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就道：“沈凝欢。正因为你是慕风的二房奶奶，所以你才不该这这里。真的要我说出来么？其实这里并无你说话的份。”
“沈婉月，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说话了？我怎么就没有资格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当着姑太太和我干妈的面？你若是说得我心服口服，我自然二话不说，甩手就走！从此，不问许府杂七杂八的什么琐事！”
婉月听了，就道：“是么？凝欢，你这话既说出了口，可就要算数！”凝欢就道：“我当然算数，只要你说的在理，真正我沈凝欢也不是那不讲理的蛮人！”
婉月就道：“好。你既这样说，那你就给我听好了！”婉月说着，清了清嗓子，就一字一句地道：“凝欢，其实这些话，不用我说，你心里头也明白。我嫁在慕风在先，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且是正室。你是慕风的二房奶奶，说起来，到底比我低了一级。这若入了家谱，你的名字也不过是要写在那妾室一栏的。你这样逼着当家的主母，到底成了什么，到底像个什么样子？我不说，一来是为了顾及你的面子，因你到底是我的妹妹，咱们都是姓白的。再则，我以为这些你都是懂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竟是一点儿也不懂！凝欢，自古妻妾有别，你懂不懂？你这样，已然是犯了许府的家规了！只要我高兴，即刻就可以叫老管家过来，将你赶了出府去！”
婉月一口气说完这些，许氏在旁听得激动不已，这差点就要站起来为婉月鼓掌喝彩了！果然老太太没有看错人，这个婉月果然是慕风的良配，她嘴也来得，手也来得，那里是自己认为的那个闷葫芦呢？那兰姨娘听了，简直气得坐不住了，要不是许氏拦着，叫她不要动了肝火，她早站了起来，要为凝欢不平了！不过，兰姨娘听了婉月的话，心里也觉得讷闷。这沈婉月口里说的，其实也没错儿呀！但她就是不想听！在她看来，婉月贬低凝欢，也就是明里暗里地在贬低她！因她和凝欢，都不是正室！
凝欢见婉月唧唧歪歪的一大长串，就道：“我的姐姐，你真会说话！我是妾又怎么了？那也是慕风点了头将我纳了进来的！我也是经过三媒九聘的！”
婉月就道：“不错。但你我到底身份有别。我是慕风的正室，你是侧室，是小妾。你这样倒转了身份，竟敢当面斥责我，你可知你犯了这许府第几条家规？若你不清楚，我这就叫人将管家叫进来。这样的事，管家心里最是清楚不过的。”
那兰姨娘听了，想了一想，赶紧就道：“婉月，你说这些做什么？莫非，你也要连带着教训我么？因我也是慕风老子的妾！”婉月听了这话，就对着兰姨娘说道：“姨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样说，只不过是要让凝欢明白她自己的身份！以后呀，这有什么话，她该说的，她不该说的，我不给她个教训，她不知道！”
婉月这样一说，可是将凝欢气得跳起来了。“沈婉月，你好不要脸，你好没意思！我对不对的，我用得着你教训？”
许氏听了，就在一旁幽幽地插起话来了。因道：“我也是糊涂了！从前儿，我未出阁时，这心里头，只是将许府的家规给记得滚瓜烂熟的！不想这年纪大了，却是一个字儿也记不住了！”许氏说着，便看着兰姨娘问道：“姨娘，你心里能记住不？我知道，咱们府里的规矩，都是从前老太太定下的！”
兰姨娘听了这话，就面露尴尬之色看着许氏，吞吐说道：“这个——大姑娘，如今我也不掌家了，这些家规不家规的，我也是记不住了！”许氏听了，便顺势说道：“那好。那咱们莫如将老管家给叫过来！想咱们再怎么忘，老管家那里可都会一个不落地记住的！”
兰姨娘听了这话，想想也就道：“不错。那咱们就请老管家过来一趟。”许氏听了这话，面上不禁微微一笑，因就对对婉月道：“婉月呀，你叫人将老管家给请过来。”
婉月听了，也就依言照做。诗琴听见了，果然就去叫。一时，老管家果然弯着个背进来了。见了里头的人，就笑着一一鞠躬道：“今儿个真是热闹，姑太太，大少奶奶，姨奶奶，二奶奶都在这里！”
婉月见了，就道：“老管家，今儿个是姑太太和姨奶奶有事儿要问你！”许氏听了这话，就故意朝着兰姨娘努了努嘴。兰姨娘只得问老管家：“管家，咱们许府的家规，你都还记得吗？”
管家一听，见兰姨娘问的是这个，就殷勤地笑：“姨奶奶，若说起府上的家规么，我年纪虽大了，但与这些个，日日都是上心的。因长年累月地记着，我如今都能倒背如流的！”
许氏听了，就问：“老管家，那家规里头，可有关于正室如何调教妾室的记载？”
罗管家听了这话，一时心里头不明白，因就问：“姑太太，您指的是？”许氏就道：“比如，这府上的侧室姨娘什么的，当面顶撞了当家的奶奶，可是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老管家一听，当即就流利说道：“姑太太，这府上若有姬妾姨娘胆敢顶撞当家奶奶的话，轻则打上二十个板子，重则撵出府去！”
许氏听了，就故意调高了嗓门，对着兰姨娘和凝欢说道：“听听！你们听听！原来是这些个！也亏得管家提起，不然我是真记不住了！”管家听了，就笑问许氏：“姑太太，您叫我来，就是为了叫我背这府上的家规的么？”
许氏听了，就沉沉地笑：“当然不是。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所以将你叫了过来。只因与这上头，是才是最明白不过的人。”许氏便又对管家道：“好了，无事你就退下吧。真正为了这样一点事，也过来将你劳烦一趟。”老管家听了，就笑：“姑太太，这又有什么？我在这许府多年，一向最是忠心，只要主子们高兴，我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罗管家说完，方才下了去。
那兰姨娘听了许氏这样一说，心里头就有些恍然大悟。她不悦地问：“姑太太，你将老管家巴巴儿地叫了来，为的就是戏弄凝欢的么？”方才，管家在这里与许氏一问一答，只是将一边听话的凝欢，弄得尴尬不已。她自视甚高地还以为姑妈是站在她一边的。只不过为了寻一个答案才不得已将管家给叫了来。姑妈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不过，听了管家回的话，只叫凝欢心里更是郁闷了。自己好歹也是个慕风的二房奶奶，合着因老管家一句话，这好不好的，自己就要被婉月打板子，赶了出府去？哼哼！她沈凝欢才不是那案板上的鱿鱼呢！
兰姨娘看着凝欢忿忿的，就对着许氏说道：“大姑娘，你忘记了家规，将老管家叫过来，原也没错，但你到底疏忽了凝欢了！那管家这样一说，婉月自然是将这些记在心里头了！”
婉月听了这话，也就坦荡地对兰姨娘道：“姨娘，我说过的，今儿个我只是给凝欢讲理，并不涉及其他！还请姨娘放心！”兰姨娘听了，就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没错，和你比起，凝欢的地位是不及你！但你也不该这样拿大，到底凝欢是你的妹子，合着你当了慕风的正房，就这样不念及亲情了？”
婉月听了，就看着兰姨娘的眼睛，缓缓说道：“姨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我看你就是这么个意思！”兰姨娘说罢，便又问许氏：“大姑娘，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吧！本来，咱们几个识同心协力地，要将婉月的钥匙给拿了过来的！哪里知道，竟是变了这样了！”
许氏听了，心里只想先稳住兰姨娘为正经，因就站了起来，对婉月道：“好了！我的姨娘，你就少说几句吧！莫非你真的要将婉月给激怒了？俗话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到底是慕风的正房奶奶，咱们不看这僧面，还得看些佛面！我看，这钥匙什么的，咱们就不用问她拿了！婉月的意思，你们刚才又不是没瞧出来！说到底，只要慕风不点头，她是不会拿出来的！但你们也比想想，绘菊是顶撞过大少爷的丫头，是被大少爷撵出去过的。大少爷哪会问为绘菊这一个丫头去为难大少奶奶？这果然要惩罚，绘菊入殓了后，大少爷也就该惩罚了！都过去了好几天了，可是大少爷这里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就是说，大少爷压根就不想为难大少奶奶！相反，在大少爷看，许多事儿上，大少奶奶都是有功的！大少奶奶帮着大少爷惩治了园子，如今府上只是比从前儿更有钱的。这些下人婆子们，如今因比从前得了更多的进益，更是整天说大少奶奶如何如何好的！想这些，大少爷也不是不知道！为了一个绘菊，大少爷会这样做么？真正，我是看出来了，大少奶奶的后台就是大少爷！”许氏说完了，还故意叹了一口气。
兰姨娘听了这话，果然心里更是郁闷，因问许氏道“姑太太，那么依比这样说，合着凝欢以后就该被婉月欺负？合着婉月现在这府里怎样，就可在这府里怎样？真的就能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