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这样在厨房里过去,不波不折,到了晚上也没他想象中那样住在客房里,只是与众道士挤睡在一间大通房子里,两排坑头,到了点就睡,生活规则。
但那把宝剑说什么也要随身携带,这是他对试炼之地子唯一的念想,除了白天与大伙一起忙,空下来就是想如何再下去救人。
当然,这得让下面的人能活着,于是萧寒开始想到弄一些吃的去送给他们。
第二天,观里的早膳是蒸馒头,这对他来说也是拿手的事,趁着旁人不注意,多蒸一点,再偷拿一点。
又将昨天的剩饭,搓成团子,与馒头一起包好藏在角落。
等过了早膳,也没了什么事,就将馒头饭团偷偷从后门带出去,不敢走前门,绕了个大弯往巨坑边去了。
到了巨坑边,找到自己先前下去过的西北角落边,将馒头饭团一个个丢了下去,他希望苏媚儿及爹娘能发现,这样他们不会饿……
能做的也只能这样了。
一切还得看天命。
做完这一切,作无事的样子又回到观内,继续在厨房做份内的事。
这样一连过了三天,他渐了解这个云峰观,他发现那些与自己一起做事的道士在观内似乎并没什么身份,象是下人。
而多数的却是不做事的人,那些人除了早上操练,其余时间都躲在自己房子里,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并且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小房子,那待遇是自己没法比的。
没事的时候到处走走,才发现观内有许多地方是不允许他这样的人进去,他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地方,但好奇越来越深……
他也才明白观主曾说过的话,那就是不能到处走。
在厨房内有个专侍烧火的小道,年纪与萧寒差不多上下,大家都叫他小郭子,看来他是姓郭。
这天早膳后,萧寒拉了小郭子到厨房后的仓库,看下四周没人,低声道:“后殿西北角有个厢房,是干什么用的?”
因为萧寒曾去过那里,但被人挡了下来。
小郭子见问起这事,知道他新来,低头想了一下才低声道:“我也没去过,听说是有观主允许的弟子才能进去,又说是论道的地方!”小郭子说话的神气似乎有点神秘。
萧寒不懂,道:“什么是论道?”
“这都不懂?就是传授法术的地方?”
萧寒吃了一惊!这观果然不同寻常,原来这里有仙人,心中又是大喜,急道:“我也要学!”
小郭子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四周看了看,又低声道:“你当你是谁啊?我进来这么久想学都没门,听说要学道得看天资,不是谁想学就可以学的。”
萧寒傻了眼,他进来这么久学不了自己更是没戏了,但仍问道:“什么是天姿?”
“说你也不懂!”小郭子摇摇头似乎不想再说,转身回到厨房。
这事一下在萧寒心里留下刻痕,心想找个机会再去找观主去,不论怎么样自己得学会仙人的本事。
萧寒一下又兴奋起来,自己只要学了仙人的本事还怕救不回人,说什么也得求观主答应。
正激动时,那小郭子又返身回来,对萧寒道:“外面青松说找你呢,也不知是什么事。”
萧寒哦了一声,心道:“我这正要找观主,他就来了,真是心想事成,有神灵保佑着呢!”
小郭子又道:“你小心点,那青松看来是来找你霉气的。”
萧寒啊的一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时内心打鼓。
到了外面,果见青松子站在厨房门口,见到萧寒也无以前的礼数,只是淡淡道:“执事让你去一趟。”
萧寒知道执事是观主之下,专门负责观内日常具体管理事务,是自己的管事,这厨房也是他负责。
萧寒看不到他表情,猜不透是什么事,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我这也没事,这就去!”
回头招呼小郭子收拾一下厨房,等自己回来,小郭子忙不迭答应。
青松领了萧寒一路往正殿旁的偏室而去……那正是执事日常处理观内事务的地方。
在路上,萧寒细声问道:“执事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去了就知道“青松依旧不冷不热。
到了执事屋内,见执事道长正冷冷地坐在那里,一张国字大脸,淡眉阔口,面上油光瓦亮,身材高大。身后站着几个道士,萧寒都认识,都是自己在厨房做事的同事。
青松将萧寒领进,就自己去了,看上去他永远都是哪样冷漠,也永远没人猜透他在想什么。
“你叫萧寒!”执事端起茶怀轻啜一口,斜眼看着萧寒。
看这情形,令狐知道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只得回道:“是我!”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观规么?”执事慢条斯理。
萧寒看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同事,那些人见萧寒看过来,都偏过头去,似是不想与他目光接触。
“你不要看别人,说说你自己!”执事的话提高了八度。
萧寒吞吐着道:“我不应该到处走,想去看那论道的屋子”萧寒最当心他说自己偷馒头的事,只想把事往别的地方说。
那执事瞪大眼,凑近那光亮的头,喝道:“你还知道论道?你的事到是多着!说!你在厨房都偷了什么东西?”
最当心的事最终还是来了,真是躲无处可躲,萧寒嗫嗫嚅嚅了半响,勾着头一声不吭。
“你不说话就可以算了!你来的时候观主可给你讲过观内规矩!”执事有点声色俱厉。
萧寒声如蚊呓:“讲过!”
“那就好!偷盗者一律赶出观,永不得再进……”执事将茶怀往桌上重重一顿,当!地一声,茶水四溅到桌面。
萧寒瞪大眼,仰起头怔怔地看着执事,在他心里,这种处罚实在是太重了!最多罚自己一点月例钱,先还想在这里学点本事,看来是呆都呆不住了,心里一时难过,双眼一红,嘴巴一咧……
那执事看他模样,冷笑几声,又道:“你是观主引进来的,看在观主面子上也不赶你,就罚你再不能进内厨,以后每天为厨房挑二十担水,两捆柴火!你可做得到?”
萧寒听不再赶自己,那一切就还有希望,一时嘴不咧了,勾着头老老实实道:“做得到。”
执事冷笑一声,喝道:“那还不出去!如有下次别怪我再不讲情面。”
萧寒内心一时沮丧到了极点,是哪个没良心的告了自己的恶状,定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可具体也不知道是谁,如果知道了定叫他好受,最好也让他掉进坑内去。
一路嘀咕着进了厨房,操起自己的宝剑,在水缸边挑了两个水桶只得准备去挑水。
小郭子看到,急跑了出来,问道:“你去哪?怎么了?”他似乎也看出萧寒一脸的不快。
“去挑水去!”萧寒没好气道。
“用宝剑?!”小郭子大奇。
萧寒不答,用宝剑挑了水桶就往溪边而去,一路上只想着以后再没办法往坑内丢食物,那爹娘与苏媚儿怎么办呢!
挑了二十担水,已近午时,胡乱吃了点午饭,就拿了宝剑又准备下山砍柴火。
本是一个大厨,却做了这等下事,厨房内人对他指指点点。
“你看!这就是一个大厨……”
“哈哈……挑水大厨……”
“以后就他挑水砍柴了,那把宝剑就是他永远的伴儿!”
“哈哈……这种人也就只配宝剑做伴儿……”
“他就是一个小毛贼……还想做厨子……偷了这么多馒头,执事追查下来,还害得我们得了个不是……”
对这些嘲笑与讥讽,萧寒家穷自少就听得习惯了,也不在意,本就是穷人的命。自己只管自己要紧的事,那就是救人与学艺。
毕竟还是没被赶出去,有机会定要求下观主,说什么也得先学艺,对这条,萧寒是铁了心的了。
下了山,萧寒提着宝剑又来到巨坑边,坐在坑沿徒自伤心了一会,又爬起身在巨坑边双膝一跪,口中喃喃念道:“爹……娘……孩儿不孝再不能为你们丢馒头,但孩儿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以后我天天在观内求那神灵保佑……保佑你们在下面好好的,不疼不饿……”说到这,想到爹娘会在下面受罪,又呜呜地哭出声来。
想到平时爹娘对自己的疼爱,可他们受难,自己却没了办法,只怪自己太蠢,越想越是伤心,哭声也越来越洪亮……
哭声在巨坑内远远传出,又嗡嗡地传了回来。
想到自地动后,自己的艰难与受到的委屈,也没一个人知道,整个试炼之地子就自己在努力救他们,如果再有一个人帮自己也好,可是亲人、邻里都没了……去哪里找人,自己这几天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冷漠,没有人会帮自己……
越想越是伤心,自己一个人孤苦零丁,以后也不知能不能救他们上来!这一切都象是自己的梦魇!
大哭了一阵,想到那柴火还是要打的,执事的话还是要听的,于是一边哭着一边拾了宝剑,进山去打柴火。
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哭声是那样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