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闫晓茹把菜端上桌的时候,莫啸天又被惊了一下,这一桌子菜,竟然一道都没有动过火,芝麻酱凉拌油麦菜,海鲜酱油加芥末凉调东北秋耳,糖醋红果,豆苗拌山核桃仁。
  而那一道主食材大闸蟹,竟是活生生的醉蟹,闫晓茹把它们从坛子里捞出来的时候,有几只还在伸腿。
  “开始吧。”闫晓茹微微一笑,对着莫啸天做了个请得手势。
  莫啸天愣了愣,皱着眉说:“生冷。”
  闫晓茹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倒在桌子上的烫酒壶里说:“没事儿,我准备了绍兴花雕,去腥驱寒。”
  莫啸天看了看她,觉得闫晓茹眼里似乎含着一丝挑衅,她大概觉得这样生鲜的吃法,自己会打怵。
  莫啸天冷笑了一下,挽了挽衬衫袖口,坐下来气定神闲地开始剥螃蟹。
  闫晓茹不得不承认,莫啸天的确吃得很得法,螃蟹这种带壳蘸酱的麻烦菜品,他一点点地剥离敲打,不仅动作很绅士,而且一点儿也没浪费。
  “你不吃么?”莫啸天整个地将一只蟹腿壳剥出来,露出白花花嫩嫩的腿肉,轻轻放在嘴中一吸,肉和汤汁就一丝不剩地滑入口中。
  闫晓茹本来不想动筷子的,她自知酒量不行,偷吃个酒心巧克力蛋糕都能醉的一摇三晃,要是直接吃醉蟹,估计就得彻底趴桌子上了。
  但是莫啸天的吃法太诱人,特别是他掀开蟹壳的一瞬间,修长的手指捧出金灿灿地蟹黄,闫晓茹简直没法忍。
  “我,我也来一只。”闫晓茹终于接过了莫啸天给她剥开的一个蟹壳,拿起小银勺就开始舀里面的肉。
  “喝点酒去去寒,不然会闹肚子。”莫啸天见闫晓茹下了手,不容分说就给她倒了杯花雕,黄酒后劲儿大,开始喝得时候并不上头,甜丝丝的口感特别好,温得烫烫的舔一口就让人上瘾,于是闫晓茹吃了一盆醉蟹,又灌了一肚子酒,虽然没有闹肚子,可是彻底醉的不成人形了。
  闫晓茹有个特点,喝醉了酒就闲不下来,不是四处走动,就是拉着人一直说话,两只眼睛紧紧闭着,手脚嘴巴还停不下来,看着和梦游一样。
  莫啸天好不容易把她哄到沙发上躺好,自己刚刚清理完厨房洗完手,就看见她已经溜达到鱼缸边开始对着鱼唠叨:“哎我说同学们,乌漆吗黑的你们是在酱油里游泳么?”
  闫晓茹大概因为自己闭着眼,所以觉得金鱼的水底世界也是一片黑暗,她咂了咂嘴继续说:“酱油吃多了太咸,会口渴,像我现在这样,渴的不行,必须喝口水。”
  莫啸天本来是看好戏一样依着门框听她和鱼聊天,但一个闪神才发现,闫晓茹是真的要把头埋到鱼缸里去喝水。
  莫啸天眼疾手快地扯了她的领子,往后轻轻一拎,救了这吃货一命。
  “我渴,要喝水,你造么,这顿菜我用了一瓶酱油,我要齁死莫啸天那个魂淡,谁让他逼着我做饭,哼!”闫晓茹倒在莫啸天怀里,嘟嘟囔囔地还在抱怨。
  莫啸天笑了笑,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准备去给她端杯蜂蜜水。
  “别走。”闫晓茹双眼紧闭,突然拉着莫啸天不放。
  莫啸天皱了一下眉,回身坐到床边,闫晓茹的手劲儿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那么大,攥着他的袖口撬都撬不开。
  “爸,你别走,我不惹你生气了,我给你做菜。”闫晓茹嘟囔了一声,莫啸天才知道她是酒醉认错了人。
  看着闫晓茹的脸颊酡红一片,微翘的嘴唇边还贴着一缕碎发,莫啸天突然觉得这吃货也挺可爱,胖胖的像个没心眼儿的小笨猪一般。
  “你给我做菜,怎么做了一桌子都是生冷的,连一个动火的热菜都没有?”莫啸天没忍住,顺着闫晓茹的醉话开始逗她。
  没想到闫晓茹还真的答了话,她说:“我不会做菜,怕火,你又不是不知道。”
  “怕火?”莫啸天眉头皱了皱。
  “妈妈,妈妈她。”闫晓茹说到这儿,情绪有些低落,拽着莫啸天的袖子,眼泪开始一直流。
  “你妈妈怎么了?”莫啸天低下头,凑到闫晓茹的耳边轻问,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温柔。
  闫晓茹突然不说话了,紧闭的双眼泪如泉涌,手指紧紧攥着莫啸天,指甲差点掐到他肉里。
  “铃铃铃。”莫啸天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是四平。
  “怎么?”莫啸天恢复了冰冷的神色。
  “瑞士那边出事了,闫峰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
  “季莹莹做的手脚么?”
  “她没直接参与,但肯定有份。”
  莫啸天沉默了片刻,紧抿了一下唇又问:“上次闫晓茹的身世,查清楚了么?”
  “是。”
  “她母亲是什么情况?”
  “母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死因呢?”
  “火灾。”
  莫啸天眼瞳猛地一亮,看了看身边的小醉猪想: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