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俞大猷的增援,原本最为薄弱的土军登时成了围剿大军的铁板。韦银豹军碰壁几次再度蛰伏起来。不见踪影
险些中了奸贼的奸计!马永良拍着座椅的扶手低声怒喝:还打探到了什么。
他的师爷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小人还听说。李总督明意进军,但暗地打的却是扰乱大军阵脚的主意…而且。听说在我军围攻马浪时,曾有刘村百姓发现附近有韦逆军出没…小人这心里也是跟着一阵阵发慌啊,倘若这殷大帅围攻马浪不克…那这桂林岂不是又要……
马永良闻听脸色一黑。一边暗骂李延不是东西,一边又暗暗为被李延蒙蔽所忿忿。
大人。小人琢磨着…大人先前跟着李总督一起上书,言殷大帅消极避战…会不会引起高阁老的误会?
本官先前也没料到这李延竟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个三甲贼斯,到底和阁老不是一条心啊。马永良咬着牙。阴狠狠道:李延啊李延!你可千万别以为本官是那好欺负的…
大人莫如在私下里偷偷密信高阁老?尽言此事?师爷献计道。
嗯。不妥,一者会显得本官无能。二者本官官小言轻。就算寄发了信函。高阁老也未必去注意。马永良咬着嘴唇恶狠狠道:待本官纠合几个要好的知府县令。一同写个联名信函给本官的座师魏大人据陈厉害。然后再由魏大人上交高阁老。
妙极!大人不妨再隐晦的提及李延的种种私心,并对大人的威压胁迫,以及大人的无奈…师爷细细的修正道。
本官正有此意。哦。对了!听闻湖北土军最近被韦逆的搏命突击弄得有些狼狈啊。嗯…马永良点点头。一脸的感慨:毕竟是在为我广西流血流汗,若是我等无甚表示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师爷一脸恭媚:虽然桂林府方遭祸乱。但是豪绅们的拳拳之心还是有的。犒军什么的,小人这就去组织…
还有,找几个李延的人参与上本。马永良阴阴地说。
什么?师爷一时有些发怔。
糊涂。马永良笑了一声。李延知道了这事儿,会不会对我们动手啊。
对啊。师爷愣愣的回答道。
嗯。没准儿还会拿掉几个知府同知什么的也说不定哦。李延阴阴的笑道。
这…大人…师爷越来越糊涂了。
哈哈。那样的话,本官不就更像是被压迫裹挟了么。哈哈哈哈…能够三十余岁凭借自己的努力出任知府。马永良自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
两广总督的治所本在广州。因为高拱的授意。李延便带着他的幕僚团以督战的名义赶到了桂林。正好殷正茂这个广西巡抚一直在随军征战。故而巡抚衙门便成了李延的临时驻所。
大批的心腹把巡抚衙门变成了李延的另一个总督衙门。李延可以在这里毫不避讳的作任意的事情…包括,会见眼前的这位韦银豹的绝对心腹。韦僧儿。
韦僧儿的父母也是韦银豹的绝对追随者,在正德年间的一次交战中死难。留下了尚在襁褓之中的韦银豹,韦僧儿被韦银豹从小养大。故而对其甚是忠心。
见过总督大人…韦僧儿方一入内便拜倒在李延脚下谦卑的问安拍马。
哪想李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端着茶杯自顾自的吹起浮在上边的茶叶来。
哈哈。这不是当初自视甚高的小韦将军么。怎么?你们不是要打进京城么?不是要推翻帝统么?李延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打扮的一文一武模样,文人叫吴雨。武人叫吴雷。乃是一对孪生兄弟。从李延未发迹时就开始追随李延。如李延的左膀右臂一般。此刻,吴雷一脸狞笑的讥讽道。
韦僧儿抬起头,心头的恨意被巧妙的隐藏下去只剩一片笑脸:吴大哥哪里话。俱是在李总督手下讨生活罢了。
哼。讨生活?吴雨冷笑一声:想必你们也知道。当你们踏入湖北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说着,吴雨厌恶的拿着一张写满笔记的布帛。丢到韦僧儿身旁:李大人念旧。尚且愿意拉你们一把。识相的话。照着上面的话去做。还能保你们在古田苟延残喘。否则的话…
看着韦僧儿把信札收好。吴雨拍了拍手。门外便走来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夹着韦僧儿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他叉出去了。
大人。这次的事情恐有不妥啊。待到韦僧儿彻底走远。吴雨才咳咳嗓子悄然道:这张敬修怎么说也是张阁老的长子。又圣眷极佳。要是在我们的地头上出了事情…恐怕不好收拾啊。
有什么不好收拾的。你以为凭韦银豹那些个残兵败将还能有胆子去攻击明军大营不成?李延噗嗤笑了出来。本督可压根没想到要收拾那张敬修。让他见个阵仗。能吓回去自然好,不然给他个下马威叫他知道知道广西非比苏州也就算了。
大人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韦银豹知道的太多了些么?李延冷着脸。这样的人若是落到官军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吴雷带上你的兄弟们名义上去助战,待到合适的时候,吴雨伸手抹了一下脖子。
是!吴雷低喝一声。抱拳而去。
大人,这是属下新近收集的卷宗。里边的人,或许大人您用得上。只见吴雨手捧一卷名单走到了李延的面前,名单上却尽是两广赫赫有名的山贼悍匪。土司蛮王。
老狗疯了,我们要换一条新狗了。李延笑眯眯的放下茶盏。打开名单细细的看了起来。
暂且不表李延和吴雨的密谋。单说说那吴雷带着大批心腹来到了韦银豹的根据地。韦银豹此时早已失去了先前两攻桂林,兵指湖北的意气风发。年过花甲的他已经须发皆白。苍老的脸犹如枯树一般,曾经砍杀无数明军的有力臂膀也已经失却了力气。就连步伐都慢了许多。
吴雷上前略略的一弯腰。语气平淡的说道:见过韦将军。在下奉李总督的命令特来相助!祝将军旗开得胜。重展雄风。
说完吴雷便垂手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好好好。韦银豹笑意满满的走到吴雷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先是一脸真诚的询问了李延的近况,得到回答后,又殷勤的拍着吴雷的肩膀,和他诉旧情。说好话。追忆往昔的愉快合作。并表示一定不辱使命云云。
面对韦银豹的殷勤吴雷依旧是淡淡的。对这个衣着华丽满脸带笑的“死人”吴雷并没有必要去和他攀关系,讲感情。
带吴兄弟下去休息。拿出些山里的小玩意儿给吴兄弟尝尝鲜。韦银豹热情的吩咐这手下。
待到吴雷下去后。韦银豹的部从们却闹开了锅。
他奶奶!这姓吴的狗奴才!怎敢如此怠慢!砍了算了!韦银豹手下的大将田浩怒气冲冲道。
砍了姓吴的,易如反掌,但是砍了之后呢?受封战江王的覃万贤抚抚白花花的胡子。笑吟吟的反问。到时候面对殷狗官的围剿,我们又能指望谁来?
反正老子也没看出李延那狗官有什么能指望的。田浩唏嘘道。
当初莫一大王与本王等起事,若无李大人的暗中护持又岂能有今天?你等小辈懂得什么。覃万贤老眼一翻,卖起老资格道。
如今朝廷调动十几万大军来围剿我们。你这老糊涂难道指望李延起兵助我等不成?休要忘了黄朝猛是怎么死的!田浩转头对韦银豹拱手道:大王!依属下看。不如我等集结兵力,选一个官军兵力薄弱的地域决死冲击。能冲破重围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就算不能,也强似在这里坐以待毙。
看着争论不以的左右。韦银豹把目光投向身旁的一个汉服打扮的男人,动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揽着那个男人的肩低声道:耶老弟…关于带栽兄弟和贤侄的事情。本王万分抱歉。
那男人却正是弥勒教教主耶明,前些天的遭遇战里耶明的峰堂自堂主带栽以下全军尽殁。就连自己的独子耶露都失去了踪迹。根据韦银豹给出的交代是由于传令兵的失误导致了增员未能及时赶到。为此,韦银豹还砍了几个传令兵以示歉意。
耶明抬头看了老态龙钟的韦银豹,眼中飘过一丝复杂。轻声道:此地人多眼杂我们还是进去说吧。说罢,耶明拍了拍韦银豹揽住自己肩膀的胳膊。扭头往一个最大的石洞里走去
那个石洞便是曾经赫赫威名的莫一大王韦银豹的临时居所兼会议大厅。由于战争,韦银豹不得不放弃了他的宫殿,带着军队来到深山。而他自己也只能暂时蜗居在这个石洞中
唉。耶大哥。我看你一直是个明白人儿。干脆,现在你给咱们兄弟想个主意吧。石洞内,韦银豹的几个心腹分开坐定,田浩率先开口道。
现如今官军大军围剿。局势早非是我等能够掌握。耶明吐了口气。唯有先破而立。
田浩覃万贤等韦银豹心腹闻言不住点头。
韦银豹闻言眼睛也是一亮。哦?老弟不妨直言。
上策乃是蛰伏之策,分散部众,隐介为民以待时机。中策乃是断臂之策。便是用全部老弱决死突击,而我等精锐则换上明军服饰由他处趁机取事。下策。韦银豹一眯眼。带出一丝狠戾。则是大王诈死。官军闻听大王死讯必然按耐不住,到时其必有破绽。我等见机行事或可逆转局势。
韦银豹闻言眉头紧皱。良久才道:那李大人的吩咐…
嗨!兄弟!韦银豹的兄长韦银站站起来叫到:事到如今那李狗官必然保我们不住。我们何苦为他效死?
大王。别的且不说。单说那张敬修有名震天下的俞家军守护,我等又如何近的其身?田浩也劝道。
此时覃万贤突然站出来:大王三思啊。我等已然是是四面楚歌了。何苦再平白得罪李大人?嗯。不如采用耶兄弟的中策,由土军大营突围如何?
突围?哼!是去送死吧。耶兄弟那几百人连寨门都没摸到就报销了!你还想从哪里突围?韦银站乃是韦银豹的兄长,素来跋扈。此时毫不讲究的反驳道:兄弟,照我的意思。咱们索性选了上策。散了兵马,藏个一阵子避避风头,待日后起出我们埋藏的那些珍宝,五湖四海哪里去不得?
这话糙理不糙,韦大哥说的在理。韦银豹手下心腹们纷纷赞同。看得出来,这些年过花甲的“勇将们”或许曾经英勇非常,但现在,他们老了,面对明廷的大军纷纷萌生了退意。
耶明冷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韦银豹的左右为难。韦银站的见异思迁,田浩的有勇无谋以及覃万贤的别有用心尽被其了然。只见他冷笑几声。眼中闪过几丝茫然与冷厉。叹息一声言道:耶某身体略有不适,此刻计谋以献,先回去歇息一二。说罢缓缓离去。挥一挥衣袖留下了一片争论噪杂。
教主佛爷…回到自己的石洞中等候多时的三位堂主纷纷迎了上去。
耶明挥挥手免了众人的礼拜,淡淡道:召集部众
这?大堂主仡禄眨着大眼睛疑惑道:教主佛爷,此地已是死地我等何苦…
牧儿荼见耶明心绪不佳,赶忙打断了仡禄的话,悄声道:可是有大事要发生?
竖子不足为谋。这些壮人既然自寻死路,那莫如为我所死。好了。你们切先退下。看着众人的背影耶明忽然冷然道:林冲。
只见林冲双手抱剑,转身立定道:属下在
他们也来了。耶明道
全凭教主佛爷吩咐,林冲依旧双手抱剑的造型,脸上冷的看不出半点神彩。
哈哈哈!耶明似乎很满意林冲的表现。笑道:聪儿。你的功夫似乎精进了许多。几日后可敢随我往敌营相邀我等的故人来此一叙?
林冲依旧是冷冷的:愿为教主效死。
哈哈哈!好好好!你且前去休息吧。伯父却还要忙一会儿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