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礼了!”夏西妈妈不甘示弱。“喊吧喊吧,我不怕,我看谁今天敢站出来管我们家的家务事,小夫妻吵个架打打闹闹的,他们外人谁敢出来干涉?”夏西爸爸干脆继续厚脸皮。反正人不要脸,就是鬼也害怕。


“你不要脸!谁还和你是夫妻?你不是早从这个家已经走了吗?我早就当你在外面已经早死了。”夏西妈妈大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就这么咒我早死啊,只可惜,我还没死呢,不仅没死,我还好好地活着呢,风光地活着。”


夏西爸爸也有些恼火了。“放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无奈,她怎么挣都挣不开,对方的双手,就跟两个大铁钳一样。“我说过我不放,我就是死也不放!”夏西妈妈干脆哭了起来,“你这算什么?你早已经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你也早不是我老公了,你走后不久,我就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这些年来,那个人待我和小西极好,把这个家也照顾得极好,我和他才是真正的夫妻,才是一家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当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肯定也是不易的,是我错了,是我当年意气用事,是我不懂得珍惜!”夏西爸爸鼻子有些抽抽的,十分动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当年是我混蛋,是我太不是人!”“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可是我再后悔,我也不敢回来呀,我怕我还是会害了你们母女俩。”“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照顾你和小西,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


他一遍遍,一声声地说着对不起,诉说着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个家,在外面的种种不易和艰难,说到动情处,一个中年男人居然泪流满面。这句迟来的抱歉和对不起,夏西妈妈等了几乎快半辈子。甚至都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却最终还是等来了。


“呜呜……”她哭得止不住。因为伤心地原因,也就没有再挣扎,夏西爸爸仍旧抱着她,只觉得这怀里的人,好像比当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瘦了不少,这腰身,一抱就小了一大截,思及此,心里颇不是味儿。“是我对不起你和小西,以后能我一个原谅我的机会吗?”夏西妈妈抬起头,满脸泪水,“看你这样子,想必这些年在外面混得不错,你何必再回来招惹我和小西呢?我和小西现在生活得挺好的,什么都不缺。”


还是拒绝。眸子暗了暗,“不,你缺一个男人,小西也缺一个爸爸,谁说不缺。”“你这什么意思?这些年恐怕你早已经在外面又重新成了家,找了老婆,指不定还另外生了儿子,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该不会假惺惺地回来,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回来同我离婚的吧?先是好言好语地满声泪下地道歉,博取我的原谅,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我和你离婚?只要我同意了和你离婚,你在外面的那个家,那个女人才真正有了名份和地位,是不是?”想当年,夏西爸爸离家出走的时候,很突然,夏西妈妈很绝望,绝望到一度什么事都不想理会,因而两个人是没有办离婚手续的。


再后来,吴梦成的爸爸带着吴梦成过来和夏西他们一起生活,再重新组建一个家的时候,也没有办过任何登记结婚的手续,两个在婚姻都失意的男人和女人,遇见了在一起,只想要以后好好地平静的生活,一纸婚书根本只是个形式。如果夏西爸爸再重新回来,那么,这个婚姻关系,只要夏西妈妈不反对的话,还是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至少在法律上面,不存在什么问题。而夏西爸爸在来这一趟之前,显然已经专门找过律师特意研究过的。


“胡说什么呢?我在外面哪里有其他的女人,更别说有什么另外的一个家,做生意嘛,逢场作戏的,倒是有过几次,那不过是为了应付客户陪着客户而已,我这一辈子,也就只有小西一个孩子,结发的妻子,也只有你一个。”“我不信”夏西妈妈不信。“不信是吗?那好,我对天发誓,我要是真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和别的女人成了家生了孩子的话,就让我天打雷霹不得好死,这样总行了吧?”一番毒誓发下来,夏西爸爸毫不犹豫。


夏西妈妈也才选择相信了他,就这样,夏西妈妈就算是再给这个男人冷脸色,可是这个男人的脸皮,那厚得可以跟城墙譬美,堂而皇之地就住了下来。当然,他现在还不敢强行进夏西妈妈睡的那个卧室,只敢自己一个人呆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那个见过夏西的青年男助理,时不时地就送一些文件过来,而夏西爸爸既把这里当成了他的旅馆,还当成了他的临时办公室,每天有模有样地办公,处理公事,倒也没耽误什么正事。


只是,可怜了那位小助理每天这样跑来跑去,在公司与家之间往返,在桐城和丽城之间奔波。夏西在某次长假,无意中回家来探望母亲的时候,就发现了家里的异常。对于那个多出来的男人,对于她母亲心虚躲闪的态度,她从中嗅出了些味道。


吴梦成是后来自己想通了之后,自己跑回来的。回来之后,夏西找他姐弟两个在一起畅谈了一个晚上。那个晚上,对于夏西来说,是很煎熬的一个晚上,对于吴梦成来说,却是毕生难忘。


“吴梦成,你生我的气,我能理解,今天若是换成我,我想我也会觉得自己受伤,也会生气的。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永远都是我的至亲,是我的弟弟,叔叔也永远都是我的爸爸,这个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和爸爸的出现,曾经带给我们这个破败冷清的家很多的温暖,多到数不清,没有你们,我就不可能健康地长这么大,没有你,我孤寂的童年,该多么的寂寞和无聊,没有叔叔,我指不定被多少班上的同学耻笑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所以,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爸爸对我的好,这种好和疼爱,甚至连我的亲生爸爸,他都无法给予我,虽然爸爸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仍然是我心里对我最好最疼爱我的爸爸,每天的清明,我还是不会忘记到他的墓前送一束花敬一杯酒,一辈子不忘他对我的恩情。”


吴梦成低着头,不说话。夏西继续看着他,说道,“吴梦成,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怯弱,你也知道的,我其实是个内心缺很多爱的女生,如果别人对我很好,我往往不知道怎么拒绝,何况那个人现在还厚着脸皮已经住进了我的家里,我妈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可是,她年纪也大了,毕竟也需要一个伴,我知道,虽然我这样讲,对另外一个爸爸不公平,可是,这是事实。”“就算是我和我妈对不起你和爸爸了!你能原谅这样自私的我们吗?吴梦成,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弟弟,这个亲人?还记得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时光吗?”吴梦成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也许,爸爸在天之灵,看着你和妈妈这样,也算是欣慰的,他该庆幸的,庆幸的是他离开之后,还能有个足够强大的人能保护好你们!”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那天自己负气跑出去之后,他一个人去了他爸爸的墓地,在那儿呆了一天一夜,也想了一天一夜。


那一天一夜,很是煎熬,但是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吴梦成,谢谢你!”夏西紧紧地抓住了这个弟弟的手,泪流满面。而在同一天,吕昊天和吕鸣人几乎同一时间里接到了各自家里的电话。


当然这个家,是指他们各自寻回的新家,亲生的父母身边的那个家。只不过,等吕鸣人回到自己那个辉煌又奢华的家时,才发现家里人声喧闹,原来是来了不少的客人。“烨,家里这是来客人了吗?”他还没有进门,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形,只隐隐地听到有不少的声音,于是转而问向站在他身旁的烨管家。


“回少爷,家里是来了客人。”他本能地皱起了眉头,他不太喜欢在家里那种还要应酬的场合,让他觉得很累,所谓的家,就该是让人放松休息的地方。可显然,现在这个家,不是。


进到装修奢侈的大厅里,他不经意地就发现了几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昊天,你怎么来了?还有叔叔和阿姨也在?”这种情况,让他很疑惑,“你们一家人是来特意看我的吗?”吕昊天为难地垂下了眼,“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来看他的?那这是……吕鸣人目光犀利地看向坐在沙发另外一边自己的生母,眼里带着询问。


只可惜那人却并没有马上解释的意思,口气淡淡,“你回来得正好,先坐下来吧!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吕鸣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这种受人摆布自己却根本茫然的心情,很不好受。直觉地,和自己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却又是搞不清楚。“这下人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说正事了!”一位年长的老者突然出声。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吕鸣人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头上像有无数匹草泥马在头顶的大草原上飞奔而过,他恍恍惚惚中,察觉到对面吕昊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般的苍白和震惊。是的,震惊,他想他和昊天,都被这个消息给震到,震到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哪怕是愤怒地站起来骂一声,骂这个该死的荒唐的命运,骂这个愤然的大误会,可是没有。


那所有的谈话内容,都归结为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就是,吕昊天和吕鸣人两个人的身份弄错了!这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吕昊天和吕鸣人如今的身份,恰好巅倒了。吕昊天新找回来的亲生父母,恰是吕鸣人的亲生父母,而吕鸣人寻回来的,却是吕昊天,兄弟俩个彼此错误。这中间,具体到底是怎么弄错的,怎么乱成这样的,这个荒唐曲折的过程,吕鸣人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的安排。


“咚”的一声,他站了起来,不想再在这个客厅里再呆下去。这个地方再华丽,再奢华,可是,却不是适合他的地方,不是他喜欢的地方,这个地方,让他从一进来开始就觉得压抑窒息。他抬步就走,把一屋子的人都晾在那儿。


“你这是要去哪儿?这话还没有说完,你还不能走!”那个精致且从容的女人又开始对他说教。可是,他已经听够了!受够了!他紧抿着唇,对那警告置之不理,抛诸脑后。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出去的,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夏西新租房子的那个地方,只是当夏西身着一套居衣的普通衣服过来给他开门时,他一下子再控制不住抱紧了面前的那个女孩子。


“鸣人,你怎么了……”沉重的身体压下来,虽然只是被他这样站着抱着,可是,却感觉到他的压抑和痛苦。他平时不这样的,这次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夏西所认识的吕鸣人,是个能干且从容淡定的人,凡事都有他自己的一套主张,也极不易受他人影响。“小西,别说话,就让我先这样抱抱你,可以吗?我好累,好累……”他把下巴搭在夏西柔弱的肩膀上,尽情地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点,才能暂时将那些荒唐抛诸在脑后,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烦恼。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可是,就当他现在是个软弱之辈吧,就当他逃避一会儿吧,一小会儿。夏西心疼地拍着他宽厚的背,吓得不轻,但也不敢再出声,只默默地陪着他。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在她以为抱着自己的人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人却动了动,松开了她。


可是,眼圈分明是通红的,那里闪着愤怒,闪着委屈的光芒。“来,先进屋吧,门口这儿风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夏西有些替他担心。吕鸣人在她的带领和拉扯下,跟着进了屋。


“先喝杯热水!”夏西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送过来,“现在,觉得好点了吗?”吕鸣人神情落寞萧索,只轻轻点了点头。“别担心,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还年轻,大不了,在哪跌倒了,咱再重新爬起来站起来就是!你说是不是?”夏西试着安慰,但她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安慰,因为她不知道在吕鸣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逼他。吕鸣人坐到很晚,仍旧精神不好,夏西因为担心,不敢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还指不定又出什么亲的乱子。


“鸣人,今天晚上要不你就不要走了!”吕鸣人不解地看过来,用眼神询问。“咳,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睡吴梦成的那个屋,他这两天不在丽城,反正也是空着没人住,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要是你有急事的话,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定好六钟早点儿过来叫醒你!”说着,夏西自己也觉得也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还从来没有这般主动地留别的男生留宿呢。脸,红通通地,胸口,也有些起伏不平。


不料,吕鸣人却是再次点了点头,他愿意留下来,这里,让他觉得很温暖,很安宁,能让他最大限度地安静下来。这儿虽然不大,屋子里的家具,也是很简单,再普通不过,比起他曾经住过的那个奢华辉煌的家,差了太多。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是屋子再奢华再大,里面没有温暖,冷冰冰的,又有什么用呢?反观这里,这里让他很舒适放松,他喜欢这儿。“那我先去给你收拾收拾,重新换上床单被子!吴梦成那家伙的屋子,乱糟糟的,平时跟个狗窝似的,好在这几天他不在这边,否则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放你进去他屋子呢。”夏西跑进去开始收拾,吕鸣人一个人坐在厅里,电视里面也放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综艺节目,他不喜欢看,索性就直接关掉,然后踱到卧房门口,看着那个善解人意的小女生为了他,不停地忙来忙去。


原来,这世上也会有那么一个人,真心想着自己,只为自己。夏西正拿了一个洗得干净收在柜子里的床单出来,还没有来得及铺上,腰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缠住,然后被人从后面给紧紧地抱住。吕鸣人从来不像今天这般腻歪她的,她知道,他只是心里难受,需要一个依靠,也就没有推让,任他抱着自己,希望通过自己能传递给他一些力气。


“有你在我身边真好!”吕鸣人满足地感叹了一声。“你才知道我好呀!我一向都是这么好的,这么善解人意的,有木有?”夏西同学一下子就得意起来,当然也是配合他搞活一下气氛,免得他再这样死气沉沉地闷下去,把自己给闷死。“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吗?”吕鸣人见她整个人明明不安,可是却不敢开口问他原因,自己反而有些耐不住率先开口询问。


“你要是愿意说,你一进门的时候,就会和我说了,要不愿意说呢,肯定是发生了连你都不想再提及的坏事,既是坏事,又何必再要你亲口重述一遍,让你不快呢?不过,鸣人,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夏西温柔而又极具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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