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华听了,也就感慨道:“婉月自然是个十分热枕的人。以后呀,你还会发现她其他的好处。”提起婉月,泽华就有许多话要说。蕊香听着泽华对婉月赞不绝口的,就笑:“泽华表哥,你是不是心里头也喜欢婉月嫂子?先前,我在那酒楼里卖唱,也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的。”泽华一听,神情就有些尴尬,因对蕊香说道:“那不过是莫须有的栽赃。真正,我和婉月之间,只是皎洁如日月一样的。”
蕊香见泽华说得一本正经的,不知怎地,心里就想要笑,这口里真的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泽华表哥,其实我也听府里有人说了,婉月表嫂也同我提过的,果然就是冤枉的。只是,这唾沫星子,当真能淹死人。蕊香说着,却又熠熠看着泽华。
泽华一听,就问蕊香:“那么——婉月都和你说了什么?有关于我的?”时至今日,泽华心里一直不知道婉月对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看法。通过蕊香之口,他真的想好好问一问。蕊香看着泽华,就半真半假地道:“婉月嫂子一提起你,自然说的都是好话。”
泽华就听了,就沉吟了一下。想了一想,忽然就不再问了。蕊香却是主动告诉他:“泽华表哥,婉月嫂子说你人好,脾气好,性子好。可就是一样不好。”
泽华一听,果然就上了心了。“是么?她说我哪里不好了?”
蕊香见泽华十分想知道答案,就有心逗他,因道:“婉月嫂子说了,你就是不肯成亲,就这样不好。婉月嫂子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是从未将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就是这点子不好。”
泽华听了,面色就有些羞赧,因对蕊香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成不成亲的,又能有什么妨碍呢?依我说,有了妻儿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妨碍呢!”
蕊香听了,就摇着头问:“是么?可是慕风哥哥不也成亲了么?难道他就不是好男儿吗?他就没有志向吗?”
泽华听了,就道:“慕风是慕风,我王泽华是我王泽华。我们说来,其实也不一样。”
蕊香就道:“哪里不一样呢?今儿个你和我说明白。”
泽华就道:“现在我也不告诉你,你想要知道,只管细细地去品吧!”泽华说着,却又笑着走了。蕊香见泽华走了,想了一想,也就无心绣花了。想着这几天里,也未去瞧爹爹,不知爹爹在府里,究竟呆得怎样了?蕊香便对丫鬟云儿道:“云儿,我去我爹爹那里,你不要跟着我。”
这个云儿丫头,是许氏从自己的屋里,挪了一个,送了给她使唤的。蕊香见了,只是不受。她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许氏见她不收,就这样对她说道:“也罢。到底就叫云儿白天里去你那里。到了晚上依旧回我的屋子里来。只是,你一个人住在那宝珠轩,难道晚上就不怕么?”这是许氏的不放心之处。
蕊香听了,就解释道:“姑妈,我胆子并不小。一个人住着有一个人的好处。”蕊香是这样想的:若是弄了一个丫头早晚在自己跟前,和爹爹说话自是不便。再则,她一个苦惯了的人,也不习惯佣人伺候。有什么,还是自己亲自去做才安心。何况,她这一日三餐的,也会有人给她送过来。屋子里也有人打扫,的确也没有什么可以动手的地方。白天里能有云儿小丫头陪着说话,已然很好了。许氏见蕊香这样执拗,想了一想,也就罢了。
云儿听了,便对蕊香说道:“姑娘,从那里走,路上有一点青苔皮。姑娘你可要小心。”
蕊香就道:“谢你的关心,我果然会小心。”虽如此说,但蕊香想了想,还是又回到屋子里,将这双精致的鞋换了下来,另穿了一双之前在家里的旧鞋子。
云儿见了,就笑:“姑娘,何必这样珍惜鞋袜呢?这里不是您之前的家里,这里是许府,不要说一双鞋子,只怕每天穿一件衣裳,不带重样的,都不难呢!”云儿笑嘻嘻的。
蕊香听了这话,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云儿,难道我进了这许府,就该忘了本吗?常言说得好,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从前我穿的衣衫鞋袜,我都还留着呢!”
云儿听了这话,更是笑了。“姑娘,我不过好心嘱咐一声,您就说了这许多。真正,姑娘嘴也巧,手也巧,我却是说不过姑娘。”云儿还是笑嘻嘻的。蕊香心里惦记父亲,也就不想再和她啰嗦了,因就将桌上的一些精致的糕点放在了包袱里,对云儿道:“我就去了,你且看着屋子。”
蕊香说着,便卷着包袱,出了屋子,沿着那林子里的小路,一头往爹爹那里走。婉月是个心细的,知道这高门宅院的,一生辛劳的董老爹爹定然住不惯,她想来想去,也就将院子里临着柴房的几间空屋子,叫人收拾了一下,放上家具,摆上床和被褥,理干净了,请董老爹住进来。
董老爹一看这里,果然十分喜欢。三间白墙黑瓦的屋子,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头,什么都有。更喜悦的是,董老爹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摆放了几样锄地的锄头。虽然那锄头和庄稼里的还是有些不一样,但看着确实叫人眼热。这里好,这里好——他哆哆嗦嗦地跟着女儿进了来,本以为自己也喜欢那些精致的屋子的,可绕了一圈,发现还是这样的屋子住得踏实。
董老爹满意婉月的安排。他病好了后,因柴房离自己的住地不远,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去柴房里,帮着干一些活计。平常和人说话,一点也不拿架子,只是和和气气好言好语的。他也喜欢去园子里帮点工,不管是收拾池塘还是拔草种树,总是显得殷勤客气。这董老爹进园子虽没有多长时间,但却是和府里的下人相处得好。
这一日,天气也好,走在院子前儿也不觉得怎样冷。董老爹从柴房里劈了一会柴,更觉得手心里暖和。因就在房间前散会步子,看看那些空地上,能不能种上一些大葱大蒜香草什么的。就在这时,蕊香也就走过来了。见了董老爹,弯着腰,只管来来回回地走,蕊香就笑:“爹爹——”
董老爹一回头,见是女儿来了,心里也很高兴,因问女儿:“你来了。这些天,你在这许府呆得可习惯?”父女惹人就在院子前儿说起闲话。
蕊香听了,就反问爹爹:“爹爹,我来来看看你住的好不好的!”蕊香说着,便将包袱里的糕点拿了出来,进了屋子,放在了桌子上。“爹爹,这些糕点,味道都是不错的。爹爹你也尝尝。”
董老爹听了这些,就对女儿叹道:“女儿!我在这里当然住得开心!如何不开心?这个许府,里面什么都有!你爹爹我早上吃大白的米粥就两个馒头,还有小菜。到了中午,更是荤的素的菜,摆满整整一个桌子的!真正我一个人,哪里能吃得完哦!可到了晚上,又是吃大白米饭又是有酒喝的!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造化哦!”董老爹说着说着,心里又感叹又提心吊胆。他看了看四周,忽然就拉过蕊香的手,走进房里说道:“女儿,他们可还不知道咱们二人的真正身份吧?一想起这个,我的心里头呀,可就害怕!”
蕊香听了,便拉着爹爹的手坐下,对他嘱咐道:“爹爹。你只管放心,不会有人疑我的。”
“是吗?但是爹爹一想起来,总觉得不那么踏实!这府里的人待咱们约好,你爹爹我心里头就越不踏实!”
蕊香就笑:“爹爹,你就当你女儿是那洛姑娘好了!这样一想,我保管你晚上能睡个安逸觉!”
“哎——女儿!爹爹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没想到,这许府里头竟是这样好呀!这府里头的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都比外头的一般小门小户的人家要好呢!”董老爹说着说着,更是感叹起来了。
蕊香就捡了一块糕点,递在爹爹的手心,对爹爹道:“爹呀,你不要多想,我们在这里没事的。若以后果然被他们瞧出什么端倪了,那咱们赶紧收拾了就走!”
“可是这样,咱们不就是骗子吗?”董老爹是个老实之人,这进了许府后,他心里虽高兴,但一想起以后,还是瘆得慌。
“爹爹,这也算不上骗。那玉玦的确就在我手里呀!我骗了他们什么呢?如果有一天,我们走了,这府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不带的!所到底,咱们无非就是骗骗吃喝!”
董老爹听了,眉头还是蹙了蹙。女儿说的话,还是不能打消他心底的疑虑。不过,为了让女儿安心,董老爹也就勉强笑道:“好好好,只要你开心,你开心了,那我也就开心。”
一晃,到了晌午时分,那潘六也就在亭子里等着慕风了。慕风进了那亭子,看着潘六的背影,就道:“潘六。”
潘六知是慕风,赶紧回头。待要跪下了,慕风就伸手道:“不必。你我也算是故人。”慕风说罢,就请潘六在一边的石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