朋友呢?我要说的是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大人物呢!”
然后我一下反应过来,萱是听闻了强子以前在学校里的名声,只不过今非昔比了,强子已经改邪归正,但人们对他的印象依然停留在最初的阶段,这就是第一感觉的道理,就好比你第一眼喜欢上一个女生然后就会一直保留对她在意的那份感觉一样。
“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我开玩笑但内心十分认真地问萱道。
萱扯起旁边一根枯黄的草茎打向我:“说些什么呢!怎么可能?我们都还不认识!”
我笑,心里暖滋滋的,放心的缘故。
阳光金黄金黄地抛洒得到处都是,让人仿佛置身在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向日葵田园里。
远处的几座小山刚从午觉中醒过来,伸着懒腰抖下身上无数熏蒸的暖风,吹得人直响做一个倦怠的美梦。
“可别睡着了!”露提着一大包东西回了来,首先递给一人一瓶矿泉水,“前面的路还长着呢,我们要保持体内的水分!”
然后强子站起来神经兮兮地大嚷我们要时刻水灵着,萱被强子逗笑了,捂着嘴的右手上的皮肤好白好白,像敷了粉的冬瓜。
五个人从下午一直骑到黄昏,小琴一路上建议大家返回,强子一路上嚷着不慌,时间还早着!直到西边的落日将几人的身影在郊外的马路上拉得好长好长,然后大家才知道大事即将不妙了!
“都怪你!一直说时间还早着,现在都这么晚了!”小琴盯着强子埋怨道。
强子一拍脑袋:“哎呀!我这个猪脑子!我只顾着一直骑下去,没想着回去也是需要花时间的呀!”
“猪脑子!”露骂强子。
萱望着露笑了笑,然后两人配合着将一个空出的塑料口袋套在了强子头上,路过的风心领神会地钻进强子头上的口袋里,一会儿整个口袋就气鼓气胀起来,看着就像是在强子脑袋上长了一个大大的蘑菇,眼前的一幕让我不由联想起以前几人将那朵大蘑菇放进麻辣烫的黑锅里最后胀得我们四脚朝天的场景。
等在外面的风挤不进去,急得干瞪眼,全部用身子使劲撞那个口袋,然后强子就顶着那个“大蘑菇”东倒西歪,活脱脱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看着怪模怪样的强子,大家全都忍俊不禁。
秋日里夕阳的余晖不比夏天里的那样鲜艳,但还是红彤彤了几人疲惫的笑脸。
路边的梧桐树站了一整天,都有点支撑不住的样子,打着喷嚏吐出泡沫星子般的絮儿,飘在身下几人的鼻子上惹得我们也跟着咳嗽不已。
后来回去后强子在寝室里把他和小琴一起骑车的情况如实汇报了出来,一脸万般沮丧的样子。文竹笑着说估计你们之间有戏,强子问何以见得,文竹便一五一十地分析起来:她不是骂你是“死人”吗?这就是重点!因为当一个人对你生气时说明她就是在乎你的,她对你生气恨不得你去死就证明她离开你就活不了!如果她叫你好好地活着,那就证明你们之间绝对没戏了,就如电视剧里演的女主人公分手时对男主人公说的那样: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没有我你也一定可以好好地活着。
强子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我和马天翔都说文竹讲得有道理。
然后文竹和马天翔问我和萱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说一般,强子说袁萌你小子就别装了,我在后面都看见了,当时你们还亲嘴儿了呢!我脸上火油滚过般地一烫,没等自己开口争辩澄清,文竹就凑上来问我感觉怎样,我问什么感觉怎样,马天翔解释说就是和萱亲嘴儿的味道呀,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