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晓茹火速跑到房间,把那个装着钻戒的黑色丝绒盒子拿了下来,刚要进餐厅的时候,还单手握拳地用力下拉了一把,暗暗给自己鼓劲儿说:“今晚一定要和莫啸天说清楚,不管他同不同意,从明天起,我就是独立的大人了,不能再带着之前的感情问题进入工作。”
但是,事情的发展超乎闫晓茹想象的顺利,当她表示拒绝求婚的时候,莫啸天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笑笑说:“没想到这个求婚的事隔了这么久,竟然得到的是你拒绝的答案,没关系,我说过,尊重你的决定。”
“那我们现在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了,对不对?”闫晓茹抬眼看着莫啸天,单纯地问。
莫啸天喝了一口酒,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闫晓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太好了,那么,我如果今后喜欢上别的男生,和别的男生谈恋爱,你也不会生气对不对?”
莫啸天低眉看了一下酒杯,抿了抿唇说:“当然。”
“嗯,我就知道,你是个特别讲道理的人,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闫晓茹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显然心情好了一大半,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说,“对了,明天下班我晚点回来,我想去爸爸那里看看,毕竟是我第一天工作,我想,和他说说话。”
“好。”莫啸天轻轻点了下头,知道闫晓茹指的是去墓地。
闫晓茹转身蹦跳着要回屋睡觉,走出餐厅的时候,突然转了头,和莫啸天招了下手,调皮地说:“男神,晚安喽。”
莫啸天勾了一下嘴角,看着她一路跳跃的背影,手里捏着那个被退回来的丝绒盒子,心里默默地说:“闫晓茹,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会看着你和别的男生谈恋爱,我莫啸天的一颗心放在你身上了,你现在想走,未免想得太轻松了,这颗戒指你敢还给我,我就敢让你亲自再要回去,让你再心甘情愿地带上它。”
闫晓茹第二天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迈入了工作岗位,和她一起进公司的,还有两个女生,都是江城大学财经专业的高材生,一个叫明丽,一个叫文心怡,她们和闫晓茹一样,作为新入职的人员,都要接受公司为期两周的培训。
所谓培训,不过是先让她们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各部门的只能,在这个过程中观察一下她们的性格能力,以便好再进行下一步的分配,但是更重要的是给她们立个规矩,让新人给老人们端茶倒水,让她们收敛收敛自己的个性,便于管理。
闫晓茹在这里做过将近两个月的实习生,自然知道新人培训的事儿,再加上实习时候带过她的刘师傅,之前百般交代让她低调做人,夹着尾巴做事,说这次带新人的总管王福勤,是出了名的阎王总管色大叔,一定要在他面前小心小心再小心,于是她从报道领制服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绝不出头绝不出彩的态度。
但是,她还是被人羡慕嫉妒恨了,这不能怪闫晓茹,实在是她的身份太扎眼,之前因为和莫啸天的事,在云城闹得沸沸扬扬,虽然现在平息了,可是全汇金的人都知道她是怎么进的这个公司。
此外,闫晓茹实习的时候在汇金和刘师傅混得太铁,没办法,一个是吃货,一个是酒腻子,两人天然是一家的感觉,所以她人缘也混得很熟,进了公司就有好多人见面打招呼。
这些小事情,虽然别人不觉得什么,可是在同样是新人的文心怡和明丽眼里,那就如同利刺一样扎心。
明丽还好说,人矮又丑,还是个龅牙,平时除了学业能拿出手,一直就是被人嘲笑和忽视的对象,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汇金也不会招她,所以她对闫晓茹这种一进公司就风云叱咤的同事,没有什么好嫉妒的。
文心怡就不同了,她是典型的学霸加才女,又是家境富裕的独生子,从小就被捧在掌心里长起来的娇小姐,虽然家世和闫晓茹差不多,可以心气傲劲儿比闫晓茹就大多了,同样是新职员,她看着闫晓茹这样如鱼得水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处处都想和她较劲儿。
闫晓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反而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份和沾了莫啸天的便宜而有些自卑,做事做人的态度其实已经不自觉得低调了很多。
负责她们三个人培训的业务主管王福勤,是个四十多岁谢了顶的中年人,胖胖的脑袋摞在圆滚滚的肚子上,连脖子都险些能看见,眼睛被脸上的脂肪挤成了两道缝,偏偏还要戴着一副小巧的金丝眼睛,这副眼镜那么小,一点也遮不住他眼缝里射出的精光。
王福勤的嘴特别厚,如果不是有两坨肥厚的腮帮子和一叠双下巴衬着,其实看上去还挺忠厚的,颇有点儿嘴大吃四方的相貌,只可惜鼻子长得太塌,鼻尖儿又有点红,一看就是中年肾虚,家庭不和,色迷迷的猥琐大叔典型。
三个新近的职员都挺恶心这位主管,但人在矮檐下,都只能认命的低头,这里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文心怡,明明平时一副富贵娇小姐的样子,到了王福勤的面前立刻变身狗腿小宫女,点头哈腰的态度极殷勤,让闫晓茹大跌眼镜。
“哎,明丽,你和文心怡以前是同学么?”中午休息的空档闫晓茹在茶水间问明丽。
明丽点了点头,抿了一下龅牙的嘴,没多说话。
“她不是挺优秀的么?为什么一见王主管就变成了那样?”闫晓茹泡了一杯花茶,先递给了明丽。
明丽愣了一下,接了茶说:“我,其实和她也不是很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哦。”闫晓茹低头接着泡茶,心想明丽性格挺内向的,可能不愿意多说别人。
刚想到这儿,明丽却开了口:“她这人在学校就是这样,什么叫恃强凌弱,你应该知道吧?”
闫晓茹一愣,知道明丽这不是个问句,可就算文心怡是个喜欢拍马屁的小人,她用“恃强凌弱”来形容也有些过了吧。
明丽看闫晓茹一脸不信的样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多了嘴,喝了一口茶说:“你,以后就知道了,总之最好,不要和她分到一个部门。”
明丽说完话,直接就出了茶水间,闫晓茹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头脑里一直盘旋着莫啸天昨晚和自己的谈话,莫啸天说:“进了单位就不像在学校了,碰到的人可能更复杂,像唐玲兮那样的人,俞宏达那样的人。”
她当时还打断了他的话,看来莫啸天这是要一语成谶啊。
闫晓茹想的没错,文心怡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针对她,更没想到,她会在上班第一天就出手。
下午,公司有几个大股东要来开会,主管们都被叫去旁听,作为新职员当然没有资格参加会议,不过她们要为会议准备茶水点心。
这个任务王福勤安排了闫晓茹全权负责,明丽和文心怡协助,闫晓茹说是负责但其实根本支配不动文心怡,文心怡自说自话地去负责接待和递茶水去了,谁都知道这是露脸的好机会,也是最轻巧的工作。
明丽虽然挺想帮忙,可半道儿又被财务室叫去清理账册,所以到最后干活的只剩下闫晓茹一个了。
还好闫晓茹是个吃货,又在公司实习过,对公司附近的小吃店、蛋糕房很熟悉,她赶紧电话定了小蛋糕和曲奇,定的价格还特别便宜。
由于价格低,所以蛋糕房不送外卖,闫晓茹仗着自己熟悉环境,决定亲自去拿一趟,临走的时候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今天这个蛋糕房的点心特别便宜,可以省出三四百块吧,不知道会不会是快过期的。”
这句话其实是闫晓茹无心的玩笑话,没想到被门后的文心怡有心听了去,她看着闫晓茹远去的背影,嘴角渐渐浮起一抹阴冷的笑。
闫晓茹迎着寒风出了汇金典当行的大门,一路小跑着去蛋糕店拿货,再小心翼翼地把糕点捧回来,没想到刚进茶水间,就被慌慌张张往外走的文心怡撞了个满怀,糕点盒咣咣当当在空中晃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
“哎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走路不长眼啊?”文心怡恶人先告状一样,先咋呼了一句。
闫晓茹跑得正上气不接下气,辛辛苦苦拿来的蛋糕现在整盒掉在地上,心里本来就有些急,一听文心怡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是你慌慌张张往外跑,撞了我怎么还说我呢?”
文心怡冷笑了一下,马上翻了一张脸说:“是你啊,我没看清楚,我这不是着急泡茶水么,有好几个董事已经来了,就在休息室等着,刚刚王主管来催了好几次,你都不在,我只能一个一个的去泡茶伺候,所以着急啦。”
闫晓茹听她这样说,火气消了一些,撇了撇嘴低头看了眼蛋糕盒,赶紧拎起来放到操作台上说:“算了算了,你赶紧去忙吧,我先看看这些蛋糕摔散了没。”
文心怡端着一托盘的茶出去了,边走还边回头说:“等下开会还要多煮两壶咖啡,你先把咖啡豆放上啊。”说完就消失在了门口。
闫晓茹一个头两个大,心想刚刚这么长时间你都干嘛去了,居然连咖啡都没煮好,可是当她打开蛋糕盒子才发现,咖啡已经不是最棘手的问题了。
盒子里的蛋糕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都已经摔成了毁容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