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香一见,连忙摇头说道:“夫人,不用。蕊香虽然穷,但这样的礼太贵重了,蕊香真的不能收。”
泽华在旁见了,就对蕊香笑道:“这是我娘的心意,真正你就收下吧。反正这些对我娘来说,不算什么的。她收藏的簪子,几十个也是有的。”
许氏听了儿子这样一说,也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口里说道:“泽华,有你这样给娘说话的么?”
蕊香听了,还是摇头道:“不,夫人,我不能收。”同时,蕊香的心里头,又觉得惭愧。到底她不是那洛家的后人,这半块玉玦是她半道儿捡来的。现在许氏这样问,她本可将实情统统说了出来,但因为自己的贪念,她却又犹豫着将要说的话儿给吞了回去。她想回去,听听爹爹的意思。
蕊香的这些心思,许氏和泽华哪里能知道。许氏见她执意不收,也就道:“罢了,见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是个拧性子。不如我还是先收起来,等以后再想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蕊香见许氏这样真诚,心里更觉得难为情了。她捏着手心,口里就嗫嚅道:“夫人,其实——其实我——”她这样说了几次,总是没有勇气说完。
泽华见了,错解了蕊香的意思,就对许氏道:“娘,不如我送蕊香回家一趟吧。待有了消息,我再来告诉你就是。”
许氏听了,就问:“你愿意送自然也好。不过,即便她不是,我也不许你轻慢了她。到底,这是个好姑娘。”蕊香在旁听了,更觉得脸红了。
泽华就道:“娘,这个我自然知道,不劳你吩咐。”
许氏便道:“今儿个我也不想念经了。好长时间没到这街上走走了,我只想坐在这里,看看风景。好了,你也不用雇马车了,就将我的马车让蕊香姑娘坐了,你在前头引路就是。想不过一个时辰的,你问完了,也就来接我了。”许氏幽幽看着底下的大街,心里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听了泽华的话,许氏就点头道:“好,我且就在这里等你。”
泽华见了,便对蕊香说道:“蕊香姑娘,那我且就送你回去。”泽华说着,便殷勤替她打开马车的帘子,自己坐在马车车辕上,手里拿着鞭子。蕊香见了泽华这般,更是伏了一伏,口中道谢道:“多劳王公子了。”泽华听了,就道:“姑娘不必客气。在我心里,的确希望姑娘就是那洛家的后人。如此一来,我和我表哥便可不用再往下寻找了。”蕊香一听,想了一想,就问:“敢问王公子,你家表哥那柳公子,寻得果也殷勤么?到底这指腹为婚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想知道柳公子到底成亲了没有?”
泽华听了,就道:“我表哥已经成亲了。不但如此,他家里还有一个二房奶奶。可谓一妻一妾。这大少奶奶这二房奶奶说来还是姐妹。寻那洛家姑娘么,自然也是上心的。”泽华也就说了这么多。蕊香是个有心的,可是一字不落地听在心里。原来这许慕风早就有了妻妾了!她听过来,心里不禁低沉了几分。不过,想想也是,许府在这昌平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既是大户人家,家大业大的,又哪能不娶妻不纳妾?蕊香的心里,待通融了几分后,就对泽华道:“原来这柳公子已经成亲了。既然如此,想这洛家的固然能见到了,可到底也不能行指腹为婚一事了。”蕊香的话中带了三分的试探。
泽华也就坦率说道:“这个,我却也不知我表哥的意思。但从他的话儿里,我还是能听出几分意思。”
“哦?王公子,敢问柳公子到底是何态度呢?”
泽华就道:“我表哥不想辜负对他结发妻子的情意,因想着如果寻到了,虽不能当夫妻,但就以异性的兄妹相称。这样,结局也是圆满。”
蕊香听到这里,心里又沉吟了几下。泽华就道:“蕊香姑娘,咱们是还是不要说话了,我这里要驾车了。到底要让你早点回去,问个究竟。”
泽华也想早点知道结果。如果这蕊香姑娘果然不是那洛家后人的话,那他和慕风也会给这家人一点资助,因说来也是缘分。那许氏立在酒楼上,低着个头,直直看着儿子和那蕊香。虽听不出他二人在低低地说些什么,但许氏奇怪儿子的态度。
似乎自儿子成人以来,还未见他待哪个女子这样殷勤过。当然沈婉月除外。不过婉月到底是慕风的妻子。泽华这孩子纵然有心,但也绝对不会玷辱了慕风。待泽华将车帘放下,驾马出发后,许氏可是盯着那马车看了老远老远。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也就又到了那董家村口,这地方,泽华已算是来过两回了,可谓驾轻就熟。待到了蕊香的门前,泽华就停了马,将帘子掀开,对蕊香道:“蕊香姑娘,你家到了。”蕊香见了,也早预备着下车了。不想泽华没将马车停好,她的脚下了马车使,踩在一块尖利的石头上,‘啊’蕊香吃了痛,不禁叫了出声。泽华见了,忙道:“怎么了?”又忙低了头,看着蕊香穿着的绣花鞋。
蕊香见泽华直愣愣地盯着她的鞋看,脸儿就有些红,因镇定了定,方对泽华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踩到一块石头上了。”
“不要紧吧?”泽华的眼神中含了关心。
蕊香听了,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紧。等一会就好了。”她说完了,就忍着疼下了车,慢慢走进院子里。本来,她是想请泽华一起进屋,和爹爹问个究竟的。但想了一想,她却又对转过身,对王泽华道:“王公子,你且在这车上等一等,待我进去问一问我的爹爹。待有了结果了,我果然就来告诉你。”
泽华听了,想了一想,不禁问道:“蕊香姑娘,果然我不用进去么?”蕊香听了,就对泽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不用。”泽华听了这话,也就罢了。因坐上马车,等着蕊香的消息。那蕊香也就进了屋子去。
待推开爹爹的卧房,那董老爹见女儿回来了,就忙支撑着坐起,问道:“女儿,你回来了?方才我就听见屋子前儿有马车走动的声音,我猜会不会是你?这会正要起来呢!”蕊香听了,只是问:“爹爹,今儿你咳嗽的还厉害么?”董老爹听了,就摇了摇头,说道:“我正要和你说呢,今儿也真是怪了,我喝了你的药,却是一点未咳。想来,该是那药好。”
蕊香听了,也就点头道:“我却是试着换了一副药贴。爹爹,你既吃着好,那我以后就只抓这副药。”蕊香一边说,一边给爹爹穿衣。董老爹就问:“女儿,那门口停着的马车,果然是送你回来的?”蕊香听了,也就点了点头。董老爹听了,就若有所思地问:“女儿,还是那两位公子送你回来的?”
蕊香听了,就摇头道:“不是。是其中一个姓王的公子用马车送女儿回来的。”
“可是那位皮肤黑一点穿蓝绸子的那个年轻公子?”
蕊香也就点了点头。董老爹待穿好了衣服,方将话题扯到正事上。“既他送你回来,这是多大的面子?女儿,你要知道,这位王公子可也是城里的富贵人家!你怎地不将他请到屋子里,哪怕是喝喝茶水也是好的!”董老爹的心里,忽地埋怨起女儿待客不周到了。
蕊香听了,就沉沉道:“爹爹,女儿这样做,可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
“爹爹,他们来找女儿,为的就是女儿身上系着的这块玉玦。”蕊香说着,指了指身上的玉玦。
董老爹听了,就道:“我知道,这半块玉玦不是你说你是从街上捡回来的吗?难道——这半块是那二位公子的?如今他们见了你有,问你要来了?”
蕊香听了,想了一想,就道:“爹爹,其实话儿也可以这样说。”
“那是什么个意思?”董老爹倒是疑惑起来了。
蕊香就将今天在酒楼里,那王夫人和王公子找她说话一事,告诉了董老爹。知女莫若父。那董老爹听了女儿的话,沉吟了一下,方问道:“女儿,爹爹懂你,你是不是不想告诉那王夫人和王公子实情,你想对她们说这半块玉玦就是你自己的?”
蕊香听了这话,就将头低了更低,因对爹爹道:“爹爹,咱们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而我心里也越来越厌憎给人卖唱了。到底都是不自由。爹爹,如果我说这半块玉玦是我自己的,我就是他们要找的洛家那个后人的话,想他们一定会待我极好,会给我挪个好的住处。从此,我也就不用再受苦了。而爹爹你,跟着我也会有更好的大夫给你看病。这样,有什么不好呢?我猜他们要找的那洛家后人,十有八成大概就是死了!不然,都这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