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条件反射般地缩了手,回眼一看,才发现手腕已经肿了老高,可是还没等再回过神来,一只长腿就到了腰侧,紧接着一个抬踢,他就直接翻倒,爬起来看时,已经滚出去了三米多远。
另一个劫匪也好不到哪里去,早已被翻身扭着卸脱了胳膊,正忍着疼滚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你们是陆预的人,我不难为,但是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三,如果下次再让我撞见,就不是拽脱个关节这么简单的了。”
两个劫匪抬眼看了看,踹他们的人站在路灯旁,昏暗的光从他背后射过来,通身上下都背着光,隐在黑暗里,唯有眸子里闪出的亮,让人心里发寒,好像索命的修罗一样。
这人就是莫啸天,莫家的小少爷?两个劫匪心里哆嗦地发毛,唯唯诺诺地向一起凑了凑,站起来惶恐地看了莫啸天一眼,闪电般地钻进了奔驰车里,一溜烟儿跑了。
“把晓茹抱到车里去,我去看一下景叔。”莫啸天冲四平吩咐了一句,转身要往杨树林里走。
四平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您就这样把他们放了?好歹也得抓住审审吧。”
莫啸天回头看了四平一眼,冷冷地说:“怎么审,幕后主使我们已经知道了,审不审有什么意思?”
“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啊,他们这是绑架,怎么也应该送交公安局吧。”
“如果那样事情就会闹大,肯定会牵扯到陆预。”
“那又怎么样,咱们还怕它,陆预不就是个安保公司么,国际上有点名气怎么了,又不是黑道,难不成还能为所欲为。”
“四平,你知道陆预真正的老板是谁么?”
“谁?”
“童辉。”
“莫玉辉的副手?!”四平震惊了,这个事儿连他都不知道,怪不得季莹莹能请动陆预的人,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我也是这两天才查到的,所以季莹莹的事绝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好了,你先去车里,我得去看看景叔,那边貌似还有两个人。”
莫啸天利落地单手支撑翻过护栏,大踏步朝杨树林里走了过来。
景叔已经把手里的两个劫匪处理了,正死死地压在身下,刚刚他是心乱神乱,所以交手的时候吃了亏,自从看到莫啸天他们及时赶到,就心定了下来,出招都有了套路,人一沉稳,动作上就占了先机,没几下就把劫匪解决了。
“景叔,您没事儿吧。”莫啸天蹲下身,仔细看景叔身上的伤。
景叔摇摇头,开玩笑说:“唉,老了,连个毛贼都治不住,差点儿又让晓茹遇了险。”
景叔一直坐在地上,莫啸天很敏锐,立刻就发现他腿上的伤,他抽出腰带把趴在地上的劫匪困了,又拿出手帕堵了他的嘴,然后拉过景叔的一直手臂往自己肩头一绕,轻松地扛了起来。
“莫少”,景叔还想推辞,莫啸天却冷着脸摇了摇头,走出了杨树林才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景叔,您的腿不碍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景叔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莫啸天的肩头,一边瘸着往车边走一边说:“我没事,是旧伤了,回去让苏医生上点药就好,林子里那两个人,不用抓回去么?”
莫啸天把景叔慢慢扶上副驾驶,自己坐到了后座上:“不用管他,后面的主使我心里有数,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莫少说的是季莹莹吧?”景叔往座椅后背上靠了靠问了一句,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其实他腿伤并不轻,现在全是忍着。
莫啸天在后座扶着闫晓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平,四平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平稳地挂挡起步,把车子开上了路。
等上了路莫啸天才幽幽地开口:“季莹莹只是浮在明面上的一把刀,身后另有其人,现在为了一个电子账单和人员名单就这样大张旗鼓,只怕在天擎,他们还有一张不小的关系网。”
四平抹了一把方向盘,辉腾车平稳地拐进了莫苑小区,他一边机警地注意周围一边问:“您刚刚说这次派来挟持闫晓茹的劫匪是陆预安保公司的,那季莹莹背后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陆预公司最大的股东童辉呢?”
莫啸天眼皮抬了一下,停了两秒才小声说:“现在没有证据,不能瞎猜测,季莹莹在陆预也有股份和管理权,差遣几个这种级别的保镖打手也不是不可能,不能仅凭这点就把童辉扯进来。”
四平闭了嘴,他觉得莫啸天说得对,就算这件事和陆预有关系,也不能直接和童辉挂上钩,再说,童辉是莫玉辉的副手,平时和莫啸天以及天擎集团都没有任何交集,和季莹莹的关系也一般,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
车厢里一时陷入了沉默,闫晓茹躺在莫啸天的怀里还没有醒,莫啸天扭脸看向窗外幽暗的林荫路,眼眸闪着寒光,里面不知道是恨还是怒。
“先把苏医生请过来,给景叔看一下旧伤,然后再来主卧看一下闫晓茹。”
等车子一进了车库,莫啸天就下了命令,四平下车扶着景叔,莫啸天抱着闫晓茹,四个人伤的伤昏的昏,四平觉得今天晚上他们还真是被季莹莹搞得很狼狈。
莫苑的私人医生其实有两位,轮流值班,就住在别墅旁边的平房里,只一个电话,三分钟就能到位,今晚值班的这位苏医生,是莫家的老人了,对于景叔的病也很熟悉,没两下就找到了治疗关键。
“您这旧伤平时保养得还不错,这次重创不大碍事,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能太大意了,我把药上好,您得做一阵子轮椅。”
苏医生刚刚交代完,景叔就不乐意了:“我不坐轮椅,今晚那伙儿坏蛋没得逞,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这段时间晓茹估计都会有危险,我做个轮椅能帮上什么忙?再说,我是莫苑的管家,天天坐着怎么办事?不行。”
苏医生知道景叔的倔脾气,也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吧,不坐轮椅可以,但是必须拄拐杖,您这腿除了骨头有伤,筋肉上以前的烧伤还在,要是双倍得疼起来,您可别指望我一直给您开止疼药压制。”
景叔笑了笑,点头同意了,苏医生这才出了屋子,奔着楼上的主卧去了。
闫晓茹的伤势就轻多了,只是被乙醚迷晕了,腿上有一些碰撞的淤青,刚刚醒来的她还很迷糊,眼神有些发愣,苏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陪她说了会儿话她就睡着了。
两个病号都安置好了,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莫啸天把四平叫到一楼的书房里,开始分析晚上的这个劫持事件。
“季莹莹真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到莫苑来抢人,她是不是打算撕破脸皮了?”四平坐在莫啸天的对面,心里极度气愤。
今晚应该是他去接闫晓茹的,结果因为一些琐事耽搁了,和莫啸天一起被困在了天擎集团总部,这是第二次闫晓茹在他的监护下出事,他有种频频被打脸的感觉。
莫啸天靠在真皮沙发的宽大后背上,仰面叹了口气,过了两秒钟才幽幽地说:“她还没到最狗急跳墙的时候,这次行动并不是要撕破脸,她动用陆预的人,应该只是为了迷惑我们。”
“迷惑?”四平有些想不通。
“她还不想暴露自己的上线,这就是为什么她选了陆预来替自己动手,可是她忘了陆预的忌讳,童辉是个极为尊师重教的人,除了必须,陆预的人都不会挑学校这样的场所动手,所以他们才会安排在高速路口出口这样人少的马路上下手,而且为了掩盖证据,还把闫晓茹拖到绿化带的另一侧实施劫持。”
“您是说,她故意让我们怀疑童辉?”
“如果这次劫持成功,闫晓茹就落在了她的手里,如果不成功,我们只会怀疑到童辉身上,绝不会想到她真正的上线,这是一种迷惑和自我保护的手段,只是做得并不高明。”
莫啸天想了想,又说:“其实,季莹莹的这些花招我都看得透,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我就只有一点疑惑。”
“嗯?”四平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地抬眼看了看他。
莫啸天说:“季莹莹之前只是猜测闫峰留下了一份重要的证据,但是这份证据是否真的存在,是什么样的,在哪儿,有没有交给过别人,她都一无所知,对不对?”
四平点了点头说:“对啊,要不然她也不会派人去闫家别墅偷电子产品。”
“嗯”,莫啸天应了一声,“她并不知道闫晓茹手里有这份证据,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绑架闫晓茹来查问,因为闫晓茹手里如果真的没有证据,她就会白忙活一场,还落下个绑架的罪名,所以她会先去调查搜寻,等得到了确切的线索才会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没错,按理应该这样。”
“那你想想,为什么几天前还疲于在闫家别墅和天擎集团内部搜寻证据的季莹莹,偏偏在闫晓茹搬进莫苑的时候对她下手了呢?这时候下手并不是好时机,不是吗?”
“对啊,之前闫晓茹一个人住她都没动手,现在晓茹搬过来,又有了警惕,她反而”,四平一边说一边想,猛然间想通了,一拍手大声说:“难道说,季莹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闫晓茹手里有那个证据了?”
莫啸天沉了眼眸,默默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只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从谁那里知道的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