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丹妮就是被这音乐声迷惑往,才会和魏坤吵架离家出走。后来,有人见到俞丹妮在海易生活得很苦,听说你的爸爸被人欺骗,欠下一笔债。魏坤知道后,他马上去海易,想接你和俞丹妮回来,反而跟俞丹妮又大吵一场,气呼呼的回来,把所有的相片一把火烧掉,所有的奖状都扔入海里。


他说早知如此,就不让俞丹妮学什么音乐。之后我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俞丹妮的事了。”这就是外公讨厌音乐的原因。


那天晚上,外公回来后就发现陈梓琴一直沉默这,不时的偷看自己,外公不知道陈梓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没有多在意。这一夜,陈梓琴失眠了,虽然知道外公不喜欢音乐的原因,她反而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的音乐到底有多美,母亲愿意这样舍弃一切,甚至不顾和自己的父亲断绝往来。在外公不知道的情况下,陈梓琴不仅没有打消音乐的念头,反而越发的深陷了,甚至对那种朦胧的爱情有些幻想。


可是这并没有改变陈梓琴的生活。陈梓琴请来邻居夫妇帮忙求外公给她学音乐,外公依然不为所动,并且不淮她和邻居再提任何和音乐有关的事。活在没有音乐的世界里,陈梓琴总是感到好像缺少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她经常感到孤独沉闷,对身边的事不太热忱,常常独自陷入沉思,学业上成绩也渐渐变得差了,测验考试经常不合格;就连在店里帮忙,也是笨手笨脚,差不多没一件事做得好。魏坤看着她这个样子,有时会忧心在自己百年归老之后,她要如何独自生活呢?明天是陈梓琴的生日,外公对外孙女总是很大方,晚饭的时候,外公给陈梓琴夹了一筷子菜,才慢慢问道:“孩子,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让陈梓琴觉得自己很幸福,刚想说不用什么礼物?可抬头看到在灯光下外公笑的慈祥的脸,陈梓琴有一瞬间的动摇,那种想要抓住一切试一试的想法像藤蔓一样飞速生长。“外公,真的可以说吗?”陈梓琴小心翼翼的开口。


外公听到陈梓琴小心翼翼的声音,有些惭愧,如果不是因为音乐,外孙女肯定和自己会更加亲密吧!都是音乐惹的祸,想到音乐,他的脸色沉了沉,看到陈梓琴紧张的小脸,又放柔了声音,“当然是真的,外公可不会骗我的宝贝儿的。”陈梓琴再三确定现在的外公很柔和,这才不确定的开口,“我……外公……我……”她有些不敢看外公的脸,一句简单的话说的吞吞吐吐,低下头,忍住心里的害怕,终于说了出来,“我想要一把小提琴。”这一声吼完,世界瞬间好像停止转动了般,安静的陈梓琴连旁边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魏坤脸色变了变,刚刚还柔和的脸好像被恶魔附身,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看到外孙女低的不能再低的头,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气,当自己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硬是扯出一个笑来,“好了,明天你生日外公给你买一个洋娃娃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没有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震怒,也没有自己奢望的答应声,陈梓琴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没有被骂还是该伤心自己的心愿答不成。可刚刚的好心情完全没有了,她闷闷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刨着碗里的饭,看上去可怜极了。匆匆吃了两口就放下,“外公,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头也不抬的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嘭的关上,好像要把一切的伤心全部都杜绝在门外。在屋内伤心的陈梓琴没有发现外公的饭还一口都没有动,而桌上一大桌的饭菜都是外公特意为心爱的外孙女做的。


魏坤知道陈梓琴喜欢音乐,可是他不希望陈梓琴走俞丹妮的旧路,所以他决不会心软。看着紧紧闭上的房间门,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弯着腰,慢慢收拾着这一大桌子没有怎么动过的饭菜。勉强升上初中二年级,陈梓琴在班中仍然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他经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要是不说话都没人发现她的存在,整天不是在看着外面发呆就是上课走神,加上成绩不好,老师也对她感到失望了。


即使坐在教室,她也好像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全都与她无关紧要。开学后,某一天下午,她听到坐在前面的两个女同学在谈论对面学校的音乐社来了一个叫明哲柳的新人。“……真的那么英俊?”显然是不大愿意相信,却又有丝对白马王子的憧憬。


“千真万确!陪我去看。”另一个说得斩钉截铁,手已经不规矩的开始动了。“但是,我今天要补习。”


虽然说着犹豫的话,可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心动。“缺一次课又不会死的!陪我去看,妤嘛?”陈梓琴突然开口说:“不如,由我陪你去。”两个女同学都很愕然,这个平常孤癖沉默的人,竟然会主动开口跟她们说话。


不过,那位女生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同意了,反正只要有人愿意陪她去对面学校,给她壮一壮胆子,无论那一个人是谁都可以。下课后,陈梓琴和那位女同学一起走进对面学校,他们是由花园后门进入,所以没多少人知道。而且,音乐室位于一楼,很近花园,固此他们躲在草丛中,便可以清楚见到音乐室里的人。


音乐老师是个松散白头发的中年人,肚皮大大,用沙哑的嗓音说:“古典音乐,原是教会的专属,到了十七世纪进入……”陈梓琴看着老师身后的黑板上的粉笔字,写着关于音乐繁盛的一些时代以及每个时代的代表人物的名字。这些名字,她以前学小提琴时老师也跟她说过,所以还有些印像,再听下去更觉得亲切。看着这些东西,好像是世上最美丽的文子,完全没有平时上课时那种排斥的感觉。


听着听着,完全入了迷,这才应该是自己的课堂。她还记得老师曾说过一个交响乐团约一百多人,虽然只有三十多人,但是各种乐器都有。可是个小型的乐团。


说了一会后,白头老师开始指挥着一群男女学生,以不同的乐器练习古典乐曲的选段。在陈梓琴躲藏的草丛位置,只要细心领听,是可以清楚地听到每个音乐声。所有的乐器,亘相合作,演奏出一段段美妙动人的声音。


每次老师要他们停下来,修正后再重覆习练,出来的效果是一次比一次合柏和谐。“是不是很英俊呢?”女生陶醉地问。陈梓琴完全沉醉在音乐之中,没听见女生的提问。


“是不是很英俊?”女生再问,语气有点不满。“嗯?”直到那女孩儿扯了她一下,陈梓琴才从音乐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不满的转过头。“你在发什么呆呀?我问你那个正在弹钢琴的人,是不是很英俊?”女孩儿急急的用手指着教室里面的男孩儿。


陈梓琴望向正在弹钢琴的男生,他那张好看的面上,带着一幅眼镜,看起来很有书卷味,弹琴时散发一种优雅的气质,十分吸引人。不过,更吸引她的是他弹出来的美妙乐声,深深的抓着她的注意力。“他是谁?”忽然对那个能弹出美妙音乐的人增加了一丝好奇。


“他就是新来的转校生明哲柳秀。他原本住在大板,今年跟随他的音乐老师搬来这里。据闻他之前参加过很多的音乐比赛,几乎每次都拿奖。”


女生说的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获奖的那个人。女生又讲了一些话,不过陈梓琴没听入耳,因为里面的音乐声再次响起了,看着他们标准的动作,老师耐心的指导,陈梓琴生出了浓浓的羡慕之情,要是自己也能坐在里面……过了一会,女生听得烦闷,独自离开,陈梓琴却慒然不知,继续蹲在草丛中,直到太阳下山,音乐练习结束为止。回家的路途中,脑子里充斥着刚听过的乐曲,口中轻轻的享着,心情兴奋不已,好像缺水的鱼,回到水中一样。


过了三天,陈梓琴再次偷偷走进对面学校,躲在上次的草丛后,偷听音乐里传出的音乐声。这一天,除了她之外,还有上次带她来这里的女生和她的朋友们,他们一直窃窃私语,像蚊子的嗡嗡声,打扰着悦耳的音乐声。直至他们离开后,陈梓琴才能专心地倾听。


不知不觉又一次听到太阳下山,室内的人全都离开,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坐在回家的车上,陈梓琴陶醉在音乐之中,直到她见到外公在车站焦急地等待,才发现天早己黑齐。刚才的好心情完全消散,她想起上次晚归,外公有多么担心。


“你去了那里?”“我……”陈梓琴想了半天都说不出迟归的原因,外公见她那个慌张的样子,更是担心。然后,他想到之前帮陈梓琴温习功课时才发现她的数学测验成绩只得二十五分!他训了几句,可能语气重了些,吓倒了陈梓琴,所以才会夜归。“这次是那一科测验不合格?”“是,是外文。”


“二十分?”陈梓琴摇头,她完全不记得拿了多少分。“十分?”“……”“拿出来。”外公在车站的灯光下看了测验的分数,只得五分。


他差一点要发脾气,但一见到陈梓琴瑟缩垂头的样子,努力压下怒火。他们沉默地回家,到达家门口时,外公突然说:“陈梓琴,外公答应你,无论你以后是拿五分,或是零分,我都不会骂你,所以你不要一声不响的离家走出。”“我不是……”陈梓琴抬头望着外公苍老忧伤的面孔,心里有股莫名的愧疚感,说:“对不起。”


第三次晚归,外公坐在室内,板起面孔对陈梓琴说:“我上次不是保证了不会骂你,为什么你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晚归?”陈梓琴完全不知要如何解释迟归的原因,只知道不可以让外公知道她去对面学校的音乐社偷听的事。“老师说……我的成绩不好,所以我和同学留在学校,温习功课。”她低着头撒谎。


“是老师要求的吗?”“不是,是我前排的两个同学提议。”外公又问了那两人的名字才罢休。翌日,陈梓琴向那两位同学交待事件,并要救保守秘密,幸好这两人爽快答应,也幸好外公没有真的去询问,每次叫她一定要早点回家。


就这样,陈梓琴每天都去偷听音乐。新年假期时,对面的音乐社没人上课,陈梓琴意兴阑珊地回家。途中,她发现一把被遗弃在垃圾场的小提琴,她忽然满眼放光,似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不过,这对于苦苦没有音乐的她来说的确是那么一回事,陈梓琴马上拾起,左右小心翼翼的看看,深怕这不是被人遗漏的。


只有陈梓琴会觉得这是件宝物,没有发现人影后,拿起小提琴走到附近一个破旧的寺院里,把它身上的脏东西擦干净,试着拉奏,一出声就是刺耳的声音,陈梓琴看了看,这才发现其中一琴弦断裂。她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去维修这小提琴,丢掉它太可惜,最后还是当做宝物一般的放好,只好硬着头皮去拉。她把小提琴收藏在上学途中必经的一间破旧的寺院里,平常鲜少有人会进寺院,因此陈梓琴可以随心所欲地拉奏也不怕吵到别人,或被村里的人发现告诉外公。


之后每一天,她把自己所听到的音乐,用小提琴反覆练习;至于断掉的琴弦,无法拉出声音,就只有想像它的声音。不久,她己经能拉出动听的乐曲。对陈梓琴来说,能奏出一首完整的乐曲,实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而且,音乐声总能表达她的心情。譬如那一天,遇上开心事,拉出的乐曲便充满着喜悦之情;遇上令她心烦的事,拉出的乐曲也会变得有点阴沉。不过,只要能用小提琴拉出音乐声,底落的心情也会变得轻松愉快。


外公见陈梓琴变得开朗了,即使学业成绩仍然差得要命,即使每天都要等到晚黑才回家,也没怪责过一句。每次来到荒废无人的寺院,陈梓琴就会急不及待拿起小提琴,拉出当天听过的乐曲,完全陶醉其中。其实,这寺院虽然荒芜,仍有一位年老病弱的主持居住,只因他久病在床很少露面,加上照顾主持的医护人员一般在早上过来,所以陈梓琴才以为寺院无人居住。


主持每天傍晚都听着陈梓琴拉的小提琴声,初时不太喜欢,认为声音太刺耳,后来声音变得柔和及完整,才渐渐受落喜欢,之后每天都盼望着小提琴声。也因此坚持要留在寺院,不去疗养院度过最后的日子。主持告诉医护人员,每到傍晚时份就听见美妙的音乐声,他认为这是神社里的仙子为他奏出的仙曲。


每次,医护人员留下来倾听,陈梓琴就会见到寺院有人而离开。因此,大家都以为主持因欠病在床而产生的幻觉。冬去春来,主持最终因病去世,寺院真正成为无人的神社。


不过,主持在临终那一天,坚持向探望他的客人们说黄昏音乐声的事,因而引起某人的注意。这一天,陈梓琴偷听到新的曲子,她急不及待的跑来寺院,拿起小提琴练习新曲,完全没发现身后有其他人在听她的演奏。一曲终结,身后突然传来拍掌声。


陈梓琴回头一望,认得是对面学校的明哲柳和一名拉小提琴的男生。拉小提琴的男生,笑嘻嘻地说:“真好听!我现在才知道圣桑的天鹅是这么优美。音乐声从你的小提琴拉出来,简直是天上凡音。


若不是亲耳听到,一定以为那个老主持胡言乱语。对吗?明哲柳?”最后朝旁边的男孩儿递去一个眼神。“是。


不过,有些错漏。”明哲柳很确定的说,忽的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然后又加上一句。陈梓琴望着他俩,有种做贼被补的感觉,看到对面两个男孩儿的笑容,特别是那个叫明哲柳的,那种认真而又淡淡的笑,让陈梓琴觉得一阵紧张,那种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让她急着要离开。


“请你等等。”见陈梓琴移动脚步准备开走,两人一个箭步上前,拦在她前面。“有什么事?”陈梓琴抱着自己那把破烂的小提琴,谨慎的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两人。


“请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我叫哲昊,也是拉小提琴的。这位文弱书生,是我的同学,叫明哲柳。


我们都是音乐社的人。”我知道。陈梓琴心想。


看陈梓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人急道,“你不相信?让我示范。”哲昊一把拿起陈梓琴的小提琴拉起来:“咦?G弦断了?怪不得有几个音老是漏掉。”哲昊试着用这坏掉的小提琴拉出刚才的乐曲,只是拉了一小段就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