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吵死了,本姑娘在睡觉谁来打扰,不要命啦……”
晨卉皱着眉头,趴在饭店床上昏昏欲睡。今天真是不顺,成彦翔和阿良都没怎么理我,也没玩得尽兴,朋友呢?早就没朋友了,我的朋友就是Julia和那些狐朋狗党们。
搞什么?老娘人生怎么这么失败啊?算了,不管,我要睡了……
该死的敲门声又响起。
“哎呀!吵死了!”
晨卉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大叫:“三更半夜敲什么门啊?没手自己开啊?”
门突然碰一声开始震动,显然有人在门上踢了一脚,接着门外响起一阵比晨卉还凶悍的嗓音:“你白痴啊!门锁了怎么进来?”
一把女声。
“你是谁啊?”晨卉揉揉眼,凌晨一个泼妇敲门?什么跟什么啊。
“还会有谁!再不开门我把它踹开啊!”
碰!碰!碰!门外的女人不停踹门,在安静的房间走道激起阵阵回音,吵得晨卉总算清醒多了。
“不会吧?这声音不是……”晨卉用力朝额头拍了一下,顶着蓬头乱发跑去开门。
果然不出所料,满脸不高兴的站在门前,Julia瞥了她一眼,自顾自摇摇晃晃地走进门,顺手把空酒瓶扔在地上。
“TMD一对狗男女,敢背叛我?也不秤秤自己几两重啊?哈哈?”没头没脑地大吼。
“你怎么会在这里?”晨卉掩上门,小心翼翼盯着这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头柜,怒目瞪视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接着身子一晃,整个人摊到床上。
“到底要我怎样才好啊……”
“Julia?”
Julia的目光不再那么凶恶,平时轻挑的双眉也蹙在一块儿:“为了你,我都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干麻还不要我……”
晨卉吓傻了,她怎么会说这种话?跟自己认识的Julia简直两个模子刻出来的!
“本来过得多好呀……为了走入你的世界……得罪了多少人……但是你还不是渐渐冷落我啦……不玩……不……玩……”
安静了几秒。
晨卉试探地叫了叫,却只传来呼噜呼噜的唅声当回答。
几年前那个纯洁可爱的诗琦依然在我脑海,那个突然变调的Julia也在;如果刚刚她说的话是真的,这喝醉的女人说出心里话——她堕落下去,是以为能和成彦翔打近距离吗?
就为了一个和自己没交集的男人?
你太傻了……原来你还和当初一样的傻,只是把真实的自己影藏起来罢了。
你好笨……
小樱和彦翔肩并肩走回旅馆,小樱亲昵地抓着彦翔得手臂,一路有说有笑。
路灯不知何时点亮了,可见志皓最后终于搞通了那些杂七杂八、散落一地的线路。
“好想念方羽他们喔!”小樱开心的笑:“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该回学校?”
“看你什么时候该回家?”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说着说着,终于看到旅馆的影子出现在童话走廊尽头,两旁树立的路灯散发昏黄的光芒。
两个人打开饭店大门的玻璃门,缓缓走了出来。
成彦翔眯起眼想看清楚远方小小黑影的变动。
小黑影停留了一会儿,似乎也看见了他们,转身从右边树林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影响他们的好心情,迈着歨终于走回旅馆,也快天亮了。
“走,送你回房间。”彦翔牵起小樱的手,走到属于小樱的166号房,门没锁?这丫头真粗心。
彦翔握住门把,整打算扭开它时,门把突然自己动了,阿良从房间里面打开了门。
“啊……来得正好。”阿良看着彦翔,有那么一秒气氛很不对劲,小樱突然想甩开彦翔的手,不过下一秒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许晨卉刚刚扔了一封信给我,然后带着我们的稀客走了。”
成彦翔不解:“哪位稀客啊?”
“还有谁?小樱亲爱的老姐……”
“你乱说..?”小樱不确定地道。
刚刚门外那两个人影,确实是有像Julia……
“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彦翔拍拍小樱的背,示意她不要慌。
“问过她啦,那家伙,喝醉了还没全醒呢!好像是许惠珍听到你说要来这儿……”
彦翔皱眉回想,许惠珍有出现在我附近过吗?隔墙有耳……
“不如先看看这个?”阿良晃晃手上那张饭店提供的便条,打开来摊在手上,三人凑过去一块儿看:
亲爱的小樱和彦翔:
我想我在这儿打扰你们太久了,该识相地消失啦。
你们一定猜不到昨晚谁拜访了我的房间,是Julia呢!神奇吧?
她喝醉了,所以跟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总之,成彦翔,她本来就是个偏激的人,之前那样对小樱,也只是想挽回你而已……
你知道吗?她会这样堕落是因为想接近你、想靠近你!
原谅她吧!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仅此而已。
老实说我曾经有阵子很迷恋你……成彦翔,反正也是之前的事了,只是想你知道,小樱你别生气啊!我是支持你的,我相信有一天你们会很快乐地在一起,那些芥蒂很快会消失!
Julia说,两个月后她要出发到英国留学了,至少待个两年。如果可以的话,她妈妈愿意出钱让我陪她一起去,趁着她喝得烂醉告诉你们,我希望这段时间内,她可以变回真正的她,你还记得吧?那个补习班里国中制服的她……
保重啊!再见。
“她要走了?出国?”阿良视线没有离开纸条:“那傻女孩那么不机伶怎么出国?”
成彦翔挪开视线:“Julia会照顾她,她可机灵得跟狐狸一样……”
“可是……”
“难道你希望她留下来啊?”
“不,”阿良耸耸肩“当然任她去……”
炎热的暑假,没错,暑假又到了。这个属于年轻人的假日,西门町人潮暴增,在高温蒸煮下红茶店面临前所未有的大爆满,空调如果开太小马上充满沉闷气味,店里成员全体出动,忙着清洗打点因热暴躁的客人们。
小樱笑笑绑着头巾,汗浸湿彦翔借她的T恤,在嘈杂声音里前进招呼下一桌客人。
两个月了,她跟彦翔名正言顺地成为情侣,阿良从那天后自愿小樱的爱情军师,虽然没什么用武之地,他们根本没吵架。
“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良端着一叠盘子快速挤过小樱旁边抛下了一句话,小樱习惯地测过肩膀让阿良高速超车:“店里忙爆的日子吗?”
超车驾驶早已经跑近柜台忙去了。
“又这样!话说一半大王!”
柜台洗碗的阿良心不在焉地哼着歌,心思飘到九霄云外去了,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的,只有我一个吧……
Julia和晨卉离开的日子。
离班机起飞剩一个小时了耶,看来是不能去送许晨卉了,况且我也不想再看到Julia那副嘴脸!
真的不送吗?
从这里骑车到机场要四十分钟,其实还来得及。
犹豫了一下,擦干洗静的一堆盘子放回餐具架,转身走向二楼去拿机车钥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该去找你一下。
志皓挤在一群叽叽喳喳地客人中收东西,啊!这正是当年和小萱萱共参的一桌呢!真是触景伤情。
抬起头,正好看到阿良疾疾步出门。“喂!没良心的!尖峰时段你要去哪儿啊?”
“机场!”回头大喊。
“机场?”志皓迷惑地重复。
小樱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对了!今天……”
吧台调酒的彦翔也抬起头:“机场?”
晨卉信里的内容快速在脑中重跑了一遍,“Julia说,两个月后她要出发到英国留学了,至少待个两年……”
她们要走了?
嗯……
是不是该去一下?虽然自己不想再跟Julia有什么关系,可好歹她是我们的恩人。
“彦翔!”小樱瘦小身影出现在吧台前。
“我们是不是该去一下?”
阿良、彦翔、小樱,每个人都搞不懂为了什么?明明是敌对得两方,该为对方的存在厌恶,却又带着交叉混杂的命运,背负该去送别的使命感。
“哎!你们又要去哪里啊?”
“机场!”
机场人来人往,胶底鞋再大理石地板上响起喀喀喀的声音,人们的谈话、手机铃声都响起阵阵回音,Julia和晨卉坐在三号登机门等着。
Julia从化妆包拿出粉秉和镜子,口气深沉说道:“很多人的故事都在这边开始和结束……你认为我们是哪个?”
“难得你今天这么诗情画意。”晨卉头发挽在后脑杓,又戴起那付咖啡色太阳眼镜,看不到神情。
“是无精打采!”Julia补起妆:“彦翔被那女人给抢走了,我Julia的男朋友耶?太没面子了吧……”
“可你还不是接受了?”晨卉撑着下巴笑着,我会看不出来吗?你没接受这个事实怎么可能离开。
Julia盖在脸上的粉炳停了一下,又继续快速拍打着。
“哼,只是不想再玩那个男人罢了”表情僵硬着:“既然得不到,有一天我会把他毁掉……我会的,我会的……”
看着面前喃喃重复的Julia,晨卉依然微笑着,Julia和小樱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姐妹,逞强是命,面子也是命。
“我觉得这个旅程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是个回归”晨卉透过镜片看着Julia的卷发、线条分明的五官,秀丽的外表宠满气质,当然是在没开口说话之前。
“回归到最快乐最无忧的时候……”
“你说是就是吧……”
起身,提起两箱笨重行李,走向前方不远的登机处。
“许晨卉!”阿良的嗓音响起隆隆回音。
晨卉惊讶地回过头,手上的机票已经交给空服小姐,空服小姐挂着服务业专用微笑私下机票一角。
要登机了。我都已经调整好心情,你干麻还来。
回头对他笑笑,挥了挥手。
对不起,我怕跟你说话我又不想走了……
接过机票,晨卉走在Julia前面,近了登机门,两行泪悄悄留了下来。
……装什么潇洒,也不来跟我说句话。阿良没精打采地站着,这一趟好像白跑了,浪费我的汽油钱。
“嘿?”
背后响起两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也来啦?”
“是啊,可惜没赶上。”彦翔歪歪嘴。
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相视而笑。我们走了一段同样的路,抱着同样的心情来到这里。
我们从不同世界被牵系在一起,这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Julia吗?
这段荒唐的记忆里,已经有我们三人共同的一小段故事……
机场,很多人的故事都在这边开始和结束,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延续,继续奏出友谊的第二乐章。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你说是吗?彦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