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从村口的小路朝里走,见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泽华那就上前问:“老人家,你可知这蕊香姑娘住在第几家?”老翁听了,就不免睁着昏花的老安看着慕风和泽华。虽然眼睛看不甚分明,但这老翁还是能觉出眼前这两位公子衣衫的华贵,气度的不凡。
老翁就拈着胡须,张着没牙的口,问道:“二位公子,你们要找谁?我耳朵聋了,只是听不清楚。你们且再大声一些!”慕风和泽华听了,就对看了一下,慕风便道:“老人家,您可知这村里,有个叫蕊香的姑娘?”
慕风说了,泽华也又跟着说了几遍。那老翁这才听清楚了,因又细细打量了慕风和泽华,方道:“是有这么个人。不知,你们找她可有什么事儿?”
泽华听了这话,就对着老翁说道:“老人家,我们从城里来,找这位蕊香姑娘,果然是有要事。”那老翁将这话听清了,就问:“要事?”泽华听了,就点了点头。
慕风就道:“老人家,你可知这蕊香姑娘的具体住处?”那老翁就道:“她家,在村子最西头。不过,你们来得不巧了。这姑娘是个孝顺的人,每天早上,都要去隔壁村一个郎中家里拿药。只怕现在果然就去了。”泽华听了这话,就看了慕风一眼,说道:“表哥,那我们不如就过去瞧瞧。”泽华的心里,只想早些见到那蕊香姑娘,问个究竟。不然,这些疑问藏在心里,总是个事。“表哥,你意下如何?”慕风听了,就道:“总也要去一下,兴许这姑娘也就在家里呢!”泽华听了,也以为有理。
二人向老翁道了谢,依着老翁的指点,也就到了那蕊香姑娘家的门口。泽华四处看了一下,但见这小院子虽破旧,但里头仍旧收拾的干干净净儿的。泽华也不待慕风说话,就自顾自上前,轻轻叩门道:“可有人在家么?”连换了几遍,屋里也是无一人答应。慕风见泽华心急,想了一想,就道:“看来,这姑娘是出去了。”
泽华听了,就道:“或许再等一等。”话音刚落,就听吱呀一声,从屋里缓缓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弱老者,老者拄着拐棍,看着门前立着的两个陌生人,虚弱地问:“请问,你们找谁呀?”
泽华一见这个老者,心里更增了疑惑。这老者看似也有五十开外的年纪了,如果他真的是蕊香姑娘的爹爹的话,那他和慕风便又扑了一场空了!不过,因那半块玉玦的缘故,王泽华早已先入为主,他坚信这个蕊香姑娘,就是那洛家的后人。因此,泽华就道:“老人家,我们是来找蕊香姑娘的。请问您是——”
老者一听,就点头儿笑:“哦,你们是来找她的。那可要等一会,她替我抓药去了。”老者说着,却又请慕风和泽华在院子里坐下。
老者抚着胸口,连着又咳嗽了几下,方道:“二位和小女是朋友吗?说来惭愧,因为我病了好多年,看病的钱,全都是小女卖唱得来的。”老者说着,就要过来与慕风泽华添茶,二人哪里肯让。
泽华就道:“我们算是含香的朋友。因她唱的曲儿却也好。”
老者听了这话,就愧疚的点了点头。
慕风一听老者说含香是他的女儿,就问:“老人家,含香果然是你的女儿么?”
老者虽是第一次见慕风和泽华,但见他二人举止端庄,声音清贵,心里已然喜欢异常,因就摇头道:“二位,实不相瞒,含香是我从路边捡了来的。”
泽华一听,心里更是一动。因又问:“捡回来的?请问是在哪里捡来的?”
这老者因女儿出去卖唱,自己就一直在家静养,也难得见客,今儿见了这两个陌生的清俊的人儿,心里更是提了几分兴致,因就说道:“是我三十多岁那年,在路边一个破庙里捡到的。那寒冬腊月的,她的身上就穿了一件小棉袄,我见这孩子哭得可怜,想着自己刚死了老婆,也是孤身一人,就将她抱了回去抚养了。”
泽华听到这里,就添了一句:“那——老人家您抱她回家时,可曾在她的身上发现什么物件没有?”
老者就道:“物件?”老者就摇了摇头,加了一句。“我只在她的棉袄里找到了她的生辰八字。你们找她,是想问什么事么?”泽华听到这里,只想再细细问下去。
倒是慕风,坐在凳子上,注意看了看着屋子后头蓊蓊郁郁的高大树木,淡淡对老者道:“老人家,我们却是有要事过来,想问一问蕊香姑娘。不过,既她不在,那我们便也告辞了。”慕风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泽华见了,心里不解,因就在旁对慕风说道:“表哥,这好不容易来了,如何就要走呢?”
慕风就道:“看病抓药也耗费时间。这位大伯有病在身,该进屋多休息。不必为了你我二人在此等待,与身子也是无益。”
“那依你之见呢?”泽华问。
慕风便对那老者道:“老人家,我们这就先走了。一会儿,蕊香姑娘回来了,请您转告她,就说今天中午,有一个客人在城中沁芳茶楼里等着她。”
老者听了,就边咳嗽边劝道:“二位且在坐坐,想小女也该回来了。”老人家只觉得,眼前的两位年轻的公子,一定会是蕊香以后的贵人。
慕风就道:“不,老人家,您赶紧进去歇着。蕊香姑娘若是回来,烦您转告一下她就是。”慕风说完了,便示意泽华和他出去。那老者见劝留不住,也就弯曲着个背,慢慢朝屋里走去。
泽华就道:“表哥,我不懂你了?好歹不过等上一会子,如何你就要走呢?”
慕风就道:“咱们贸然前来,什么都未准备,却是唐突。再则,我并不认为那蕊香姑娘就是洛家的后人。但为了那半块玉玦,到底还是要请她过来一问。”
泽华听了这话,就摇头。“慕风,那老人家都说过了,说蕊香姑娘是他捡的来抚养的。我看,你就别猜疑了,既有那玉玦为凭,这人儿已算是找到了。”泽华心里的想法,和慕风半点不同。
慕风就道:“泽华,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听这老者说话,他半点未提那玉玦。如那半块玉玦就系在了蕊香身上,当初他寻到了,这样要紧的一件东西,他必然会告诉我们的。可见,这个姑娘和身世和那洛家并无半点关系。”
泽华听了,还是摇头。“也罢。现在我说不过你,咱们只管到了午后,等那姑娘来了再说。”
慕风边行,边对泽华道:“咱们快些走,我似乎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踪我们。”泽华听了,心里也紧了一紧,因又压低了嗓子问慕风:“你是怀疑那潘六并不曾离开?”
慕风就点头。“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但咱们到底要谨慎一些。”慕风便又对泽华道:“中午,你替我去茶楼见一见蕊香姑娘。务必问她,那玉玦究竟从哪儿寻来的。”泽华听了这话,就对着慕风叹道:“表哥,这样重要的事,你当真不去么?”
慕风就道:“我想你一人去问也就够了。我中午到底还有要事。”泽华就问慕风,到底是何要事,慕风只是不说。泽华就叹:“表哥,你要我去,那我就去。我也想寻出这洛家后人后,我就与你一起潜入京城。”
慕风不愿告诉泽华的事是:今儿个早上,他刚出缀锦轩,小厮李贵就送了一封信过来。慕风看着信封,见是结拜的兄弟王白所写,心里不禁激动。打开信封儿一瞧,王白在信中告诉慕风,说他在扬州协助了一个朋友,查办了一批贪官,如今扬州吏治已经清明。王白对着慕风刻意掩饰身份,但言辞之中,还是透出一股冲发之气。这令慕风更是疑惑王白的身份。如果,他果然如自己所猜的那样,下江南是为了明察暗访陈年疴事。那么,十七年前那场震惊朝野的杨洛血案,似乎也该拿出来再查一查。毕竟,民间的舆论都知道,这杨家和洛家都是受了冤枉的。
但,王白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呢?此时慕风也不知道。
慕风便告诉泽华:“泽华,潜入京城复仇一事,我一人去就行了。既然玉玦已经被我们发现,想有朝一日,那洛家后人我总会寻到。我的心里,却是在筹划复仇大计了。”
泽华听了,就对慕风道:“你且听我的,那蕊香姑娘就是洛家的后人,且年纪儿也是一样的。因此,你就不要再费神猜疑了。终于报仇一事,我是答应了我母亲的,我若不跟了你,我娘定也不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