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晓茹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曲子怀,愣愣的好久都没有开口,最后她叹息了一声说:“我知道莫啸天是个危险的人,是个权力利益至上的人,我知道连爸爸都不相信他,可是我每次都会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都会在他靠近的时候心跳加快。”
  闫晓茹抬眼盯着曲子怀问:“学长,你说我特别容易对他这种坏人动心,像你这样完美的人,我反而没有感觉,我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说我自己骨子里就是个坏人?”
  “噗嗤。”曲子怀笑了出来,他伸手拍了拍闫晓茹的头,宠溺地说,“你呀,想得还真多,你是我见过最单纯最美好的女孩子,如果你都算是坏人,那这个世界还不成了地狱了?”
  闫晓茹撇了撇嘴,没有理会曲子怀的玩笑,她依旧皱着眉头,因为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对面前这个完美情人动不了心。
  “晓茹。”曲子怀收敛了玩笑,正经地扳过闫晓茹的肩头说,“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好不好,莫啸天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要吸引女人的注意,应该不会花费多少力气,所以你觉得对他有感觉本来就是正常的,不要把这种事归咎成自己的错误好么?”
  闫晓茹看了看他,心里好受了点,曲子怀说的对,莫啸天是天擎的总裁,本来就是帅气多金的单身贵族,不要说公司里,就是全云城的女人,估计有八九成都会被他不自觉吸引了视线。
  更何况自己靠他这么近,有感觉不是理所应当么。
  “所以这只是一种冲动,并不是你最终想要的结果。”曲子怀见她安静了下来,继续温柔地说,“晓茹,你还年轻,才刚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你还没有谈过恋爱,还从来没有体会过爱和被爱的滋味,所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慢慢来,好么?”
  闫晓茹虽然抿着嘴没有说话,可是曲子怀的解释已经让她放下了刚刚那一堆沉重的包袱,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冲曲子怀甜甜地微笑了一下。
  曲子怀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她的脸颊,笑着说:“这就对了,笑起来多好看啊,你看你,刚刚急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眼妆都花到下面来,快成国宝了。”
  “啊?!”闫晓茹这才意识到自己仿佛失态得太久,赶紧背过身去掏出小镜子仔细看了看。
  她的睫毛膏的确已经花得不像话了,晕黑了一片,再加上她本来就婴儿肥的脸颊,看上去还真得很像大熊猫。
  “好了,别难过了。”曲子怀看着闫晓茹满脸的难过样,笑了笑说,“赶快回去洗一洗吧,早点睡觉,明天我来接你上班,顺便我们去汇金附近的开祥包子铺吃早饭怎么样?”
  “真的?那可要早点起,去晚了他们的胡辣汤就没了。”一提起吃的,闫晓茹果然就精神了不少,所有的烦心事都能瞬间抛诸脑后。
  曲子怀开心地笑了笑:“好的,大小姐,那明天不要赖床哦,要不要我morningcall?”
  闫晓茹被曲子怀哄得终于摆脱心里阴影的时候,莫啸天的心却再度陷落在了黑暗里。
  莫苑的书房中灯都关着,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发出幽黄的光。莫啸天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任由银亮的月光穿过玻璃披洒在他身上,坐在沙发上的是今晚酒会受邀的嘉宾凌然,他好不容易回趟国,却被莫啸天拉来演了一场好戏。
  凌然看着莫啸天的背影,整个被笼罩在月色之中,他觉得这时候的莫啸天也像月光一样,并不是皎洁,而是冰冷。
  这样的莫啸天他以前经常见,在加拿大的莫家老宅里,莫啸天常年都是这个样子,晚上临窗而立,很像个没有血色的假人,如果你不认真地去感受,甚至都觉得他好想从来没有心跳和情绪。
  只是他不久前提到了那个叫闫晓茹的丫头,人好像慢慢变了,会生气会着急,甚至会露出吃醋的表情,凌然隐约觉得莫啸天整个人都是地狱里钻出来的煞魂,而闫晓茹却正是启动他人性的板机。
  没了闫晓茹,莫啸天就是一个机器,一个心狠手辣,冰冷无情的机器,这架机器在莫家已经运行了三十年,从没有一丝变化,权衡利弊,掘金逐势,精准得可怕。
  但是现在,他似乎并不是把所有的担心和精力都用在权谋制衡和利益之间了。
  “莫啸天,那个叫闫晓茹的女孩儿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凌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啸天低头看了看地面,又突然仰起脸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她有一点说对了,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只有黑暗,可她不是。”
  “她是什么?”
  “她是光。一束微弱但是晶莹的光,充满希望可是又很脆弱。”莫啸天苦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凌然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曾说过,只要闫晓茹做出了选择,我就会尊重她,只要她幸福,我会选择放手,我以为我不会在意这样一个女孩子,我以为我对她只是在尽道义上的帮助。”
  “但现在变了?”凌然挑着眉角问。
  “是”,莫啸天点了点头,小声说,“但现在变了,现在我不想放开她,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况,我不想她离开我的世界,我的生活。”
  凌然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爱上她了,只有爱情会让人有占有欲。”
  莫啸天没有否认,但他却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想把闫晓茹这束光留在自己黑暗的世界里,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光本身就是拒绝黑暗的。
  “那个曲子怀,是你的情敌吧?”凌然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到了一杯波本酒,一针见血地问。
  莫啸天也走了过去,同样倒了一杯,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没错。”
  “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很招女孩子喜欢呢。”凌然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杯,玩笑着说。
  莫啸天冷冷地勾了一下唇,也玩笑着回应:“怎么,你看上了?”
  凌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可是有家事的人,你少开我玩笑,我是替你着急,那个丫头看起来挺中意他的。”
  莫啸天承认,凌然的眼睛很毒,闫晓茹这种单纯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简直能让他从头看到底,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微笑了一下,也用自己的杯子和凌然碰了一下:“这点我不担心,因为晓茹早晚会发现,他和我一样,也并不是生活在光明世界里的普通人。”
  “哦?”凌然不解地看了看莫啸天。
  莫啸天抬手将杯子举起来一饮而尽,停了两秒才不紧不慢地说:“他是新宇株式会社的唯一继承人,你觉得平仓家会接受闫晓茹这样的女孩儿做儿媳妇么?”
  “吉二有儿子?”凌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愣了两秒才想起来问,“平仓家知道了么?还是说,你要把这条消息泄漏出去?”
  莫啸天又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说:“出卖别人隐私?我还没那么下作,不过吉二一直在找这个私生子,三十年来就没间断过,最近听说有日本人在联络曲子怀,我想大概平仓家已经查到线索了。”
  凌然点了点头,心里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莫啸天的消息没错,平仓吉二的确已经知道了曲子怀的下落,尽管曲子怀已经换了工作,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和人际关系,但是以新宇株式会社的实力,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曲子怀送完闫晓茹,开着车往公司的单身公寓驶去,这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路上没什么行人,车子也不多,他的精神很放松。
  车子拐进了一个巷口,只要过了拐角就可以直接进入汇金总部的地下车库,深夜巷口里没什么人,所以他并没有减速。
  “哧。”
  突然,巷口的拐角处转出来一个人影,定定地立在路当中,一动不动,曲子怀吓得一激灵,右脚猛踩了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着拖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车头在离那人只有三公分的地方,刚好刹住。
  曲子怀一脑门的虚汗直冒,直到车停下来了三秒中后,他还能听到自己砰砰如擂鼓般的心跳。
  “不会是劫匪吧?”曲子怀喘息不定地心里想,他不由自主地抹了一下额角的汗,转了个神又一想,“不对,劫匪也没有半夜劫车的啊,何况这么拼命,要是他的车没刹住,那岂不是真的要撞死了?”
  曲子怀正忐忑不安地猜想着,那个人影却很笃定稳健地走了过来,等他的面孔在路灯的映衬下显现在了车窗外,曲子怀的心才渐渐落了下来。
  “咔哒。”
  曲子怀打开了车门锁,斜了那人一眼,极其厌恶地说:“有话车上说吧,这么晚了,搞得不人不鬼的,出来想吓谁?”
  那人没有言语,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驶,曲子怀将车驶入了汇金的地下车库,但并没有下车邀请他进家坐坐的打算,只是扶着方向盘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又来找我干嘛?”
  那人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答非所问地说:“你喝酒了,不该开车。”
  曲子怀有些生气,不耐烦地说:“这么晚了,我想你跳出来不只是为了给我普及交规吧?”
  那人抬眼看了看曲子怀,眼神很凌厉,带着和莫啸天一样冰冷的气息,只不过他的眼神里还有一丝阴毒的味道,这是莫啸天没有的,他抽出一只烟送到嘴边,点了火悠悠地抽着,等一口烟圈吐完了,才缓缓地问:“你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