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闫晓茹在文心怡的妒火中开始了工作,年前她要将回购部的所有项目交割出去,这样在农历新年的假期结束后,她就可以用心组建新的部门了,所以这半个月虽然还要忍受文心怡的刁难,但是想想年后的新开始,她总还是觉得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闫晓茹,外面有个客户找你,在贵宾室。”
  闫晓茹刚刚做完这个月的总结表,就听到前台有人叫她,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办公桌,起身朝贵宾室走去。
  “您好,请问是您找我?”闫晓茹敲了敲门,走进贵宾室很礼貌地打招呼,当那位已经等了很久的客户转过身的时候,她惊讶地愣了一下,“凌然先生?!”
  “闫晓茹小姐,你好。”
  来的人正是昨晚的酒会特邀嘉宾凌然,他今天换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装,外面罩了件薄薄的驼绒大衣,整个人显得很精神也很利落,比昨晚少了些奢华多了些书卷气。
  闫晓茹微笑着轻轻鞠了个躬,走上前和他握了手说:“请问凌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凌然点了点头,目光示意她坐下说:“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今天特地来看看你,顺便拜托你一件事。”
  闫晓茹走到饮水机边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才坐在他的对面问:“拜托我?不知道凌先生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
  凌然笑了笑:“昨晚你的那个文案写得很好,听说年后汇金就会建立独立的基金会管理捐款和投资了,总部就会设在A大,是么?”
  “是的。”闫晓茹笑着应了一声,开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凌然抿了一下唇,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也是A大的毕业生,老校友了,所以既然这个基金会要在母校建,我也有义务尽微薄之力,我打算也捐一百万出来,算作你们的启动资金,由你全权调配,怎么样?”
  “啊?”闫晓茹惊讶地叫出声来,瞬间又意识到自己的失仪,赶紧闭了嘴,过了两秒才说,“那个,凌先生,这笔钱是您捐给基金会的,我没有权利拒绝,可是您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可是第一次接受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万一”,
  “因为我相信莫啸天。”凌然打断了她的话,笑了笑说。
  “您是因为莫啸天?”闫晓茹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凌然歪着头看了看她:“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莫啸天喜欢你?”
  “我,我知道,但是”,闫晓茹低了头,脸颊有些发红,她争辩说,“但是这是公事,我总不能因私废公吧。”
  “哈哈哈”,凌然开朗地笑了笑,看着她说,“我也不是因私废公的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莫啸天喜欢你才给你钱花,而是因为莫啸天喜欢你才相信你的为人,就算你没有经验会犯错,但是我相信你至少人格不会有问题,不会侵吞我的捐款对不对?”
  “这个肯定不会,但是,我也可能会做失败的投资,到时您捐的钱可能不会在我这儿升值。”
  “闫小姐,我是做慈善,不是做生意,我只要相信你的为人,自然不在乎赚多赚少,只要能让这个基金会好好地运转起来,就已经达到了我花钱的目的,所以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好么?”
  凌然的语气很坦诚,目光也很温柔,闫晓茹果然放松了很多,微笑着点了点头。
  凌然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伸手递到闫晓茹面前,半开玩笑地说:“你当了这个基金会的会长,以后募捐的事情可少不了,要是老用这种诚惶诚恐的态度把财神爷往外推,那以后可是要喝西北风的啊。”
  闫晓茹被他这句话逗地一笑,这才点点头,十分坦然地双手接过支票,轻声说了句:“谢谢。”
  凌然欣慰地看了看她,端了一下茶杯站起身说:“既然这事办完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还要去一下自己的店里,那就再见了。”
  “请等一下”,闫晓茹见凌然转身要走,突然鼓起勇气叫住了他,犹豫了两秒才开口说,“凌然先生,有件事我想问您,请您能不能据实相告?”
  凌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点了点头。
  闫晓茹低了头,小声问:“昨天晚上您是评审嘉宾,那个结果,是您,自己审定的么?有没有参考别人的什么意见?”
  凌然笃定地说:“没有,从你的文案来看,不是特别精致的一个,但是你的想法很吸引我,这是一个很具有持续性的用钱方式,所以我选择了它,从我的角度来说,你的成绩是百分之百公正的,没有任何其他因素存在。”
  闫晓茹听了这话,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谢谢您凌先生。”
  凌然笑了笑,奇怪地说:“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闫晓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犹豫了一秒才说:“没什么,我想到这个文案之前,莫啸天给过我一些建议,我应该说是受了他的启发才做的,这样不算作弊吧?”
  “哈哈哈”,凌然笑了,“当然不算,他并没有说文案的具体细节,也没有提基金会这三个字,主意是你的,算原创,但是”,
  闫晓茹抬起头,有些疑惑:“但是?”
  凌然轻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我刚接到他推给我的这个评审任务的时候,曾经问过他,如果他手里有这一百万会做什么,他和你的提案竟然一模一样,都是做基金会,你们俩算不算心有灵犀?”
  闫晓茹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凌然的意思,凌然笑了笑说:“闫小姐,我认识莫啸天也有五年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人,汇金这种小公司的事情,他是不会插手的,为了你他应该改变了不少吧?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闫晓茹有些懵,没想到凌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我们是在他的订婚宴上认识的,他当时在,逃婚,我上错了车,结果他就带着我一起跑路了。”
  “哦?逃婚?”凌然惊讶地看了看她,“没想到我在国外呆着,这些新闻一点儿不知道啊,这么精彩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啸天身上,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可不像是会逃婚的人。”
  闫晓茹眨了眨眼,看着凌然问:“那莫啸天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凌然没有直接回答,也许他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他说不清楚,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简单地说:“他啊,以前不像个人,更像。”
  凌然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司机就走了进来,看来他们很赶时间,凌然不敢再耽搁,匆匆对闫晓茹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汇金的总部大堂。
  闫晓茹没有机会再追问,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凌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像个人”,这个评价很有歧义,内容有些贬义,但是凌然的语气和口吻却那么温柔和善,更像在开玩笑。
  不像个人像什么呢?像鬼?像混球?闫晓茹越想头越大。
  “五年前的莫啸天不像人,那现在呢?变得像人了?”闫晓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她还是不得其解。
  “闫晓茹,你干嘛呢?站在大堂门口当迎宾吉祥物啊,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监视器坏了呢。”
  门口的保安指了指身边的监视屏幕,冲着闫晓茹大喊。
  闫晓茹尴尬地笑了笑,转身打算回办公室,可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睁大了一圈心想,监视器,莫啸天的改变如果真是从逃婚的时候发生的,那订婚宴的监控录像上就一定会记录些什么,她手里还有俞宏达帮她找来的那盘监控录像,上次她反复看了都没有发现,如果现在再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呢?
  闫晓茹决定去研究莫啸天的时候,曲子怀也没有闲着,他的事情更急迫,他要帮助自己的母亲曲辰逃命。
  曲子怀躲了三十年,自然知道平仓家有多么难对付,但是这次他意外地觉得有些顺利,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完成了所有身份更换的工作,第二天他帮曲辰找到了新的住处。
  就在他觉得要面对最艰难的任务——对付平仓静雄的杀手时,却意外发现有人帮他已经搞定了。
  两个杀手的位置都已经很清晰地暴露,而他也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解决,因为等他在五家桥路对面的房间找到这两个人时,他们都已经被人用药迷晕了,看样子三个小时之内根本醒不了,他只要趁着这个空当,带着母亲转移就可以了。
  曲子怀很快隐藏了曲辰的住处,但是他心中隐隐地觉着不安,这次的转移简直太容易了,几乎没有和静雄的人起任何冲突,是有人在背后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曲子怀这几天都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度过,而这些天比他更不好过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平仓静雄本人。
  平仓也有这种感觉,有人在帮曲子怀,他虽然之前见识过曲子怀的本事,但是知道这小子做事还没到如此干净利落的程度,不到两天的时间,他紧紧盯着的曲辰就这样人间蒸发了,简直不可思议。
  静雄在酒店的房间里点燃了一颗烟,在烟雾中慢慢整理思绪,现在他没了曲辰做人质,再让曲子怀回日本认平仓吉二就没那么容易了,那么,曲子怀会把曲辰藏到哪儿去呢?
  香烟一点点地燃尽,静雄的心绪越来越坏,他能查出曲辰的下落,可是依曲子怀的本事,就算查出来也得三五年之后,那时候吉二是不是还活在世上都很难说,如果他提早过世,整个平仓家又要易主到旁系,那么自己这个曾经是黑道的杀手,没有了吉二一系的庇护,还怎么在日本继续生活下去?
  “啪。”静雄将手中的烟直接戳到了茶几上,往死里按了按,眼睛里阴火直冒,他绝不会就此认输,哪怕到时候绑架,也要把曲子怀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