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处境当真危险。他的心里,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婉月的安危。管家见大少爷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立在一处出神,就问:“大少爷,那么您的意思呢?最近这天儿,也是一日日地冷了。这看家护院的,上个月又走了几个,如今却是缺人!”这是老管家的意思。
慕风就对他道:“既然缺人,那就叫他再进来!还是给他以前一样的头衔儿!只是,这每日早晚的,他有什么行踪,你都叫人给我细细地盯着!”慕风说着,见四下无人,又对着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听了慕风的话,神色就大变。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那——那——大少爷,这果然也危险,不如——”
慕风就笃定道:“你且按我的吩咐做就是。其余,你不必多担心。”慕风对管家只是说了这个潘六,兴许有别的什么身份,或许就是个刺客。管家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潘六的真正身份,只怕更是恐惧。管家都这样了,那这府里的别个呢?慕风的心情,更是不好了。
他在这缀锦轩门口踱步,并不想立即就进去。想来想去,也只有将这件事暂且告诉泽华。一时,婉月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她见老管家早走了,而慕风仍旧立在一边,就上前笑道:“怎么了,你?”慕风就道:“没什么。”
慕风吃过了晚饭,知道这个时候,泽华和听涛已经回来了,他出了书房,又叮嘱了婉月几句,就去了泽华住的慕鹤馆。
泽华却是回来了。他简单用了晚膳,本想再去安宁堂和娘说上几句话,顺带再去宝珠轩瞧瞧蕊香姑娘的。那宝珠轩离安宁堂最近,他顺脚去瞧,着实方便。
但这个当口,慕风也就过来了。就着苍茫的暮色,慕风看着泽华,心情凝重之极。这是第二回,自己被秦世藩那奸贼盯上了。这一次,恐怕自己不能安然逃脱。若自己果然不能得安逸,又哪里能北上将他诛杀从而替父报仇?
慕风的心里,既痛苦又焦灼。
泽华看出他的不对劲,因就轻声问道:“表哥,你怎么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表哥单独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慕风听了,就在慕鹤馆门口的石凳上坐下了。泽华走了过来,也在慕风的对面坐下了,又道:“表哥,我见你心神不宁,一定是有要事。”
慕风听了,也不隐瞒,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声,将自己的担忧都说了出来。泽华一听,果然也感觉不好。因问:“表哥,那我们是按兵不动呢,还是主动试探?”
慕风就道:“都不好。到底咱们是被盯上了。怎样都晚了。现在,如能够得到保全,已然算不错了。”泽华一听,心里也更焦急。“哼!这个老贼,果然老奸巨猾!表哥,依我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将潘六给杀了的干净!”
泽华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慕风见了,就苦笑:“杀了潘六那又能怎样?潘六只是秦世藩那老贼跟前的一只狗。留着他,反而与我们有益。”
“那表哥——下一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总是听你的安排!”泽华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慕风就道:“实话对你说了吧,现在我的心,凌乱之极。当前第一步,也就是将潘六稳好了再说!”泽华听了,想了又想,也就对慕风说道:“好。表哥,我不要多担心,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这世上的事,总是邪不压正!”
慕风离开之后,泽华也不能入睡了。本还想着过去看望母亲和蕊香的,此刻也没了半点心情。他想来想去,总觉得慕风身边,也就自己一个帮手,却是显得单薄。不如,就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听涛吧。听涛的武功和自己相比,只高不低。有他在一旁帮扶,与慕风而言,也就多了一个帮手。
因此,泽华决意背着慕风,出了慕鹤馆,去了听涛住着的琴韵馆。听涛此时也未睡下,只是在院子里练剑。见泽华过来了,听涛就停下了练剑,对泽华笑道:“你来了!”因就请泽华在屋里坐下。
看着泽华脸上凝重的神色,听涛就问:“怎么回事?”
泽华听了,就道:“听涛,大事不好了。”这话在听涛听来,自然是一头雾水。因问:“好好的,哪里就会大事不好了呢?”
泽华知道听涛不晓慕风的身世,不过这个当口,他已然决议要告诉听涛了。不然,听涛没法帮慕风。泽华就道:“听涛,其实有一桩事,我一直瞒着你。但现在,我不能不告诉你了。虽然我是背了慕风的。”
听涛听了这话,心里就吃了一惊,因给泽华倒了一杯茶,问:“你细细和我说来就是。”听涛的屋子里有些暗沉,他也就点了灯,又叫小厮退下,安心和泽华说话。
泽华就道:“听涛,你知道么?其实慕风并不是你亲生的哥哥。他是舅舅从外头领养了来的。”
“什么?”听涛一听这话,吃惊不小。他怔了又怔,方又问泽华:“是么?你很确定?”
泽华就道:“我就将他的真正身世就告诉了你吧。说来,那也是一场认为的劫难。之前,慕风也想过告诉你的,但我担心你知道了,你娘便也会知道。因此在府里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不过,现在我到底忍不住了,还是要说出来。只因我知道,你和慕风一直是一条。”
泽华看着听涛,缓缓地说出了慕风的身世。听涛静静听着,心里感慨不已。“泽华,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为什么我大哥不告诉我,他是在保护我!”
“是呀!要不是我早先就从我娘那里知道了,就慕风这样的性子,也是要瞒了我的!”泽华说着,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听涛就道:“不想我哥哥身上竟背负了这样一段血海深仇。看来这秦世藩,人人得以诛之!”
泽华就道:“这秦世藩固然是个大奸臣,但现在为止,依然深得皇上信任。因有那洛杨之事为鉴,朝中大臣也担心被秦世藩打击报复,所以都闭着口。虽然人人都知道秦世藩这个老贼,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但因心里惧怕,都不敢违拗了他的意思!现在,慕风已经被他盯上了,若赶紧就去京城寻仇,只怕这老贼的家门没有摸到,咱们的人头就已经落地了!”泽华沉沉说着。
听涛听了,心里更是烦躁。泽华就对听涛道:“听涛,我将这些告诉了你,就是希望咱们两个能够齐心协力地帮助慕风,报那血海深仇。这些,你心里有数就行,却是不要当面对慕风说了!”泽华是嘱咐嘱咐又嘱咐。
泽华的话,听涛也就记下了。临走之时,泽华便又道:“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姨娘。”
泽华的意思,听涛心里明白。“你放心。我娘怎样我都不会告诉她的。”泽华听了,点了头,方就离开了琴韵馆。
翌日,这潘六得了老管家的回信,心里高兴,也就进了园子,依旧做那看家护院之职。潘六刚领了衣服,老管家就对他道:“潘六,今儿个晌午,大少爷说要见你。”
“大少爷要见我?”潘六心里,自然有点紧张。
“是呀。你这又回来了,大少爷总是不能不见你。大少爷说了,就在你的住处不远的一个亭子里,大少爷要在那里与你说话。”
潘六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对老管家道:“是。那我知道了。”
话说这一日,蕊香吃过了早饭,坐在房间里绣了一会花,就想着出去走一走。这个时候,泽华也就过来了。蕊香见是他,也就上前笑道:“泽华表哥,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泽华看着她,就道:“我说过的,一有空,我就过来瞧瞧你。怎么,这些时候,你在这里呆得怎样,一切可还习惯?”
蕊香就道:“这里好。我在这里呆着,只如人间天堂一样的。婉月嫂子待我也好,有什么好的,不管是吃的喝的玩的,她都会给我送一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