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附加了几句吩咐晓晴看好她表哥,而我带着姚瑾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在餐厅的一张桌前刚一落坐,姚瑾便迫不及待地抓着我的手,表情凝重。
“丁可,他一早就来我家附近找我,我不愿意跟他走,他就硬拽,被巡逻的民警看到,这样才闹到派出所的。”姚瑾自顾焦急地向我解释,我听完,一脸的淡漠。
“你跟他说了我是你男朋友是么?”我把刚才在派出所那男人质问我的问题提了出来。
姚瑾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尴尬地低下头去。算是默认。
“我不得已才这么说的,丁可,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姚瑾见我缄默不语叹着气,立即补充解释道。
我全然无所谓一般,“如果拿我当下挡箭牌能帮到你那也无防,只是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熟悉的男人会如此胆大妄为纠缠你,你不觉得你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么?姚瑾?”我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
“可我真的与他不熟悉啊,你相信我……”姚瑾依然死咬着这个理由不愿意往下多言。
“行了,我不会勉强你的,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不是么?我只希望你能处理好,别再闹到派出所去。”我招了招服务生,开始低头点菜。
我们就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午餐,姚瑾回了公司,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给晓晴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她表哥完全不相信我是姚瑾的男朋友,仍然不死心。不过她反问我的一句话我当时居然卡文了无法向她说明。
她的问题无非是我与倪艳在交往却又与姚瑾如何会扯上关联的。我只得应对她,这其中是个误会。姚瑾是我以前的女友。晓晴这才没有继续追问。我让她打听为什么她表哥会纠缠姚瑾之事,她答应了。
第二天上班,晓晴来公司了,十万火急般等在我办公室门前。我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她便心急如焚地对我说道,“经理,我表哥说那个姚小姐是他的女朋友,他去国外考察回来,她就自己出走了,他这回来是来带她回去的。可姚小姐死活不肯,还对我表哥说她有了新的男朋友。”晓晴的话一大早如同给我的身体里打了一支杜冷丁,我的心完全体会不到什么叫做痛苦了。姚瑾难道一直在欺骗我们大家么?
为什么感情变质会连带着将人的品性也同化了,她的纯真都去哪了?欺骗我有什么好处?
我失落地坐在办公桌前,低声再问了一句,“她为什么要出走,为什么要离开你表哥?”
“我表哥说,他经常会出差,她一定是赖不住寂寞。”晓晴的回答不但令我的瞳孔扩大,而且我一向平静坐怀不乱的心率也开始减速。
“好了,我明白了,我会劝劝姚瑾的。”我立马结束了与晓晴的谈话,因为再接下去,我已经无法在她面前表现得足够正常,我的定力已经被姚瑾的谎言削弱,心似乎在发出破碎的声响。
“丁可,你今天晚上有时间么?我妈咪有请。”倪艳给我发来一条讯息,我收拾好心情,简单地给了她回复,“有,几点,我会准时到。”……
一个男人处在事业与爱情的这架天平之上时,我真希望能左右逢源,可是事实上往往美事双收的际遇太少了。
我如约来到了倪艳家,她早早地等候在门前的小花园边,大概是透过栅栏间的空隙看到了我,于是笑脸相迎地婷婷玉立地走到了院门边。
这就是她富丽堂皇的家,是我遥不可及在电视和宣传画上才能欣赏到的别墅庭院。绿茵满园,鸟语花香,亭台楼阁,气派非凡。欧式风格的三层洋楼,就这样真实地掩映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撞击着我的眼球。
我不自觉地再次检阅一番自己,从头到脚,玉树临风,衣衫整齐,一丝不苟,脚下的皮鞋更是锃亮如新。
倪艳也许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挽住我的胳膊,眨着调皮却欣喜的眼睛,轻拉上我的手,笑容清新地引领着我向前走,一边又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放轻松些,我妈这个人信佛,对人很热情和蔼的。放心,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紧张,放心。”我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同时也在倪艳面前打足精神,展现给她我的自信。
倪艳的母亲王心怡正端坐在大厅里,看上去约摸四十来岁,风韵犹存,面色和蔼,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满贵妇人的气质。她起身微笑着走向我们。
倪东辰见我到来,从楼上也走了下来,一脸善意慈爱的笑,与在公司的严肃判若两人,这让我体会了几分被人重视的满足感。
倪艳的母亲王心怡话语不多,但很精妙,对我的外在条件评价很高,大加赞赏,最后我总结了一下,应该八个字,英俊潇洒,德才兼备。我自是乐在其中,当问到我的家庭情况时,这一关自是最普遍常见的,我自然是以实相告,丁点不隐瞒。
之后,倪艳的母亲便不再多问,吩咐工人准备晚餐,然后嘱咐倪艳带我到别墅四处逛逛参观一下,我感觉他们应该是认可我的。心情自然是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中。
倪艳幸福的笑容,我深印在脑海,她那样的小鸟依人,深情款款,告诉我她在这个家成长所发生的点滴故事,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自述,偶尔也插上两句话,回想着自己的童年。
最后倪艳带着我去到她曾经被人讥笑经常会躲避起来哭泣的花房,在那里种满了各种名贵的植物,她指着其中的一盆吊兰对我说,“从初中开始,直到高中我的朋友少得可怜,你记得这根红色的丝带么?”
我突然在吊兰的花篮边看到了一根似曾相识的红丝带,想起来了,“那不是隔壁班的女生嘲笑你时,从你头发上扯下来的么?”
“原来你还记得啊,还好,当时你帮我去楼下找到捡起来还给我了。真是可恨,长得胖长得难看,连根丝带也没权利扎么?太气人了。”我们共同忆起了高中时的趣事,倪艳委屈地笑着看着我,“以后我依然希望你能那样保护我维护我。”
我感同身受地将这个记得我滴水之恩的女孩疼惜地揽进怀里,我何尝不想保护心爱的女人,可我有足够为她撑起这片蓝天的能力么?我暗自为自己鼓劲。
晚餐吃得丰盛可口,末了,我在倪艳父母的目送中离开倪府。可我即将的目的地不是我自己的家,而是那个让人生恨的姚瑾的出租屋,出了倪府,我的心便鬼使神差似的朝那里狂奔,因为我希望姚瑾在我面前亲口承认她的过错,承认她不该利用我们大家的同情心,如果就此能离开我们大家的视线,重新去过她那奢华的富足日子,而我也能安心与倪艳交往,否则,我不知道她还会带给我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我需要安宁。
我几乎是跳上出租车直奔她的住处。刚到她的家门口,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加紧脚步走上前,耳朵几乎是竖起来般那样的专注听着那人的声音。
但我还是只听清了最后两句,听得异常的清楚,那男人近乎哀求地说道,“我给你二十万,你必须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算我求你了,我们两清了。好吧?”
“二十万,二十万能买回我的青春么?你凭什么用二十万打发我离开这里?这不可能。你走,你走啊……”这是姚瑾大声带着哭腔的喊声。
我听着这一对为金钱交涉的男女所言,顿时火冒三丈,对姚瑾的人格充分的全盘否定,我深信,我和聂仁还有我姐甚至包括倪艳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伪装得可怜的外表欺骗了,大家竭尽全力地帮助她,而她不仅一出出上演向我们求救的戏码,而背后却干着这样见不光的勾当。有男人自动送上钱来她还不满足么?
没等我一脚上前踹开门,那男人气乎乎地从门里出来了,急匆匆地连看我一眼的功夫似乎都没有,一路扬长而去。
我这憋屈了一天的怒气,一触即发,我气急败坏地闯进门去,用力地甩上房门,姚瑾正趴在床上抽泣,听到门响声,她头也不回地叫喊道,“出去,我叫你出去,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不想听也得听。”我盛怒之下扯着大嗓门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