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次“取暖中毒”后,我们一直都把寝室的窗户开着,风雨无阻,所以现在外面午夜的寒风呼呼呼地刮进来,就像奔涌进寝室的寒流,而那扇窗户就是决了口的堤坝。
我将脚尽量向被子里伸了一些,直到整个身子蜷曲成过了份的“睡如弓”的姿势,我才慢慢静止下来。
窗外的天上托着一轮淡淡的月亮,倚在围墙边上那颗老槐树怀里像一只猫头鹰半睡半睁的眼,风一吹,月亮也跟着歪歪斜斜起来。
忽然那个不大的月亮里出现了萱那张美丽无比的笑脸,萱就那样美丽地笑着,纯洁的笑容被皎洁的月光凉爽地淘洗着,如一个纤尘不染坠落凡间的天使。萱在我的心中就是一个天使,天使是一个人对他喜欢的人的最高评价,那我就是喜欢萱的咯?我心里微微一震,然后想到强子杜撰的我和萱接吻的情景,想着那个浪漫的场景我就美美地笑了,嘴边甜甜的,像刚吃过一块昂贵的德芙巧克力。
然后我做了个不知所云的梦,我梦到张云可扇着洁白的翅膀在湛蓝的天空里飞。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听到马天翔在一旁直怂恿强子道:“心动不如行动!行动不如冲动!年轻,玩儿的就是心跳!”
文竹也跟着出谋划策般地符合,一本正经地对强子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恋之计在于晨!
强子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像是一名手握钢枪背负行囊即将远征保卫祖国边疆的小战士!
“袁萌!咋才醒?梦到美人儿了?”文竹望着我放出清晨第一缕笑容。
我心里一慌,没敢把自己梦到张云可的事说出来,那感觉怪怪的,就像是我偷了他文竹的东西似的。
我问强子咋了,强子说他昨晚想了一夜,终于在快接近早上六点的时候下定了要向小琴表白的决心。我笑着开玩笑说强子你一介布衣跟人家堂堂班长杂也不合适吧,强子瞪了我一眼,然后反问我说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来封建落后的那一套!
然后马天翔和文竹竖起大拇指直夸强子先进。
屋内亮着黄黄的光,让才睡醒的人置身其中仿佛就是被包在了一口二十五瓦的灯泡里。
墙上的老喇叭腐锈斑斑地响起来,断断续续颤巍巍的声音听着像是随时都要歇菜,播放而出的出操音乐听起来怪怪的,就像一个人含了满口的烂铁片在吃力地喊话。
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像极了月光下大海的波浪,“波浪”哗哗哗地打上岸来,冷不防就湿了谁的双脚。
文竹揉着双眼望着前面那块黑糊糊的告示牌懒洋洋地说:“我现在宁愿当一只狗,那样就用不着进操场去做操了。”
强子推了文竹一把说没看人家那些领导都上台了,你一条狗算什么?
我知道强子是急于见到他的梦中情人小琴。听说只要一个女生出现在你梦中,那她就是你的梦中情人,想到这里我彻底疑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再梦到与我毫不相关的张云可,白天里我明明一直都是想的萱,怎么一到晚上就变卦了?
操场边上亮着白煞煞的路灯,下面的学生被照得荧光霍霍,像极了一个个屁股和脑袋调转了位置的萤火虫。
广播操音乐响起,小琴依照惯例从人群中走出来准备监督同学们做操。
眼见前面的小琴走着距离几人越来越近,强子手脚上的动作越加不规范起来,特别是现在做到“准备运动”一节,强子僵硬的体形看上去就犹如在大庭广众之下憋着一泡分量十足的小便,我们都鼓励强子别紧张,强子假装不屑一顾道:“谁紧张了?我这是提前进入状态,认真的缘故!这做事呀就怕认真,都说那个什么功夫只怕有心人吗,只要有心就能成事!”
话刚毕,小琴就走了过来:“嘿!嘿!每次做操就你们几个不老实!规范点!才第一节准备运动,就做得像是被吊着严刑逼供的烈士似的,还没惨烈到那个份儿上去吧?”
“嘿!嘿!说你呢!”马天翔踢了强子一脚,“准备运动,你做好了吗?”
“嗯……那个……”强子吞吞吐吐,然后用力吞吐出一句话,“我还没准备好!”
正说着,隔壁班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然后叫露和他一起去打分。
“我打分去了,你们几个老实点呀!”露说完,旁边那个男生就对着我们笑了笑。
“他妈的笑啥笑?你!不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班长?管到老子地盘儿上来了!”强子对着那男生大声吼了起来,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男生没敢还嘴,因为他知道强子那在学校出了名的流氓德行,而之前他对着强子微笑估计也是出于善意的友好,绝没有半点儿挑衅讥讽的意思。
“咋骂人!宋亦一!”小琴扯了强子一下。
“我没骂你,小琴……”
“你刚才说班长吃力不讨好,我就不是班长了?我吃力不讨好了?”
我们都劝着说大家是朋友,开开玩笑何必当真,然后小琴就气冲冲地和那班长一道走开去打分了。
“打分!老子想打人!”强子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恶狠狠地说道,像他们是吃了强子霸王餐的坏人。
我对强子说这下你可惨了,小琴对你强子的印象不知有多坏了,这好不容易去郊外骑车培养起来的好感一下就没了!文竹补充说冲动是魔鬼。
“非也!”马天翔一边做着跳跃运动一边把头转过来望着强子说道,“强子在小琴心中的印象非但不减,反而更加伟岸了!行!强子,刚才够男人!”
我和文竹一边跳一边帮着强子问马天翔为啥呀。
“现在的女生不比以前了,一般的好男生她们看不上,好看的男生她们又不敢上,相反她们都喜欢长相一般性格坏坏的男生,越坏越好,那样才刺激,现在的人都好这一口!”马天翔说得很认真。
“咋说?”强子一下跳得老高,把生出的疑问抛向身下的马天翔。
“这就好比吃核桃,小琴就是一个核桃,你强子就是想吃核桃的人,你照着拿捏软柿子那样的态度去捏核桃捏得开吗?”
“捏不开!”我和文竹异口同声回答马天翔。
“当然捏不开!”跳跃运动完毕,马天翔身子骨放松下来,语气也随之缓和,“那怎样才能捏得开呢?当然得用力!一拳狠狠给它狗日地捶下去,就算是个铁球也给他捶开了!”
强子望着顶上还有些昏暗的天空暗无天日地想了想,然后晃了晃头:“嗯……有意思!”
从那以后强子对小琴的态度便强硬了起来,早上做操稀稀拉拉,课上不顾纪律胡乱讲话,作业乱写一通……一切都和班长小琴的工作背着干。一个星期下来,强子果然收到了成效,其具体表现在小琴对强子的谈话多了起来,但大都是一些批评教育之内的反面语言,马天翔安慰强子说好事多磨,物极必反,哪天说不定她小琴讲着讲着就把“改过来”三个字说成“我爱你”了。听着,强子的信心又像零三年的非典一样迅速壮大蔓延开来,然后发誓再接再厉将自己坏学生的行动贯彻到底!
忽然我觉得强子很单纯,因为他高二了甚至还不晓得“孤单”与“寂寞”的含义,但看着他那副快乐简单的模样,我也就跟着直白地笑了。人只要活得开心,管他对与错呢!
忽然我又觉得强子很不对劲,特别是想着他那句“爱情真是个神秘的东西,直教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最后千辛万苦都是空欢喜一场,还累得苦不堪言”时,我就纳闷不已,强子在感情方面是有过深刻感悟的人,又看过《人性与爱情》那样的巨著,照理不该陷进去,但转而一想,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也许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五二零吧,年轻,犯的就是错误!
马天翔一面帮着强子一面也不忘替我支招,说别光顾着羡慕人家强子把爱情进行得风风火火的,肉要到了自己碗里夹着吃才香!我问马天翔那我该咋整,马伸出右手捏成一个分量十足的拳头:“棒棒糖!女生都好这一口,特别是萱那种单纯的小女生。”
我问马天翔何以见得萱单纯,马笑着说得了吧袁萌你,人家不单纯你会喜欢她?谁不知道你有洁癖呀!
我一愣,不知该向面前这个“男媒婆”做以怎样的回答。
马天翔一下又将左手伸了出来捏成又一个分量十足的拳头:“棒棒糖!最好两个,好事成双嘛!”
然后我托露将一个信封转交给了她的同桌萱,信封里除了两个棒棒糖外还有一首我专门为萱写的小诗。
露课间在教室外的阳台上给了我一盒巧克力:“萱给你的,她叫你晚上放了学在后花园等她。”说完,露冲我笑了起来。我说我和她又没什么,露笑着说快有了,我红着脸转移话题问露和强子的事怎么整。露别过头去看着远处有些暗淡的天,沉默不语。
“要不你就给他说了吧,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帮你讲。”我将身子转过去和露并排站着。
“还是算了,等过了高考再说,毕竟……”露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毕竟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那你还助长我做坏事?”
“哪有?”露显得很冤枉,“你们其实也可以做普通朋友嘛。”
“我又没说要和她那个……”
“萱挺不错的,人好看,性格好,学习也好,将来你们可以考一个学校呀!”露说着一下转过头来望着我,“就是呢!你们考同一个大学,将来就可以结婚了!到时候我来喝你们的喜酒!”
“说些什么呢?”我避开露逼人的目光,“我们都还没说过几次话呢!”说完,我忽然觉得自己后半句话好生熟悉,细细想了才回忆起高一踏青时张云可在小河边上也是那样说过,“都没和你们说过几句话”,想着,我的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淡淡的酸楚,然后一下情不自禁地开了口:“露,你知道张云可现在在哪里吗?”
“不晓得,你忽然问起她干啥?”
“哦……没啥,就是一下想起了然后随便问问。”
“瞧,那里!”露忽然抬起头冲我阴阴地笑了起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一下就看到了楼上栏杆边的萱,萱也同时看到了我,然后一阵风似地退了回去。
“还不好意思呢?看来你们之间有戏!”露笑。
我拐弯抹角问露何以见得,露说我不懂得她们女生的心,然后补充解释说当一个女生在一个男生面前表现得不好意思时就证明她对他有意思。
露走后我在教室里把她的话变了形翻译给了强子听:“一个女生会在她对有意思的男生面前表现得有意思!”
文竹迫不及待地问强子小琴在他面前好不好意思。强子说看不出来,马天翔扶着强子板凳的靠背摇了摇头,然后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正说着,小琴知音般地走了过来,然后问我们一群人聚在一起干啥。我说要你小琴管,强子白了我一眼,我忙改口问小琴是否有啥好事,小琴面无表情道:“有啥好事?我就是看到你们几个在一起,想着你们又是不是在商量什么坏事,于是便过来看看。这马上就要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班主任叫大家都分散点,自己管好自己的事!”
这时马天翔掐了强子一下,示意他“装坏“的时机来了,强子心领神会,于是一下站起身来冲小琴大声大气地说道:“要你管!”
“我是班长还管不得了?”小琴愤愤还口道。
强子进入状态,越战越勇:“老子交了钱出了力坐在这里来学习,你个娘们儿跟着瞎起什么劲儿呀?”
“你要不喜欢我们班可以走呀!”小琴将自己放大为整个班集体。
强子正准备强烈地还击,此时马天翔又捏了他一把,表示点到即可,不可过火,强子于是坐了下去,像块石头一样不言不语了。
小琴身为女生小家子气,骂了两句就累得气喘吁吁,缓了两分钟后转过头来对着我说她有事找我出去谈。
外面的天由先前的灰色变成了现在的灰黄,就像煮过了的鸡蛋壳上渗出来的那层油腻。
“什么事呀班长?”
“你也跟着讥讽个什么?叫我小琴就好!”
“那……什么事呀小琴?”
“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实回答我。”
“啥事?小琴?”
“严肃点,别忘了我可是你班长!”
“……”
“宋亦一和露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和露那么好干吗不去问她?”
“我现在在问你!”
“你突然问起这个干啥呀?”
“我也是替别人问的,露是不是喜欢宋亦一?”
我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才不是呢!你想歪了吧,对了!你帮谁问的呀?”
“我告诉你你可别对别人讲。”
“一言为定!”
“丁香。”
“丁香?”
“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关系可好得很,就像你和宋亦一他们几个一样。丁香喜欢强子,你可别对别人说。”
“那她问露……干什么呀?”
“猪脑子!谁妨碍丁香我们就对谁不客气!”
“假如强子不喜欢丁香而是喜欢其他的女生呢?”
“那那个他喜欢的女生可就惨了!”说着,小琴了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得诡异森森的,让我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晚上人去楼空后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一些蟋蟀虫儿趁着黑暗唧唧歪歪地叫着,楼里还没有熄灯,窗户全部关得死死的,让一座原本完整的教学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破了许多洞的月亮,浑身露出日光灯白煞煞的月光。
忽然前方走来一个人影,我一下就认出了那就是我等待久久的萱。这时我忽然想起强子高一时写过的一句话:爱她,就应该在黑暗里认出她。
萱走过来低着头问我找她有什么事,我一愣,然后明白是露在其中做了手脚。
“嗯……那个……我给你的诗……看了吗?”我本来想说“我给你的棒棒糖吃了吗”,但想着月光之下花坛之旁开口就谈甜食未免显得有些庸俗,于是我便把象征浪漫的诗歌搬了出来。
“那首《萌》是你写的吗?”
“嗯,是呀!”
“写得很好,但……是什么意思呢?”萱好奇地望着我,水灵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整个江南的小河都一起涌进了里面,让我有种即将投身其中溺水身亡的难受。
“你看不懂?”
“看不懂!”
“看不懂还说我写得好?”
“我就觉得念起来很舒服!”
“真的?”
“真的!”
“那个‘伊人’指的是谁呢?”
“你……你不知道?”
“嗯!”
“那你知道?”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
“那……那我说了你就……就知道了!”
“嗯!”
“伊人嘛就是……你应该知道的,就是美人!”
“这我知道!”
“那你又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
“我问的是……是……”萱脸胀得通红,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我问的是伊人具体指代的是谁!”
“是啊……也是啊!伊人是美人每个人都知道,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
“那你又说你不知道?”
“我说我知道伊人是美人!”萱急了,犹如一个数星星的孩子数了很久也没能数出那天上到底眨着多少眼睛,“我问的是伊人具体指代谁!”
“哦,具体……当然是有具体指代的。”
“那你快说啊!”
“说就说!但……但在说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送我巧克力?”
“因为你送了我棒棒糖!我不喜欢别人东西,给你巧克力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
“该你说了!”
“说什么?”
“那伊人具体指代谁?”
“棒棒糖!”
“棒棒糖?”萱圆睁双眼,那两颗眼珠瞬间就化作了我送她的那两粒棒棒糖果,“你刚不还说是美人吗?”
“那棒棒糖包装纸上画的就是一个美人儿……”
“这我倒没注意。”
今晚特别累,窗外的夜惯性地黑着,没有留给光明过多逗留的空间。黑暗,是夜晚投下的光线。
看着桌面上的高考数学试卷,自己一道题也不会做!我慌忙地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钢笔。
“怎么,不会?”班主任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我满怀希望地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然后胆怯地点了点头。
“来,我教你,是这样的……”班主任将头向我靠过来,接着用手指着我面前那白得扎眼的试卷比画了起来。
“怎么做啊?”我只见班主任不停动着嘴,自己却听不到来自里面的任何声音,仿佛我俩同身处于了个一真空世界里。
“怎么做啊?”现实中的耳朵听到了梦里传出的话语,然后我一下醒了过来。
强子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教室里的门窗全部关得紧紧的,几十个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将空气中的水份分离出来,最后于玻璃窗上现了形,一滴一滴的水珠从窗子的顶端滑落,在光滑的玻璃上留下条条不曾干涸的痕迹。
日光灯用白色的光亮迎接我重新工作的眼球,一切依然:墙上的黑板,黑板上方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时间分分秒秒流转,响着为高考奋斗的学生们的思绪。
我正纳闷儿刚才为什么在梦里没有发现破绽,因为班主任教的并不是数学而是政治,忽然强子一下醒了过来,嘴里还大叫着“快跑快跑”,全班同学都将目光转来盯着强子,强子摸了摸嘴角的口水,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问强子梦到了啥,强子说大水冲了龙王庙,最后把他和水莲冲散了。狗日的洪水!我骂。强子问我怎么知道是洪水,我说我猜的。
强子比划着双手说你不知道呀袁萌,当年那场洪水他娘的汹涌着呢!要不是我水性好,怕早就去阎王老子那里报到了,只可惜我妹妹水莲身单力薄,几下就被那浑浑的大水卷走了。说完,强子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我说那也不见得她就不在了呀,强子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早就投胎重新做人了,说不定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弟弟了呢!
我问强子如果现在水莲回来你还认不认得她,强子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辨,谁知道呀?不过她的背上有个胎记,我问什么胎记,强子瞪了我一眼:“你问那么多该不会你就是我的妹妹吧?来,让哥哥看看你的背上……”
我推开强子说去你×的,我要是你妹妹你就是我弟弟,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伦理错误,于是别过头去继续算起数学题来。
墙上的钟依然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一个无形的鬼坐在那高高的地方悠闲地嗑着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