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啸天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闫晓茹,闫晓茹这句话问出口,忐忑的心却顿时安定了下来,她平静地看着莫啸天说:“所有的一切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就在你逃婚前的那个时刻,你知道季莹莹和平仓吉二一直在勾结,也知道你如果娶了季莹莹将会面临的惨状。”
  莫啸天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冰冷,他没有回答,一个字也没说,他只是盯着闫晓茹的眼睛,其中有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闫晓茹面对着莫啸天的冷漠,觉得似乎要在他严寒的视线里冰封起来了,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吞了一下口水说:“你早就知道爸爸会被人害死,你早就知道我会爱上你,你,你是死过一遍,又活过来的人,对不对?”
  面对闫晓茹颤抖的质问,莫啸天紧紧抿着唇,他的整张脸都如同冰雕一般,目光似乎都冻成了冰柱,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在周围都已经如死一般寂静的时候,闫晓茹听到莫啸天低沉的声音:“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声反问如同鬼魅一般,让闫晓茹浑身的汗毛都快乍了起来。
  闫晓茹不知道如何回答,莫啸天大概觉得闫晓茹说出他是重生这件事很不可思议,那么闫晓茹觉得自己说出翡翠的事情就更扯了,于是闫晓茹选择了沉默,她就这样用她单纯恐惧的目光盯着莫啸天,把不知所措四个字展露地淋漓尽致。
  又过了好久,莫啸天在她的沉默中败下阵来,他轻轻叹息了一下,幽幽地说:“我,的确经历了,在那场真实的命运中,我经历了最惨痛的欺瞒,背叛和生死,我原来以为是敌人的人,始终站在我的一边,我原来以为是盟友的人,却把我置之死地,晓茹,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扭转那样的错误,都是在铲除真正的敌人。”
  “包括爱我,是不是?”闫晓茹突然冷冷地接了一句,“你爱我,也是为了修正错误,也是为了铲除敌人,是不是?”
  “晓茹。”莫啸天忧伤地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否认。
  闫晓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紧紧攥着莫啸天衣袖的手,有些失神地说:“莫啸天,其实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一见钟情对不对?”
  莫啸天眉头抖了一下,小声说:“是,如果我没有在订婚宴上逃婚,三天后你会来莫苑替闫峰送一份材料给我,那将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然后呢?”闫晓茹声音有些发抖。
  “然后你会顺利的毕业,服从你父亲的安排来天擎上班,你会成为我的下属,在我的病情还没有完全爆发的时候”,
  莫啸天顿了一下,闫晓茹小声地试探说:“我会爱上你,是不是。”
  莫啸天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的爱是纯粹的,但是也很幼稚,所以我,我没有接受,闫峰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来找过我,希望我能接纳你和你交往,他告诉我季莹莹在背后搞鬼,很多事情他已经找到了证据,可是我并没有相信他,还把他赶出了天擎。他把所有关键的证据都放在一个u盘里,交到了你的手中,可是直到我病发,直到季莹莹露出真面目,我都没有选择相信和接纳你,我”,
  “你是一个魔鬼,一个刚愎自用的魔鬼。”闫晓茹重复着梦境中莫啸天在平板电脑中写下的话。
  莫啸天惊恐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晓茹,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在竭力挽回所有的失误,所有这一切的悲剧,我都能扭转过来,只要”,
  闫晓茹松开了紧攥着的双手,眼睫抖了抖接过他的话说:“只要我再次爱上你。”
  闫晓茹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她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对面的莫啸天身上,她好像自言自语一样的呓语着:“只要我爱你,你就可以拿到u盘,就可以摆脱季莹莹,就可以保留天擎,就可以娶到一个心思单纯,不会时刻都想着侵占你的财产,威胁你的安全的乖宝宝,对不对?”
  莫啸天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点头,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他的确希望闫晓茹带着一贯的天真和单纯成为自己的新娘,可是闫晓茹似乎并不同意这样。
  闫晓茹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莫啸天看了半天说:“如果这些事情我今天不知道,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的是不是?”
  莫啸天的心有些发抖,他觉得自己的初衷似乎伤了闫晓茹的心。
  闫晓茹继续追问:“就在几天前,你还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坦诚,你还告诉我,不会有任何的欺骗和隐瞒,可是实际上,你隐瞒了最根本的东西,你让我看到的,都只是细枝末节,对不对?”
  莫啸天嘴唇有些发白,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他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如雕像一般静默不语。
  闫晓茹冷笑了一下,像是讽刺又像是自嘲,她带着一副尴尬的表情说:“我真傻,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你的另一个命运中,我总被你的目光,你的话吸引,我总是会爱上你,可是你的爱呢,总是有条件,总是为了某种目的。莫啸天,你根本就不打算把这些告诉任何人对不对?你知道全局,掌控它修正它,你根本就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你的快乐痛苦,你所有的一切,你永远都只是你自己。”
  莫啸天面对这样的指责,仍旧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表情越来越阴郁,双手将闫晓茹的手臂攥的很紧。
  闫晓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挣扎了一下,她想站起来,想逃离莫啸天的禁锢,但是莫啸天的手劲儿太大,牢牢把她钉在了原地,她紧抿了一下唇说:“莫啸天,你放开我,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
  “对,我自私。”莫啸天终于开了口,而且很干脆地承认了闫晓茹的指控,他仍旧没放松对闫晓茹的桎梏,他又贴近了她几分说,“我承认,在另一种命运中我只想过自己,我瞎了眼,没有认清敌人和爱人,没有看透你的真心,可是这一世我的自私并不是全然为了我,还有你。”
  “我?”闫晓茹瞪大了眼,盯着他一瞬不瞬。
  “你”,莫啸天斩钉截铁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正错误,改正不爱你的错误,我打击季莹莹,利用闫峰,利用你,都是为了爱你,你可以骂我、打我、恨我,但是你不能离开,不能离开我。”
  莫啸天的话说得很自然,但是他不知道这种从内而发的霸道让闫晓茹无法承受,闫晓茹一行苦涩的泪滑了出来,拼命甩开他的手说:“你要修正错误,我也要,我要离开你,呆在你的身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闫晓茹挣扎着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推开莫啸天,莫啸天一把抓紧她的小臂,就像一头猎豹死死咬住猎物:“不能走,晓茹,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哪样?”闫晓茹一边试图挣脱一边扭着脸愤怒地问,
  莫啸天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箍着她说:“功利,我的爱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功利,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不需要。”闫晓茹的心被伤到了谷底,多少次了,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她所向往的爱情,仅仅是双方坦诚相待而已,她问了他不下三次,问他有没有欺瞒自己什么,他每次都选择忽视,每次都是沉默,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盲目信他,她不打算再当傻瓜了。
  “莫啸天”,闫晓茹用力推开他的胸膛,“就算你今天强行把我留在你的身边,我也不可能再爱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我不能再信你了,在你的另一个命运里,我已经因为相信你而送了命,这一次,我要选择离开。”
  莫啸天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小臂,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他并不打算放手,他的强硬和霸道已经失去了理智。
  “莫啸天”,闫晓茹对这样的待遇已经受够了,她狠下心冲着莫啸天的脚面狠狠地踩了下去。
  莫啸天的脚趾感到一阵剧痛,条件反射地松了一下双臂,就在这一霎那的松懈之下,闫晓茹用力推开了他的禁锢,转身朝门口跑去。
  以莫啸天的能力,他本可以在三五步之内将她抓回来的,可是他却看着她决绝而去的背影愣了神。
  那一刻,莫啸天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像闫晓茹所说的,是自己害得她送了命?毕竟在这一次的命运中,即使他每次都试图扭转悲剧和败局,却依旧让她每次都深陷险境,他害得她雨夜被袭,害得她被毁容,害得她被绑架拔去指甲,难道让她离开,真得是最好的选择么?
  莫啸天的怀疑和犹豫持续了五秒,就立刻在自我强烈的意识中消失殆尽,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闫晓茹离他而去,更不可能放弃这份爱,他明白,闫晓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美好,唯一的光明,他必须把她追回来。
  莫啸天急忙追出了办公室,可是闫晓茹乘坐的电梯已经闭合了,他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拔腿就走了出去,一层层的环绕向下,莫啸天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他的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不能放手,绝不能。
  莫啸天在冲到一楼的时候,看到闫晓茹瑟缩的背影正推开大堂的门急匆匆往外走,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喊着闫晓茹的名字。
  闫晓茹扭头看了他一眼,惊恐地加快了脚步,她在躲他,就像在另一个命运中他躲她一样,多么具有讽刺。
  “晓茹。”
  莫啸天追出了大堂,闫晓茹的脚步已经蹋到了大堂外的最后一个台阶。
  “唰。”
  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闫晓茹的面前,看样子像是来接客人的,闫晓茹想也没想,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在后排匆忙地看了一眼追来的莫啸天,头也没转地说了一声:“快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