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华看着慕风波澜不惊的样子,想了一想,因就道:“表哥,若那位姑娘真的就是洛家姑娘,你到底决定怎么办?”慕风听了,就道:“泽华,这是我的事,你并不用操心。到时我自有决断。”
泽华便问:“好,这的确是你的私事。只是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了表嫂,到底表嫂是无辜的。”慕风听了这话,就道:“我知道。我当然不会伤害了婉月。从始至终,她与这件事无干。”
泽华听了这话,心里稍许心安,因心里熬不住,还是对慕风说道:“表哥,你需相信我。真正我和表嫂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这事儿不过去,我的心便一刻放不下。”泽华说着,不禁目露哀愁。
慕风听了这话,就淡淡对泽华你说道:“那你莫如放下。放下了,这心就安了!”
泽华听了,就苦笑问:“那——表哥,你的心里是放下了么?”
慕风就道:“我的心里,从未想起过。一切还是这样淡淡地、静静地。”
“既然如此,那就就该和表嫂无任何的隔阂才是!”
慕风就道:“泽华,你不是我,有些话,我并不能都敞开了好你说。我还是那句话,今生今世,我并不会伤害沈婉月。”泽华就道:“好。表哥,你的话我记住了。”
泽华又和慕风说了会子话,到天都漆黑了,方出了缀锦轩,回慕鹤馆。慕风端坐在书房,目光沉沉地看着手心里的半块玉玦。他和泽华不知道,方才他二人在书房说话,慕风却是未将门关好。婉月心有所动,悄悄出了卧房,来到这卧房门口立住了,已经将他二人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了。婉月的心里,又惊又喜,又悲又叹。惊的是,这些话,泽华竟不避嫌疑当着慕风的面都说出来了,可见泽华的心里,一直都记挂着自己。喜的是,慕风当着泽华的面,还是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违拗当初的誓言。看来,慕风待自己的心,也是真诚的。当着泽华的面,慕风没必要撒谎。悲的是,她到底不是慕风的正配。她和慕风,说到底也是无缘。若真有缘,就不会出现这样多的波折。叹的是,这位洛姓姑娘,慕风很快就要寻到。慕风是个良善的人,见了这姑娘沦落在大街小巷靠卖艺为生,一定会将她接了进府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一定会给她挪地儿,卷起个包袱就走人的。婉月见泽华站起,说要离开,便也悄悄回了卧房,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床上。
翌日,慕风很早就出了缀锦轩。他出去的时候,轩里的下人一个还没醒。不想,刚到府门口,就见老管家匆忙地走了过来,在慕风身后低声说道:“大少爷,姑太太知道您要出去,她所叫您先过去呢!”
慕风听了,便知许氏找她是为什么事了,因就对老管家道:“待会表少爷要出去时,你且叫他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老管家听了,也就点了点头。
一时,慕风就往安宁堂而去。待进了廊子,果然就见篆儿说道:“大少爷,您来了。我们夫人天亮了就起了,这会子,已经在屋子里等了您一会子了。”
慕风听了这话,心里也就点了点头。篆儿将他引领了进里头的屋子。慕风见了许氏,就道:“姑妈早!”许氏正在吃早膳,见了慕风,便道:“来,你和我一起吃着!我有几句要紧的话,想和你说一说!”
慕风听了,就道:“姑妈,我吃过了。”
柳就问:“是么?这样早你果然就吃了?我还以为,这府里,我因要起来做早课,吃早饭是最早的!”慕风就道:“姑妈,这几天我有些事,却是起得早。整个缀锦轩,就数我最早。”
许氏听了,心里更是疑惑了,因问:“既然如此,你这早饭又是从哪里吃的?”
慕风听了,终于如实道:“一会儿,我和泽华出去,到街上吃。”许氏听到这里,也就对篆儿道:“你去厨房多拿一副碗筷。”篆儿听了,赶紧就去了。许氏就道:“你和我客气什么?既没吃,还不赶紧坐下和我一起吃着!我想我吃着的东西,你必然也爱吃!”许氏说着,便对慕风道:“荠菜小馄饨,豆沙汤圆,煎饺,萝卜丝糕,都是很入口的东西。我迟早膳,并不讲究华奢!”慕风听了这话,也就坐下了。篆儿也送了筷子过来了。许氏就开门见山地道:“慕风,若那姑娘真的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你真的不打算将她接进府里?”许氏昨晚上听了儿子的话,到了夜里,可是翻来覆去地躺在枕头上,一晚上没有睡好。
慕风知道姑妈必然要有此一问,因就淡淡道:“姑妈,到底是不是,一切还是等我和泽华查明了再说。”
许氏听了这话,就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想着洛家的后人,如今只沦落到在酒楼里卖唱,许氏的心,就难受的不得了。到底这洛姑娘可是世家的女儿,要不是因秦世藩那奸贼作恶,这姑娘呆在深闺之中,可不还是娇贵的千金大小姐!一想到这里,许氏便又对慕风道:“慕风呀,我看,如今人家正在落难,咱们既是故交,便不能坐视不管。不然,我这心里头,当真不安啊!”虽然,许氏和这洛家并无什么亲缘关系,当当初通州王家也是受过杨家和洛家的恩惠的。滴水之恩,当涌泉不忘。如今恩人的后人蒙难,自己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不然,自己真成了那无情无义的人了!
许氏虽行商,但自诩道德很高。慕风听了,还是淡淡道:“姑妈,我说过了,此事要低调,一切还需查明了再说。若是引得人惊动了,那反而不好。”
许氏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对慕风道:“那么——你想怎么办?”慕风就道:“总是要等我确认了再说。”许氏就道:“好好好。我不催你。不过,事情到底露出眉目了,我的心,还是很高兴,到底可以和我的大哥交代了。”许氏说完,便又叫慕风吃早膳。
许氏看着慕风不紧不慢地吃着,到底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因就对慕风道:“其实,我看呀,这个姑娘就是!这块玉玦,这天底下也就只这么半块!这样私密的事,别人也不知道,如何能变出另外半块的玉玦来讹诈你?不过,你既这样细致行事,那我自然不能不让你这样做!到底还是细心一些的好。也算是上天垂怜,到底那半块玉玦又重现天日了。慕风呀,你还是听姑妈的吧,那是你祖父的遗言,你不能偶违背呀!我知道你心里头为难。其实我的心里,也是一样地为难。到底,婉月是先入了门的。而且,她和你的感情一向也好。也能治家。可以说,是个打着灯笼难找的人儿。我这心里头,也是真心喜欢她疼她。但到底那洛家的姑娘你不能撂下呀!你拿着这半块玉玦找她,见了她可怎么说好?所以我说,不管怎样,你先将她接进了府里再说!要是——要是你觉得她也不错,也觉得情投意合的话,那么你索性不如也将她娶了!一面,你不丢这许府,一面,你也可兼祧了你们杨家!这以后呀,你和婉月生下的孩子就姓柳,这和那洛家姑娘生下的孩子呢,就姓杨!你听听,这样方是两全齐美,两头儿都不落!慕风,姑妈就是这个意思,你不如细细考虑考虑!”
这却是许氏昨儿个晚上,细细想了一夜,想出的结果。如此,婉月那边不得罪,那洛家姑娘也不得罪。到底,时隔多年,慕风又不知情,年纪上也二十出头了,这和他同年纪的人,孩子都几个了,却是怨不得他。他这成亲了,也是无可奈何。许氏想:这件事,婉月心里也知道的。反正,那洛家姑娘进不进门,她在这许府的地位名分,依旧和从前一样,半点改变也不会有的。当然,到底‘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许氏都替慕风想好了,若慕风和洛姑娘正式成亲了,她便让慕风在这昌平城,再建一所宅院,给那洛姑娘单住着。慕风两头和睦相处,真正是坐享齐人之福。又如何不好呢?
慕风听了这话,还是便不改色道:“姑妈,这样很好,极好。”
许氏听了,心里大为高兴,因就道:“慕风,果然你想通了。姑妈还以为,你听了,心里头会生气的呢!”许氏说着,便又为慕风夹菜。
慕风见了,就苦笑道:“姑妈,真正是难为你了。你为了我,一宿未睡,只是为我筹谋。这注意其实也不坏。却是中和下来的一个法子。但如果我真这样做的话,那就不是我许慕风了。姑妈,坐享齐人之福的念头,我许慕风永远也不想有。任凭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便是慕风的态度。许氏听完了,心里懊丧不已。但许氏心里并不放弃,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慕风:“慕风,你既知我是为你好,如何你不愿意听我的安排?万一那洛家的姑娘知道了,你这样可是会伤了她的心的。还有你那九泉之下的祖父、父母,慕风,姑妈的话,你到底还要听上一听!”
慕风听了,一时也无心吃饭了。因就站了起来,对着许氏说道:“姑妈,这些话,你以后都收起来吧。怎样都不要说了。我的主意已定,怎样都不会变的。”许氏见了,心里忽涌起一个折衷之念,因就对着慕风道:“好。你想怎样,我总是不能干涉你。我只愿你开开心心的。在我的信心里,我一直将你和泽华一样地看待。不过,你若不愿意,也可认那洛姑娘为异性的义妹,可以这个名义将她接进府里!你觉得呢?”
慕风就道:“这个法子当然也可。本来,在我的心里,就一直将那洛家的姑娘,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