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山间,一条小溪,小溪旁边的草坪上有间竹屋。乞丐被女侠带到了这里。打来一盆水,直接就从头顶倒下,这一盆水洗去他脸上污垢,面容清晰可见。
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是司马问情,只怪女侠下手太狠,淋得司马问情直打哆嗦。颓废的脸上有一种萧条之气,看样子似乎历尽了世间沧桑。女侠打量着他,良久才说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乞丐啊?是不是落难公子啊!”
司马问情酒也醒了,张望着四周问道:“姑娘,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家,你喝酒喝醉了,先进里面再说吧!”说着将司马问情领到了竹屋里面。
“我叫师笑笑,请问你是?”司马想都没想就说:“在下司马……”又赶忙改口道:“在下是马青,谢谢姑娘相救!”“原来是马公子,不用客气。”
师笑笑说着从里面取出几件衣服递给司马言道:“马公子,你的衣服弄湿了,这是家父以前穿过的,你看看合不合身。”司马接了衣服,却不知道去哪里换,师笑笑见状,赶忙说:“我到外面去!”
师笑笑在外面等了不久,司马就出来了,司马一改往日庄重作风,倒是更显几分轻爽飘逸。司马问情就是在杀人时,亦不露霸气,此时村夫打扮,更显随和,也有几分落魄。
师笑笑从下往上看着他唏嘘道:“果然气度不凡!”司马笑了笑说:“师姑娘,在下要告辞了,衣服他日奉还!”“马公子不必客气,慢走!”师笑笑并没有客气到叫他不用来还衣服。
司马出来直接就往神教总坛赶去,醉了几天酒,这才想起要为雪儿报仇。来到神教总坛,薛正平正在一个宽广的场地上练功。他在修炼的正是萧亚天刚给他的不死邪功。
薛正平看到司马来了,还胸有成竹的上前拱手道:“师兄,两天不见,你怎么憔脆成这样?”脸上的轻蔑之气尽显居高临下的本色。
司马去找薛正平,是要为雪儿报仇。看见他那副嘴脸,着实控制不住心中愤恨的怒火,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挥起拳头就打去,司马问情素来不会用拳,只会用掌。只因仇恨占去理智,唯拳头能解恨。
薛正平第一两招还接得住,可惜没几下子就挨了两拳了。这时不远处的阁楼上出现了一个背影,司马看到背影,不由自主的想起雪儿,那背影太像雪儿了。
司马这一走神,薛正平有机可乘,一掌就将司马打倒了。司马口吐鲜血,才知自己上当,狠狠骂道:“你真卑鄙!”薛正平笑道:“过奖了,那个背影是我专门捉摸出来对付你的,还受用吧?”
薛正平刚接到司马在大街上醉酒的消息,就料到现在的易雪珊不是以前的易雪珊,因为那一掌不可能让她还活得成!薛正平说着又再运足内力往司马背上踢了两脚。
司马五内俱疼,吐血不止,倒在地上起不来,眼看命不久矣。薛正平终于除去心中大患,如释重负,邪魅地笑着说:“司马问情,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终于看到你倒在我的脚下!”张开双臂,朗声大笑,踏平拌脚石的感觉就是爽啊!
一抹白影从头顶掠过,一条白布从天而降,卷起司马问情飞入高空。薛正平回过头,只见司马已经被拖着飞远了。竟然有人的轻功竟如此之高,从他头顶飞过掠走身边的人,竟然自己一点都没发现。但他吃惊之余还是不慌不忙地说了句:“这一掌,足够要你的命,华佗再世也没用!”
龙儿带着司马进了一个山洞,此时的司马已经没剩两口气了。龙儿放他座在地上,倒在自己怀里,梨花带雨,柔声说道:“你要挺住!”
“没用了,这是薛正平打伤的!”司马清楚薛正平毒功的内伤,龙儿治不好。龙儿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泪雨连珠:“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你死了我怎么办,不会有事的……”
司马缓缓抬起手,轻轻抹去龙儿脸颊泪水,低声说道:“龙儿,司马问情今生负你,来世加倍补偿!”龙儿赶忙使劲摇头说:“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我不要来世……”司马的手却还是从她的脸上掉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一刻,她像失去了所有一样无助,彷徨,绝望。慢慢的,她的眼神变得冷静,凛冽。她要孤注一掷,作最后一博。不管龙珠惧寒是命该如此,还是天意难违,她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
龙儿泪眼看着司马,冷冷地吸了口气。没了司马问情,多活无益,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双手按在司马肩上,将他扶正座在自己前面。然后发功,忍住龙珠的抗拒,强行向司马身上催入真气。
时间慢慢的过去,太阳渐渐落下,一直到完全天黑,再到月亮出来,星星洒满天空,月光照入山洞,映在龙儿的发丝上。真力虚耗,朱颜渐白,汗珠晶莹如露,她还在不住地往司马身上输入内力。
慢慢的,那乌黑的秀发在月光下,一根一根的变白,一根一根的白得发亮。司马渐渐的开始呼吸,脸上开始抽搐。龙儿那满头青丝一夜之间全白了。晨风进来,雪白游丝轻扬,直在眉间緾绕。那一夜,她几乎耗尽毕生功力。
借着司马的肩膀,龙儿爬起来将他放在地上,捏了一下他的脉搏,惨然一笑,如释重负,“幸好你是不死之身,要是像雪儿那样,我真的就没办法了!”
龙儿用手捊了一下自己的满头白发,缓缓靠到石壁上取出那把匕首。用匕首在石壁上刻下:今生注定无缘,再待来世聚首。然后将匕首狠狠地插在了石壁上,摸出那把司马落在湖边的九龙真扇挂在匕首上,举步维艰地走了。
她不想让司马问情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曾经粉妆玉琢的花容月貌已惨白如低,毫无血色。以前乌黑浓丽的秀发衬若仙子,而今只像女魔头。
过了三四个时辰,司马醒来,忍住浑身巨痛,慢慢站起身,发现自己竟然没死,欣喜之余,却发现龙儿不在。环顾四周,他看到了石壁上的扇子和匕首,走进一看,看到了那两排字。抚摸着那一笔一画,心如刀割。
龙儿不可能无故离开,定是因为自己的伤让她做了什么傻事。司马问情抬头问道:“老天爷,我司马问情背负的情债还不够多吗?”却已声音沧凉无力,老天爷是听不到了。
司马沉思片刻,拨出匕首,拿了扇子飞快地跑出去。他首先要找的就是龙儿住的无涯谷。来到里面,跳下水池,进了那个洞。连雪儿那里他都去找了,爬在雪儿的棺材上看着静静躺着的雪儿,千头万绪。
轻声泪泣:“雪儿,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为什么我总是把握不住,看着你们在我身边一个一个的离去。是不是我真的没用,一直都是你们在付出,给予。每当我想要回头的时候你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你这样,她也这样……”
司马问情又爬上云上峰,可是到洞里一看,里面已经全塌了。他绝望地跪到悬崖边上,面向茫茫云海,撕心裂肺地大喊:“龙儿,你回来,回来啊……”
龙儿一路走去,漫无目的,不知该往何处。累得走不动了,座下调息一会,稍稍好转后叹道:“没想到,就只剩下两层功力了!”继续走到河边,对着河水,看到了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已狼狈不堪。摸着自己的白发:司马问情,遇上你算我倒霉!
座在河边,龙儿握着自己的脉博,觉得可能还有救。她独居山洞,博览群书。医药自是有所涉猎,千年何首乌治白发,龙珠造成的内伤唯冰山雪莲可治。可是她自己寿命太长,那些东西维持不了多久,唯有能找到不死之心才能痊愈。
不死之心用乃世间奇物,又是人的心,岂能说要就有。江湖中只要知道不死之心的,无不想将其据为己有,不光能治百病,而且能使功力大增。
但是不死之心世间只有一颗,长在谁的身上谁就不好过,多为女子,痴情专一,忠贞不二却一生孤苦,命运多桀。因为不死之心,更是遭人算计,偏偏她们又生性单纯,不攻心计。
龙儿曾听司马问情说过慕容庭芳的事,就算真的找到怀有不死之心的女子,龙儿也下不去手挖她的心。
魔教总坛,司马问情在书房画画,画的正是龙儿的像。这时文剑长老进来了,拱手道:“不知教主传召属下何事吩咐!”司马将手里的笔放下,拿起画像递给他说道:“文老,帮我执笔拟召。”
“是,教主。”文剑将画像放到桌上,拿起笔。司马言道:“今我司马问情以魔教教主身份召令天下英雄,武林同道,江湖朋友,若有谁能说出他在何处见过这画中之女,赏黄金百两;领我们找到画中之女,赏黄金千两;若能亲自将其送上绝顶之巅,赏黄金万两!若有敢欺瞒慌报,隐瞒不报者,杀无赦!”
司马心想龙儿既不在无涯谷,那就是人海茫茫了。只有发动所有人都去帮他找,才有希望。魔教教主虽不能一呼百应,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文剑写完后,拿起来吹干浓默,甚是欣赏。感觉自己的书法比司马的画功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司马从桌上拿来印玺,盖在上面,“明月圣主,受命于天”八个血红大字印在了落款处。吩咐道:“将此召临摹若干,发给各分坛,张帖于市。”“属下这就去办。”文剑说着卷起画像转身离开。
司马问情来到花园,走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那条路他和龙儿也走过,想起了那些和龙儿一起的日子。那些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他此时此刻只想喝酒。
君君见到司马在花园里失魂落魄的走着。上前去问道:“大哥,你这几天怎么了,惟脆成这样?”司马嘴角勾起一缕让人很不放心的轻笑,言道:“没事,君君,拿酒来,陪大哥喝一杯!”
在花园中间的一个亭子里,君君拿着杯子给司马倒酒,司马喝了两杯,有一种杯水车薪的感觉,夺过君君手里的坛子就干上了。看他那架势,君君哪还敢喝,一直劝他少喝点,可司马恨不能将自己塞到酒坛子里去。
司马将一坛子放到君君面,一脸醉相,大声吼道:“来,喝酒,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
“大白天的,不醉不归?”君君看着他的样子,十分担心,又柔声劝道:“大哥,酒入愁肠愁更愁,你喝得再多还是会醒的,你和易姑娘到底怎么了?”君君就算查出了病因,也开不了药方。司马醉勲勲地言道:“你见到的那个不是雪儿,雪儿已经死了!”眼角流露的衰伤在醉意蒙胧的脸上一闪而过。
君君大吃一惊,杏眼圆睁:“怎么会这样,那个又怎么会不是呢?”司马边往嘴里嚾酒边说道:“雪儿是被薛正平杀的!我居然连给她报仇都做不到!”“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易姑娘她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君君竭力相劝,却已赶不上司马的步法。
“雪儿的死,我是看开了,可是另外那个也离开我了。”因为错此失彼,司马问情深感自己很失败。“你是说假冒雪儿的那个人,她是谁啊?”君君疑惑地问道。
君君要趁其酒醉,将自己不明白的都弄清楚了。自从司马问情夺了九龙真扇后,她对司马的想法越来越捉摸不透。司马回道:“她是在云上峰上被我们打下悬崖的青龙,长得跟雪儿很像。”
君君大彻大悟地说:“难怪那天她在总坛有那么高的武功,原来不是易姑娘啊!”君君眼珠子一转,问道:“大哥,看你喝成这样,不会是爱上她了吧?”司马站起身醉眼迷蒙地看着君君,一字一句地说道:“算你说”然后就爬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君君领悟了半天才总结道:“原来是这样啊!”回过头去看司马,早爬在桌子上睡着了。赶紧叫来侍卫,“快,把教主扶回房间。”不醒人事的司马问情就这样被两个侍卫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