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宏达很有深意地看了看闫晓茹,呷了一口咖啡说:“晓茹妹妹,咱们虽然相识时间不久,可是很投缘,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有很多话我就得和你说明白,免得你以后吃亏。”
闫晓茹不知道俞宏达怎么突然摆出这样的架势,好像要推心置腹地和她说什么心里话,她点了点头,单手托着腮很认真地听。
俞宏达清了清嗓子说:“男人的身份地位越贵重,就越不可能意气用事,感情是感情,事情是事情,分得很清楚,像莫啸天莫总这样的人,就更不可能单纯的因为爱而考虑婚姻了,他向你求婚肯定是有目的的。”
闫晓茹瞪着眼睛,显然听到这样的话有些震惊,她咽了一下口水问:“你的意思是,他向我求婚是因为有利益牵扯?”
“肯定是。”俞宏达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喝了口咖啡接着说:“不要说莫总所在的天擎集团了,就是作为莫家在加拿大的总部莫氏,也会因为莫总的婚姻受到影响,你想想看,这么大的利益圈,莫总会因为一时情动就提出结婚么?”
闫晓茹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莫啸天向她表白的时候,也的确说过是因为看中了她闫峰女儿的身份:“那你说,莫啸天会不会是冲着我爸来的,为了从我爸那里得到什么,所以找我下手。”
俞宏达向后靠了靠椅背,笑着说:“这不好讲,也许真是,你爸有什么东西是莫啸天急于想要的么?”
闫晓茹肩膀垮了下去,两眼无神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公司里的事我爸从来都不和我说。”
问题似乎进入了死胡同,过了好一会儿,俞宏达才谨慎地说:“晓茹,你和莫总不是一路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权贵,我们只是贫民百姓,你想要的那种纯情恋爱,岁月静好,在莫总身上不一定能有,这一点你一定好好考虑清楚。如果你只是想做总裁夫人,那你可以爽快地答应她的求婚,可是如果你想要一种温情的夫妻生活,我想,你还是最好别踏足豪门。”
不得不说,俞宏达的这番话十分中肯,它把闫晓茹心里的犹豫也打散了不少,是的,莫啸天是豪门总裁,她只是个小草根,他们对婚姻的定义和理念本来就不同,这个求婚不能轻易答应,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在一起生活和相爱的基础。
闫晓茹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放弃莫啸天有些惋惜,但毕竟自己心里的疙瘩解除了,她弯着眉眼笑着对俞宏达说:“真是谢谢你,这么多天困扰我的事,还是你帮我解决了,宏达哥哥你真是我的贵人,每次我遇上困难都是你帮了我,看来今晚这顿饭我得好好请请你。”
俞宏达欣慰地笑了笑,刚想开口客气,就听闫晓茹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莫啸天?”闫晓茹接了手机,心想事儿还真邪性,说谁来谁。
可是电话那头的莫啸天说了没两句话,闫晓茹刚刚显在脸上的一点笑容瞬间就没了。
“宏达哥哥,我爸”,闫晓茹挂了手机,突然站了起来,眼圈红红地说,“我爸他出了车祸。”
“什么?!”俞宏达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震惊地看了闫晓茹两秒,又立刻恢复了理智问,“在哪个医院?我们现在就过去。”
闫晓茹点了点头,心慌地有点儿不知所措,她傻愣愣地站在那儿,都忘了要干什么。
“晓茹,晓茹”,俞宏达晃了晃她的肩膀,满脸担忧地说,“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你把包背上,坐我的车,这会儿不是高峰期,一会儿就可以到医院。”
闫晓茹听了这番话,才慢慢稳定了心神,按照俞宏达的嘱咐,背着包就跟他出了门。
俞宏达按照莫啸天提供的地址,一路狂飙到医院,闫晓茹慌得腿都快站不直了,下了车就着急忙慌地往急诊大楼里奔,上台阶的时候左脚踩了右脚,一个踉跄摔过去,差点来了个狗啃泥。
俞宏达从后面一把揽住,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她急得嘴唇发颤,只下意识地回头说了声“谢谢”。
“晓茹”,旁边响起莫啸天的声音,闫晓茹抬头看过去,发现他正从缴费处走过来。
“我爸呢?”闫晓茹问了一句。
莫啸天向她身后的俞宏达瞟了一眼,带着刺一样的视线刮了一下,顺手将闫晓茹拉到自己身边说:“现在手术室正全力抢救,情况还没有稳定。”
“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我想见他,他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早上他去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下午要早点回来,回家给我做菜。”闫晓茹急得泪水不住往外涌,话都有点说不利索,她的眼神灼灼地盯着莫啸天,好像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
可是莫啸天什么也没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他只是默默地低了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闫晓茹的心咯噔一沉,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半张着唇愣了两秒,张开手臂晃了晃莫啸天说:“你怎么不说话,我说的难道不对么?他不会有事对不对,对不对?”
闫晓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话音渐渐沙哑,哭腔浓重得可怜。
莫啸天铁青着脸看了看她,过了两秒钟才艰难地开口说:“他是在天擎门口出的事,肇事司机是酒驾,四平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昏迷?那现在呢?四平呢?当时到底什么情况?”闫晓茹脑子一片混乱,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老爸不能出事,他不应该出事。
闫晓茹正心火冲脑得发急,四平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闫晓茹一看见他就冲了上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问:“我爸呢,他怎么样了?到底当时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车撞啊?”
四平无奈地看了莫啸天一眼,莫啸天从后面揽过闫晓茹的肩头,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说:“你别着急,让四平慢慢说给你听。”
闫晓茹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四平定了定神说:“事故现场我也没有看到,我从地库里开车上来的时候闫总监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肇事司机站在一边打电话报警,看样子挺迷糊,应该是醉驾。”
“那他人呢?去哪了?”闫晓茹情绪激动地又要冲上去。
莫啸天拍了拍她的肩膀,四平接着说:“他已经被警察带去交管所处理了,闫总监伤得不轻,救护车把他抢救到医院的时候还在大出血,直接就进了手术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闫晓茹眼泪像开了闸的水,毫无知觉地往下掉,她还要拉着四平再仔细问的时候,走廊尽头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医生摘下口罩冲外喊道:“闫晓茹在不在,谁是闫晓茹?”
闫晓茹闪电般地冲了过去,抓着医生的手臂说:“我是,我是,我爸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医生愣了愣,眉头一皱对闫晓茹说:“你跟我进来吧,恐怕情况不好,股动脉破裂,我们,无能为力。”
闫晓茹眼瞳骤然放大,腿一软瞬间就瘫了下去,莫啸天一把抱过她,晃了两下说:“晓茹,晓茹。”
医生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悲凄,他抿了一下嘴说:“患者指定要见你,已经是弥留了,你抓紧时间。”
闫晓茹撑起残存的一丝精神,步履蹒跚地跟着医生往手术室里走,莫啸天正要跟进去,医生却一把拦住他说:“对不起,患者指定只有闫晓茹可以进去。”
莫啸天的眉头抖了一下,犹豫了两秒,最终没有争辩,很礼貌地后退了一步。
闫峰在手术台上安静地躺着,他闭着眼,身边的仪器显然都已经撤了,看来是放弃了最后的抢救。
“爸!”闫晓茹拖着哭腔扑了上去,她泪眼模糊地叫了一声,并没有发觉身边的医生和护士都撤了出去。
“晓,茹。”闫峰缓缓睁开了眼,气息微弱得像烟雾,闫晓茹万分小心地看了看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就把他的气息吹断了。
闫峰的脸苍白的吓人,几乎没了血色,他闭了一下眼才缓缓地张开,好像抬个眼皮也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晓茹啊,你听我说,我时间不多了。”
闫晓茹捂着嘴,眼泪像雨水般流淌下来,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哭声,她撕咬着唇瓣,用力点了点头,心好像已经拔到了嗓子眼儿里。
“晓茹,我床头柜子里的暗格里有一个,U盘,你要收好,那是你的,你的退路,里面有很重要的,证据,千万不要,不要轻易给,任何人。”
闫峰断断续续地交待,声音越来越听不清楚。
闫晓茹哽咽了两秒,强打着精神喊了一声:“爸”,
“别哭,仔细,听我说”,闫峰的眼神亮了一下,似乎突然精神了起来,“那个U盘你一定要收好,除非是你最信任的人,否则,否则谁也不要给,听见了么?”
闫晓茹哭着点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闫峰嘴角用力地弯了一下,像是要做出个微笑的表情,他闭了下眼继续说:“所有的遗产,徐律师会,会处理,从今后,你,你要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你是个,好孩子,你要相信自己善良的心,要看清楚,自己的心”,
“爸,爸您别说了,我不要什么遗产,不要,爸,您不会有事的,您答应我要回家做饭的,爸”,闫晓茹已经快崩溃了,她死死抓住闫峰的手臂,好像要抓住他即将流失的生命。
闫峰最终成功地弯起了嘴角,笑着看了看闫晓茹,用尽所有的气力说:“记住,谁也别信,要,相信自己的,心,爸爸在天上,看着你,一直看着,看着”,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