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太太,大少奶奶却是没回!我真担心,她又像上回那样,出了什么歹事!”崔总管此番已经心急如焚了。
贾氏听了,就淡淡道:“崔总管,却也别急!我想,大少奶奶总会回来!兴许,这会子,她又去哪里逛了去了!”
沧月一听,便也来帮腔道:“是呀!我姐姐素来就喜欢独来独往!她大概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崔总管见苏夫人和贾氏只是爱搭不理的,想着姑太太心里,大概还记恨着大少奶奶偷了她镯子一事。贾氏呢,向来就不待见大少奶奶。这位罗家的二姑娘,和大少奶奶也只是同父异母,走动的并不亲热的!也罢也罢!如今告诉她们,也不过是白搭。因此,崔总管便又垂头丧气地领着这马夫出了福满堂。
这马夫见大少奶奶迟迟不回,心里更是自责了,因就懊丧着对崔总管道:“管家,都怨我!要不是我回了大少奶奶说要趁机去看我的一个亲戚,如果我不去的话,想也带着大少奶奶稳妥地回来,什么事儿也没有的!”
崔总管知他是个忠厚的人,听了这话,也就安慰他道:“这要发生的事儿,怎么挡也是挡不住的!你不用多想!我看,此事与你并无多大的干系!”
崔总管当下便又带了人,在城里各处寻找。这一搜就搜到天黑时分。玉笙和离忧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们见府里乱糟糟的一团,心里起疑,逮住一人就问。那人就回说,府里的人,都忙着去找大奶奶了。玉笙一听,心里大为吃惊,因就细细问了一回。
离忧听了,也吃惊不已。“玉笙,好好儿的,怎么表嫂就不见了呢?”此事发生在表哥阡陌刚出府一日,离忧的心里,自然起疑。玉笙就道:“是呀!怎么就这样巧?大哥这一走了,大嫂就跟着出事?莫非,这府里当真有人要害她?”玉笙心里也起疑了。
当下,二人便也出了府,四处搜寻。该寻的地方都寻到了,仍不见锦瑟的踪影。那端肃私塾里,二人也去问过了,春顺见了玉笙和离忧,听说姐姐不见了,心里又急又惊,忍不住就哭了出声。离忧见了,便安慰春顺道:“你放心,我们总会将你的姐姐找到。”春顺听了,就回说不读书了,也要跟着他们去寻姐姐。玉笙听了,就道:“春顺,你还是个孩子,你若跟了我们去找,反成了我们的累赘。你莫如安心地读书好了!”
春顺听了这话,急得就道:“我既知道了,哪里还读得进书?我真担心我姐姐有个什么意外!若也和上次一样,九死一生的,可怎么好?”
春顺十二岁,可说这些话时,分明就像一个大人。离忧就叹:“春顺,到底你不能跟着我们。你就留在私塾,万一你姐姐又过来找了你呢?再则,你姐姐若是知道你什么都不顾了,也不上课了,只怕心里更是生气的!”离忧看着春顺失了心神,心里就有些懊悔将实情告诉了他。但此时,已然圆不得了。
春顺听了,就叹:“真正我心急如焚,但到底还要佯作镇定。好,我且听你们的!我就在私塾里等着消息!我相信,我姐姐大难不死,定会吉人天相的!”
玉笙和离忧这一寻,就寻了个晚上。二人翻遍了整个落月城,也还是不知锦瑟的下落。此时天已快明了,离忧和玉笙坐在郊外的一块大青石上,离忧就叹:“玉笙,我看锦瑟大抵并不在这落月城里了!”
玉笙听了,想了一想,就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看,锦瑟八成是在途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兴许她是被贼人绑架了?因此,早早地被运出城了?”
离忧就蹙眉道:“我猜,事情或许就是这样。只是,锦瑟是个女子,从来只在府里深居简出的。她哪里又会得罪什么人?”
玉笙听了,就摇头道:“也不尽然。你忘了,上回那李大麻子之事了?”
听玉笙说这话,离忧心里也顿感不安了。因道:“其实,一想起这事,我心里一直疑惑来着。我看,那李大麻子和锦瑟能有什么仇恨,他早早寻了短,不过就是为了掩饰背后的主谋!”
玉笙就道:“我大哥也是这样想的。哎!真正我的心如坐针毡!我大哥若是回来了,见锦瑟不见了!只怕要将我们怨死的!到底,都是我们没将锦瑟看护好!”
离忧就道:“反正,此事并不是什么意外。玉笙,你说锦瑟失踪一事,和府里有没有什么联系?”
玉笙听了,就思了一思,怔怔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可都要看证据的吧!”对此,玉笙并不敢往里深想。他生怕自己一路深思下去,只怕果然要寻出什么不妥来的。二人僵坐长愁,这一坐就坐到了天明。
话说,那小叶儿见整一个晚上,大少奶奶都没回来。小叶儿心里挂念,也就在碧云跟前问长问短问个不停,直接弄得碧云不耐烦地想将她撵出去。
碧云见白锦瑟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心里又惊又喜!苏夫人和贾氏并沧月,未防泄露,到底未对碧云吐露半个字。碧云不是傻子,心里究竟也疑惑。到底这其中姑太太和姨娘有没有做手脚呢?方才她过了福满堂,见姑太太的神情分明又是那样欢喜,姨娘更是得意地哼着歌,沧月姑娘也一口一口地尽情喝着酒,心里更是猜了个七八分了。但白锦瑟不见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自己面前的这根刺终于不见了!碧云也不禁长长缓了口气。反正自己什么也不用做,白锦瑟自动在她跟前消失,还有比这再美的事吗?哈哈!碧云心里,一下又幻想起当大少爷的姨娘来了!
这一个晚上,小叶儿不睡觉,只是时不时地过来问她。碧云真的烦了,当下就从床上起了,拉着小叶儿的手,一路就去了福满堂。
苏夫人喝多了酒,此时也还未睡。贾氏和沧月因贪杯,却是有几分醉意。她们互相搀扶着也就出了福满堂。碧云过来时,苏夫人正在房中喝着醒酒茶。苏夫人素来能喝酒,她并为喝醉。此时喝醒酒茶,只不过想使自己的头脑更清醒一些。锦瑟既除,待阡陌回府时,她便将君府的账本交给他,自己则带了离忧依旧回润州去!这以后君府再有什么事,横竖她是不管了!
苏夫人在心里默默念道:白锦瑟白锦瑟!这是你自找的!你什么人都不能怪,不能怨!要怪,你须怪你自己!你没有当君府大少奶奶的命,却偏偏坐了这个位置!你不堪配阡陌,又无自知之明,我就要将你拱下来!
苏夫人听海棠说碧云这丫头将疯癫的小叶儿带到这里来了,就皱着眉头道:“这个碧云,也个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真当她伺候了老太太一场,从此我就高看她一眼哪!”
海棠听了,就道:“夫人,我看她也不像。碧云到了这廊子下时,只口口声声地对小叶儿说要将她送了回焦疙瘩那里去!”
苏夫人听了,就道:“我知道,这疯丫头一直都是白锦瑟照顾着。她走不见了,小叶儿必然又惊又叫的!这自然不好!也罢,你且叫碧云带了小叶儿进来就是!”
这边厢,碧云也就带了小叶儿进了去。小叶儿的胳膊被碧云掐得疼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叫唤。
碧云就对苏夫人回:“姑太太,真正大少奶奶也不见了,如今这小叶儿还在缀红轩里。她疯疯癫癫的,我也不能照顾好她。因此,我就带了她过来,请姑太太做主,将小叶儿依旧放了她爹爹焦疙瘩身边,也是便宜。没有大姑太太管束了,我猜这小叶儿只会在府里各处生事儿的!”
苏夫人听了,想了一想,也觉得言之有理。因就点了头儿,对碧云道:“碧云啊,如今大少奶奶失了踪了。那缀红轩里,你可都多上点子心。小叶儿么,自然是回到她父亲那里妥当。”
碧云听了,心里喜不自胜。因就强拉着小叶儿对苏夫人磕了个头,方又将小叶儿带出去了。这一路上,碧云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看来这大少奶奶到底是没有那富贵的命,上回她侥幸躲过了,可这一回老天爷还能再兼顾?哼哼!保不定就是在接难逃了。且这一阵,这落月城里也乱得很!这青天白日的,却也听到有良家妇女被歹人恶人强掳了去的事!到底,白锦瑟也有几分姿色!哈哈,天可怜见,她到底是被逃出那些恶人的磨爪子去!如此,甚好甚好!
碧云心里头高兴,只差没哼歌儿了。好不好地,她将小叶儿送出君府,去了那焦疙瘩的小院子,将拉着小叶儿的手松开,狠狠推了她一把,口里说道:“好了,小叶儿,这是你的家。我且将你就送到这个地方!从此,你可不要来缀红轩纠缠了!”
那小叶儿听了,就立在那里,口里呜呜咽咽地道:“我只问你,大少奶奶去了哪儿啦?”
碧云听了,就哼了一声道:“大少奶奶么,她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