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束用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却并没有看安暖。他的心里也是一片混乱。今天的自己真的是太失格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竟然会这样。这种尴尬的场景让他也有些失措,他不懂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把持不住自己,还是那个让自己一想就痛的名字,才会让自己这样的失态?
三年了,三年来,自己一直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名字,它带给自己的心痛,带给自己的一切,都不愿意让他再去想。可是,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逃脱的。这个安暖,说不出为了什么,却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和她安静下来的眼神,总是让他的逃避无所遁形。从在机场第一次看到她,他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可是现在,竟然是自己先情不自禁了?她曾拿自己的定力来激他,想要凭此激起他的好胜心来录用她,自己也真的是用这个理由录用了她。其实事情哪里会有这么简单,再怎么说,他也是周氏的总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计他没有争斗过,又怎么会轻易的就为了一个女孩子的话就动了肝火上了她的当呢?是一种吸引,不可抗拒,而又不自知的致命。
今天,自己就终于有了自知了。这个女孩子,像薇薇安,却又不全像,有着她那样的安静,却也有着她所没有的果绝与心计。自己的把持不住让格束心惊,却又不自禁的自嘲般的笑了。
格束的笑,让安暖的心里更加的没了底。该不会,这个人被自己给咬得失心疯了吧?要不然,怎么还会笑呢?不是该生气发火,没有教养的甚至还有可能挥拳头么?怎么,他竟然是笑了呢?虽然,他笑起来的确是真的好看。
还没有等安暖从自己的花痴中清醒过来,格束已经起了身,俯身看向了坐在沙发里已经缩到了最里边的安暖。这个女孩子看样子是被自己给吓着了,从她刚才那么生涩的表现来看,要么是装纯情,要么,那就是感情史上单纯的要命,自己给她上课了。
“吓着你了?”格束恢复了以往的冷意与不羁,不露声色的退离沙发三步远,看着安暖。“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抱歉?安暖惊愕的抬起头,看到格束是真的很认真的样子。只是今天的事情,自己也并不是被强迫的,要说抱歉,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没、没有什么好说抱歉的。”安暖强自稳一稳心神,压下了心慌和羞愤:“我也吻了你,彼此彼此。”最后的一句话安暖说得比平时的语速快了十倍以上,声音也越说越低,如同蚊蚋几不可闻了。
格束有些意外的看向安暖,这个人!竟然不肯示弱的表示跟自己是公平的?不是格束去吻了她,侵犯了她,而是她也吻了格束,侵犯了他格束?!
格束无语的歪头,“好吧,你这样想最好。不过郭海伦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算什么?补偿是么?还是交换?安暖理智上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可还是忍不住的这样想着,“哦?那我就不用感谢你了,是吧?”
格束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安暖会突然变得这样的多刺。“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道谢。”
“是吗?那么既然是你格总裁的表示,我想郭海伦是不是应该向我道谦呢?”安暖的脸上一脸的怒意,就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的生气。
“好,我会让她给你道谦。”格束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安暖的怒意他也不是没有看见,虽然对她的情绪有些不了解,可是一个女孩子遭受了这样的惊吓,要求道谦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况且郭海伦这种行事,也确实已经触犯了格束的规矩,超过了他的底线,就算是安暖不要求郭海伦道谦,他也不会轻易的完结此事的。
“好,我等着!”安暖别过脸去,示意送客。格束自然明白,低一低头,转身走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我道谦。”
“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代替郭海伦?”安暖瞪大了眼睛,针锋相对的质问。
“算是,都是吧。”格束并没有停下脚步,“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
门砰的一声关上,安暖的怒气冲上了头顶,抓起身边的抱枕就照着格束走出去的方向扔去:“混蛋!你这个混蛋!”
抱枕在飞出去一半,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安暖不解气的还要再扔,手刚抓到另一只,却又颓然的放下。疯了吗?自己这是疯了吧?为什么要这样的生气?为什么?他说的不对吗?今天他本来就是在侵犯自己,自己不就是应该不愿意,他不就是应该道谦,求得自己的原谅吗?包括郭海伦的事情,他道谦不也正常吗?为什么自己不愿意接受?究竟这是怎么了?一定是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大了,所以才会这样的不清醒,一定是的,再也不会有别的原因,也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安暖慌乱的起身,不让自己再想下去,那是一个可以吞噬世界的恐怖的想法,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她蹒跚的走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任水狂流,冲洗着自己的全身。冰凉的水流让她情不自禁的打着寒战,安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水流下面,她要让自己的头脑恢复清醒,她要让自己面对现实。现实告诉她,她已经不能再胡思乱想,不能再敌我不分的纠结不清。安暖仰起头,让水流冲向自己的嘴唇,又抬起手用力的揉搓着,直到疼痛也不停息。她要洗净今天格束留给她的所有印记,什么也不留下,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身上带有他的任何的气息。不能!
从卫生间里出来,小元也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她了。看到安暖湿漉漉的就那么滴着水出来了,小元是大惊失色,她不明白安暖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也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可是小元是一个很明智的女孩,只是上前去扶住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的安暖把她又送回了卫生间,又急急的去安暖的屋子里找了干净的睡衣送过去,这才轻轻的帮安暖带上了门。过了一会儿,安暖换了睡衣出来,小元上去接住她,扶着进了卧室,又帮着安暖盖好毯子,安暖知道小元有很多的疑问,但她也实在没有办法解释,她很累,很累很累,累到了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一句话。
小元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安姐姐,你今天太累了就先睡吧,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
小元关上了门出去了,屋子里很安静,安暖睡不着,头脑里是乱轰轰的纷乱,不能想,却又不能不想。格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这个念头又一次的让安暖吓了一大跳,她要去担心他干什么?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疯了!
不是,是自己想让他先好好的活着,一直等到自己找到了证据,抓住了他的把柄,再让他死得明明白白的!在自己报了仇之前,他不能有一点的差错,是的,她就是这样想的!安暖为自己的理由感到了高兴,也放心的舒出了一口气。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安暖刚刚高兴起来的心,却又随即沉甸甸的失去了笑意。
明天,自己要怎样去面对格束呢?是以仇人的心计,还是以恋人的伪装?无论是哪一种,安暖都感觉无比的累,无比的沉重。可是她又只能二选一,别无选择。回来找他报仇,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放弃了马上嫁给林奇的幸福,选择了回来,回来找他报仇,她要从他手里夺回所有,她的单纯,她的平静,她的青春人生,那是她对他的恨,是他让她刻上了耻辱,是他,让她连最简陋的容身之所也彻底失去。是的,父亲给不了自己一个家,他只能在物质上不让她受委曲,可是父亲给自己安排的住处再舒适再好,在她是心里也只是一个简陋的容身之所,可就连那样的一个地方,他也要破坏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