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啸天并没有想到闫晓茹会猜到这一步,但是既然她已经问出了口,他自然也没必要瞒着,他从沙发靠背上抽过一条羊绒毯子,轻轻给闫晓茹盖上,缓了缓语气说:“今晚来你家的贼其实有两拨,一拨从后院进来,一共三个人,未进门已经被四平的人拿下了,都是毛贼。另一个就是你看到的那个要从侧面落地窗进来的蒙面人,他身手不错,以前应该做过特种兵,从出手的路数看,是国际顶级安保公司陆预的人。”
莫啸天说到这儿,闫晓茹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原来只是猜测,心里并不确定,她以为父亲的去世可能会搅动公司的一些利益纷争,却没想到有人竟然这样居心叵测,还出动了两拨人,还动用了特种兵。
莫啸天看着她有些暗沉的脸色,心里有点儿不忍,起身去厨房给她倒了点热水,继续解释说:“你父亲生前在查一桩公司的黑账,已经有了眉目,他陆陆续续把账目和证据都给了我,但是还有一份很重要的核心电子账单和人员表,是最近才破译出来的。”
闫晓茹眼神一亮,扭脸看了看他问:“你是说,今晚那些贼,是冲着这份账单和人员表来的?”
莫啸天点了点头,和她说了四平审讯三个毛贼的结果,这些人受人指使只偷电子产品,而且指明了要硬盘和U盘,那么肯定就是为了搜到这个核心证据。
“那么”,闫晓茹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低着头呆呆看着手里的水杯说:“你和四平这样看护我,是不是也为了这份证据?”
莫啸天眉头抽了一下,看着闫晓茹说:“要说以前,我的确是只为了利益考虑,接近你保护你,都是为了闫峰手里的这个证据。”
“那现在呢?”闫晓茹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但只一瞬又暗了下去。
莫啸天叹了一口气说:“现在,里面还掺了别的东西,有对闫峰的承诺,有对道义的遵从,还有对你的感情”,
“你对我有感情?”闫晓茹歪着头打断了莫啸天的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莫啸天沉了一下眼眸,点了点头说:“晓茹,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行为很怀疑,从我逃婚把你卷进这场风暴开始。”
“但是”,莫啸天想了想继续说,“有很多事情是瞒不了的,再会演戏,感情也很难遮掩,我对你有没有感情,喜不喜欢你,我觉得你自己应该能感受得到,你说呢?”
莫啸天的这句话实在太高明,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把闫晓茹打过来的球又抛了回去。
闫晓茹往沙发里缩了缩,好像有些冷,她虽然能体会到莫啸天对她的不同,但那些是不是出于爱,她毕竟不太清楚,她捧着热热的玻璃杯愣了一会,幽幽地说:“可现在我帮不了你,我父亲不在了,他以前公司里的事我也从没涉及过,也没交代过我什么,就算你有心要利用我,只怕也只有失望。”
莫啸天从闫晓茹的话里听出了疑虑,他知道闫晓茹还不信任他,可到如今他似乎不太在意这些了,反正和季莹莹的战争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在闫晓茹这里找不到突破,他可以自己去查,虽然要花更多的人力物力,但是只要闫晓茹没事,他就觉得也算是值得。
“晓茹”,莫啸天会心地笑了笑,满眼坦诚地看着她说,“我和你说了,照顾你不光是为了利益,还有道义,承诺,还有对你的感情,也许我们的相识是出自于利用,可是我们的相处绝不是,哪怕从你这儿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资讯,我也会照顾你,爱你。”
“爱我?”闫晓茹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个字莫啸天说得很郑重。
“爱你。”莫啸天的确没有说假话,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尔虞我诈中得他,也只有对着闫晓茹这样单纯的丫头,才能如此赤诚真实的说这两个字。
“无论你信不信任我,我都会照顾你,爱你,我和你求婚,并不单纯是假戏真做,就算你不愿成为我的新娘,今后选择了别的男人,只要你幸福,我依旧会在你的左右,这是我对你父亲做出的承诺,也是今后我对你的承诺。”
闫晓茹看着莫啸天,等他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她的目光灼灼,眼眸在黑暗里晶亮。
“你,愿意照顾我?不计较我的态度?”闫晓茹再次反问。
莫啸天郑重地点了点头。
闫晓茹犹豫了一下,说:“好,那我明天就搬出去,住到你家。”
莫啸天眉角挑了一下,对于这一转变没有多问,只是再次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屋外的雷电过去了,雨势也渐渐微弱,闫晓茹和莫啸天的君子之约似乎就在刹那间敲定了下来,并没有太多口舌争辩,闫晓茹的恐惧慢慢退去,酒意却逐渐袭上了头。
她眼皮越来越沉,听着窗门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意识模糊混沌起来。
“去床上睡吧,别着了凉。”莫啸天轻声哄着,伸手要去拉她起来。
“不要,别动。”闫晓茹有了醉意,没有恐惧和烦恼压着,刚刚喝得一瓶红酒都翻腾了出来。
“不去床上睡么?”莫啸天拉了拉她的手臂。
闫晓茹借着莫啸天的力,顺势倒了过去,她一边摇头,一边呢喃:“不想起来,让我再睡会儿,再睡会儿嘛。”
莫啸天无奈地停了手,一把将她接在怀里,闫晓茹现在是撒娇耍赖的状态,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把莫啸天当成了闫峰。
莫啸天就这样在沙发上守了她一夜,虽然关于证据的事没什么进展,但好歹说服她搬到莫苑去住了,至少在监护方面不会再有昨夜那种凶险的情况出现。
一大早莫啸天就离开了闫家别墅,他走的时候闫晓茹还在梦里,半夜里再次势大的风雨并没有搅扰到她,直觉上旁边坐了个莫啸天好像坐了个镇宅神一样。
“啊——”闫晓茹睁开眼,用力伸了个懒腰,晨光已经照进来,钻进窗帘,丝丝点点地洒在屋里,金闪闪得让人心情莫名的好。
“这是”,闫晓茹看着沙发上放得一套家居服,才想起昨晚似乎把莫啸天叫来留宿了,还给他穿了父亲的遗物,“他应该早走了吧,也不打声招呼,我”,
刚刚自言自语地说到这儿,闫晓茹才想起昨晚答应了莫啸天的话,她似乎已经决定搬到莫家去住了。
“呵”,闫晓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准备去洗漱。
“铃铃铃。”手机在茶几上响了起来。
闫晓茹看了一眼屏幕,是林叶:“叶子,怎么了?”
“晓茹,你这两天怎么样?出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我还是听四平说的呢,都快急死了,我现在马上去你家。”林叶急吼吼地对着手机喊,好像恨不得要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
闫晓茹缕了一下凌乱的碎发,淡定地说:“没事,我没事了,你别赶过来,这两天我自己都是懵懵的,根本想不起来通知你,还好有莫啸天在,他一直陪着我。”
“莫总在?那我就放心了,你身体没事吧,我还是去看你一趟吧。”
“不用,我知道你最近在忙学生会和团委的事,你也是毕业班,也要参加答辩的,别专门跑过来看我,我今天下午抽空去趟学校吧,反正还有很多申请表格要去拿,咱们就在学校见面好不好。”
“嗯嗯,那也行,你自己注意休息啊,我在宿舍等你,你到了电话。”
“好。”
闫晓茹挂了电话,心说还好自己还有个知心的朋友,以后的路何其艰难,成为孤儿的自己,也许就要靠这些朋友支撑下去了。
“嗯?”刚想到这儿,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闫晓茹看了看心里又是一暖,竟然是俞宏达。
“对,我还有另一个好朋友,宏达哥哥啊,每次我碰到困难,他都会成功帮我化解的。”
想到这儿,闫晓茹开心地接了电话。
“晓茹,最近怎么样,身体和精神都还好吧?”俞宏达一开口,就关切地询问闫晓茹的现状。
闫晓茹心里慰贴了不少,应了一声说:“我没事,宏达哥哥,你不要担心。”
“最近公司里都在忙着给闫总监筹划追悼会的事,我们都很想念他,这两天怕你受的打击太大,也没敢去打扰你,怎么样,今天情绪有没有好一点,我可以去看看你么?”
闫晓茹一边拉开客厅的窗帘一边说:“我很好,宏达哥哥不要太挂念,今天下午我要去学校处理点事情呢,可能不在家里。”
“哦,我忘了,你最近快参加答辩了,唉,碰上这样的事,也真是难为你了,那我去接你吧,反正下午我也没什么事,已经请了半天假了。”
“这太麻烦了,我其实可以做四平的车去,你不用专门开车来接我的,要不咱们学校见吧。”
“四平?”俞宏达显然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接口说:“莫总还在你那里?”
“不,不在了,但是四平一直都在,我看到他的车一直在院子里。”
“哦,那好吧,那你出发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这边到你学校的距离和你家也差不多。”
“嗯。”闫晓茹乖巧地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开始洗漱收拾。
到了学校才刚刚过下午一点,进宿舍的时候闫晓茹没有看到林叶,发了信息才知道她被系秘书叫去布置答辩会场了,要和她一起吃午饭估计是不行。
“那就过来和我一起吃吧”,俞宏达正好这个时候给闫晓茹打来了电话,他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日本料理店,正占了位子准备吃午饭。
闫晓茹欣然答应,想着和俞宏达吃完饭再去找林叶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