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蒓,那雪儿姐姐走了哦,下次来看你。”冷雪儿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也已不早了,是到告别的时候了。
依蒓似乎有些不舍,紧紧抓着她的手,小嘴轻轻地嘟着,清澈的眼睛里写满失落与期待。
“我下次来看你,来的时候给你带新的童话书,好吗?”冷雪儿欠身抚摸她的苍白的小脸颊,难免地有了若惜的感受,她也心疼这个小女孩。
依蒓还是注视她,一声不吭。
“依蒓,乖,雪儿姐姐要回家吃饭了,依蒓也要吃饭了。”若惜上前拉住依蒓的手,温柔地说。
“那雪儿姐姐吃完饭还来吗?”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极了那璀璨的星星。天真的,充满希望的。
冷雪儿对她微笑着,声音也极其地轻柔:“好,如果雪儿姐姐有时间,就来。”
依蒓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对她竖起小拇指,嘴角咧得老高,开心地说:“嗯,好。我们打勾勾,不能说谎哦。”
“嗯。”冷雪儿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住依蒓小小的手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喋喋着的小嘴突然闭上。
冷雪儿诧异地问她:“怎么了?”
“姐姐不喜欢我说这些词。”她乖乖地说道,眼睛偷偷溜到若惜身上。
若惜的眼中闪着淡淡的晶光,宠溺地摸着依蒓的发丝。
“好,那雪儿姐姐说。”冷雪儿悠悠地说着5岁时说过的话:“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八戒。”
依蒓见她说完,松开手,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舒适地闭上眼睛。
良久,微妙的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鼾声,给这黄昏时分增添不少的惬意。
“若惜,那我走了。”冷雪儿抬眼看向若惜。
“嗯,我送你。”若惜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冷雪儿摇摇头,走向沙发拿起手提包,微笑着拒绝:“没事,你不用送我了,等等依蒓醒来找不到你就急了。”
“依蒓不会闹的。”
“好啦,我又不小,还会迷路不成?”冷雪儿打趣地说道,对若惜挥了挥手,“我走了。”转身,背影消失在房门的转角。
刚走到公寓楼下,就看见李阿姨忙碌的身影。她上前轻唤:“李阿姨。”
李阿姨闻声回头,亲切地说:“回来了啊。我这里正好整理好呢。”
“嗯。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你那里。”
“快点哦,不然饭菜都被吃光了。”李阿姨冲她离去的背影喊。
冷雪儿微微一笑,她知道,李阿姨不可能不等她的,而且李阿姨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菜。但是仔细想想却伤感起来,李阿姨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一个人清醒……所以……她是寂寞的吧。
冷雪儿开了走到房间门口,刚想掏钥匙,却无意间发现门上贴着一张小纸条。
随意地撕下,因为在撕下前她看见落款人:林易氓……
不禁失笑,呵呵,这个没事找事的人……
走道上的光线太过微弱,让有点近视的她即使极力睁大眼睛,仍看不清白纸上的字迹。
于是,她开了门,继而开了灯,刚想看看纸条上的内容,却被手机铃声叫了过去。
“喂?”她轻声问。
“雪儿,洗好澡就来阿姨家啊。”是李阿姨。
“嗯,我现在就要洗澡了。”她挂了电话,把纸条塞进包里,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冷雪儿伸手轻轻抚摸着被水打湿的头发,刚离李阿姨家几步就闻见从里面偷跑出来的香味。
她按响门铃,没有一会儿,李阿姨就来开门,看见她湿淋淋的头发,嗔怪:“真是的,头发也不吹干就跑出来,不怕感冒吗?”
“嘿嘿,老远就闻见阿姨做的饭菜的香味,一时嘴馋,哪管那么多啊。”她像孩子一样笑嘻嘻地开着轻松的玩笑。
“那你就快进来吧。”李阿姨往门边站了一点,冷雪儿走进她家。
“阿姨家真的好香。”
“到底是饭菜香呢,还是空气香啊?”李阿姨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打趣着说。
“都有。”说着,跟上了李阿姨的步伐。
“呵呵。”李阿姨笑出声,声音却是那么优雅,舒服。“好了,你要多点饭还是少点?”
她手中持着饭勺,扭头问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的冷雪儿。
“嗯……多点。那么好的菜,当然得多吃点,不然太对不起自己的味觉了。”冷雪儿仍不忘美美地赞美。
现在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饭量了,她誓言一定要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李阿姨一手端一碗饭,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将打得满满的饭递给冷雪儿。
她拿起筷子,含笑对李阿姨说了声:“李阿姨,谢谢。”
就埋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李阿姨有些许的感动,夹了一大块鱼肉递到她的饭碗里,“多吃点。这鱼可是我大早去市场买到的好鱼呢。”
“嗯,你也吃。”冷雪儿也同样夹了一大块的糖醋排骨给李阿姨。
“来,吃点菜。”
“阿姨,你吃块芋头。”
“我的招牌菜,糖醋排骨。”
“三文鱼沾点芥末,很有劲哦,你也尝尝。”
李阿姨看着冷雪儿给她夹的三文鱼,闭上眼塞进嘴巴。
面部突然抽搐起来,一副难忍的样子。
冷雪儿鼓劲道:“阿姨,吞下去!”
李阿姨勉为其难地将其落下喉咙,指着三文鱼说:“哎呀,这么怪味的东西,我看你喜欢吃以为很好吃,怎么这味啊!”
冷雪儿起身倒了一杯茶水给她,善解人意地说:“呵呵,第一次吃不习惯吧。来,喝水。”
李阿姨咕咚咕咚地喝下好几口,才吐了一口气:“这玩意,我是不吃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门铃声。
两个人同时看向门那儿,冷雪儿刚想起身去开门,李阿姨就先开座位了,“我去开,你继续吃。”说着还难受地吐了吐舌头。
冷雪儿笑得很开心,这种温馨的生活如果可以一辈子过下去该多好。
她听见门铃声仍在继续,然后她听见李阿姨的脚步踏在走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继而听见李阿姨喊着“来了来了”和开门的声音。
她以为还会听见更多的声音,但是外面全一片寂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心头一惊,放下筷子,她连忙起来往走廊走去,只是她尽量放慢脚步,想看个究竟。
靠住墙壁,她极像一个偷窥者,微微侧出一点点的脑袋,她看见了……
李阿姨消瘦的身影在颤抖着,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又惊又喜地看着门外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她冷雪儿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李阿姨都不说话,只是看见李阿姨的目光包含着炙热与心痛,男人的眼里载满着疏远与陌生。
她想,也许李阿姨和男人再用眼神对话,只是她一点也猜不透。她感觉自己进不了他们的世界。只是诧异、困惑、惊讶。
不知道他们这样僵持了多久,男人竟开了金口:“云月,我回来了。”
李阿姨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心痛地看着男人。
男人伸开手臂,又重复一遍:“云月,我回来了。”
李阿姨终于抑制不住情绪般,落下眼泪,她上前紧紧地抱住男人,声音万分激动:“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不会在做梦吧……我不要醒,不要清醒!”她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不少,好像是在用平生最大的力量抱紧男人。
男人的手冷静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李阿姨仰起头开心地笑,“我等你好久,为什么连电话也不回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我这几年身体一直不适,所以……”男人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李阿姨急切的声音打断。
“你身体不适?你怎么了?不适就更应该回来啊!我会照顾你的啊。”
这是她冷雪儿第一次看见李阿姨流那么多眼泪,她一直都以为李阿姨是一个很沉着冷静的人,只是没想到在爱的面前也是那么脆弱。她根本不知道李阿姨这几年事如何冷静等待的。
“好了,没事了。所以我回来了啊。”男人温柔地抚摸着李阿姨的头发。
“再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李阿姨期待地看着男人,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是,再也不走了,不离开你了。”男人坚定地说。
李阿姨笑得无比快乐,眼泪流得更汹涌了,与男人紧拥着。一脸的幸福。
冷雪儿转回身,靠着墙壁安静地笑着,无意间感觉到有泪水滑入唇间,泪水如同佳肴,那般甜蜜。她真的很为李阿姨开心,李阿姨的等待有了价值!
她当然知道人不能快乐太长时间,但可以让自己不要痛那么久。
只是她祝愿,李阿姨的幸福会长久。
她微微低头,轻轻抚摸已经有点增大的小腹,笑着:宝宝,请你也祝福李阿姨他们吧。也请你幸运妈妈的命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