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脚下,一小溪边,篱笆墙内,种着绿油油的青菜,萝卜等各种疏菜。疏菜园呈半圆形,将一草庐包在中间,草庐前面是潺潺流水,由远观之,甚是清新雅致。
“谢谢姑娘来看我。”凤扬彬彬有礼地座在草庐二楼上,向对面座着的倾城侃侃而道。“你还挺适合当农夫的。”倾城巧笑嫣然,落落大方地问道:“后面那些菜都是你亲手种的?”
“姑娘看我就不能种地么?”凤扬笃定地斜视着倾城,他为方便向老师学术,从嘉兴搬到庐山脚下已有数年,从来都是靠自力更生的。
“嗯,能,不仅能种地,也挺会找地的。”倾城向四周扫视一眼,无不羡慕地叹道:“要是我也以能像公子这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喝茶看景,累了对月而眠,与青山绿水作伴,该是多好!”
“是在人为嘛,姑娘何必灰心。”凤扬只道是她被卖青楼,也不止一次要替她赎身,但倾城都总是不以为意,喜笑颜开地将他拒绝。凤扬又岂会知道,魔教密探的身份,哪能赎身!
“你别安慰我,我可不想下地种田。”倾城朗朗一笑,显得很是漫不经心,谈笑自若,镇定如常。顿了顿,朗声道:“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凤扬轻哼一声,直视着倾城,示意她说下去。倾城朗声道:“你有麻烦了,我是想劝你离开这里,魔教派人到处在找你。”
“姑娘从何得知?”凤扬颇有些吃惊地看着倾城,倒不是吃惊魔教为什么找她,而是倾城为何会知道这个消息。倾城敢来劝他,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云淡风轻地笑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青楼里面什么男人没有?”
倾城不远万里,就是跑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凤扬心头一荡,“谢谢姑娘来告诉我,此番恩义,扬必铭记在心。”“客气什么。”倾城来劝凤扬离开,也是知道司马问情赏识凤扬才华,但她对司马问情有所保留,凤扬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绝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落入虎口。
凤扬淡淡一笑,拂袖起身,移步向外,朗声道:“姑娘请看!”倾城亦起身而随,她身着一身淡青色长裙,全然没有了平常的妩媚妖娆,举止之间,散发着优雅与平淡。
小河对岸一望是无际的田野,此刻,许多种田人正在水田里插秧,远远看去,便是一个个的小黑点在水田的移动。
凤扬摇指着前方种田的人群,神色凝重,沉声道:“这些人脸朝黄土背朝天,当牛作马,春夏秋冬,累年如此。却只因身份低下,形如奴隶,一年到头,只能为那北方鞑子贵族拼死拼活,庄稼粮食,不得一层之数。还挨鞭受棍,受尽欺压凌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逢寒冬,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每每思之,悲从中来!”
说到最后,凤扬眼眶渐红,愤怒之情难掩,声音铿镪,一字一句敲打在倾城心底。
在元朝,土地几乎只为贵族所有,失去土地的农民一部分成了流民,更多的成为地主、官僚的佃户,有的甚至沦为了驱口。佃户除向地主、官僚交租外,还要承受其它严重的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地位最低的是驱口,相当于古代的奴隶,而统治阶级也明文规定,他们与财物同等,可以在市场上公开买卖。
由于元庭挥金如土,以及战争的消耗,导至国库入不敷出,便加紧了对人民的收括和压榨,卖儿卖女者处处有之。不仅中原如此,就是享有特权的蒙古人也陷入贫困。
倾城凝视着凤扬,她身在江湖,这些自然见得多,但却从未真正放在眼里,毕竟乱世当道,苦难者多如牛毛,她不过沧海浮萍,自己的命运尚不能自主,又何以怜见别人。
凤扬那双明亮的双眼,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又有不服命运的决心,更有改天换地的霸气。她无法将这个人与一介书生,山林隐士连在一起。
沉默许久,倾城开口道:“公子早就知道司马问情在找你,是吗?”凤扬挑眸注视着她,表示默认。倾城黯然低头,思绪飞转,她本是指望能劝凤扬离魔教远点,却未想到是这个结果。
凤扬见倾城久不说话,朗声道:“扬也自知魔教名声不好,但若其主有心,尚可改变,姑娘不必为我担心。”倾城晒然一笑,也不再去纠结将来会如何,她恩怨分明,对司马问情倒也不是全盘否定,轻声道:“其实我听人说司马问情人也不错,当上教主之后也一直在收敛魔教。公子苦待数年,如能天遂人愿,功成名就,倾城也为你高兴。”
对于倾城来说,她讲这话是违心的,毕竟她从心底是不愿凤扬加入魔教的。两人叙聊许久,倾城离开时,回头喟然而叹,“远兮兄,但愿他日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镇上,司马问情和君君座在一间茶棚下喝茶,那两名青衣卫座在旁边一桌,装作素不相识。但都神警惕,司马问情现在是个废人,敌不过一普通屠夫,担当他的护卫自然是要更加小心。
“大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太那个了。”君君座在司马问情对面,神色扭捏,欲言又止。司马问情抬前头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朗声道:“太不要脸了,是吗?”
君君默然地点了点头,柔声道:“你可是请他出山啊,这么做要是让他知道了”“知道就知道了呗,要不然我怎么找他?”司马问情摆出一副天踏不下来的自在神态,悠然喝茶。
没过多久,一个青衣卫从远处匆匆走过来,进了茶棚走到司马身后的一张桌子前,与司马问情背靠背而座,向小二要了一壶茶一碗面,依旧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姿态。
“教主,如你所料,那女子真的认识凤扬,凤扬就住在庐山脚下,两人交谈许久。”那青衣卫趁挑面这机,沉声报告,声音低沉,加之他灌以内力,唯司马问情和君君听得清楚。
司马问情得意地轻笑一声,道:“自古才子多风流!他凤远兮也不免俗啊!”说罢,又冷声问道:“那女子去哪里了?”
趁着司马问情说话时,那青衣卫刚好夹了一筷面条放进嘴里,哪想到他问得这么快,那青衣卫脖子一长,一口吞下,迫不及待地大声说道:“乘船向东去了!”
说完他才大惊失色,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在众人眼里,这人一进来就没说过话,火急火燎地吞下一口烫面,没头没尾就来了这么一句,当真是滑稽之极,还道是疯子呢。
司马问情黑着脸,不再理会身后。青衣卫口中所说的女子自然是倾城。司马问情在茶楼与倾城见面时,见她提到凤扬时虽只称是书生,却神色间有故意掩饰不相识之态,猜到她可能知道凤扬在哪,便派人跟踪,却没想到还真如此。
交谈许久?司马问情思索着青衣卫口述的最后一个词,暗忖道:看来他们两个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女人肯定会怂恿凤扬离我远点,我得早点见他。
跟踪倾城的是两个青衣卫,此刻,另一个正守在凤扬的菜园子外面。而另一个则跟着倾城出来到了长江边上,倾城不愿帮司马问情找凤扬,便依他之言,乘船去杭州了,而跟踪的青衣卫,也就此打道回府,回了茶棚。
“君君,你看那像什么?”司马问情指着凤扬的菜园子,笑意森森。“不就菜园子么,还能像什么?”君君脱口而出,随即又问道:“怎么这么乱啊,这人连菜都不会种?”四名青衣卫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确实如君君所见,凤扬似乎分不清青菜萝卜和白菜,竟将其乱七八遭地种在一起,毫无次序可言。而普通人家种菜,都是青菜一块地,白菜一块地,各种各的。
司马问情用折扇在君君面前将菜园子一格一格的划开,朗笑道:“你仔细看看!”君君照着司马问情的指点,仔细一看,其中连绵有势,断而不绝,白菜包萝卜,青菜围白菜,环环相扣,密而不疏,实是大有沟壑。君君失声道:“怎么像千军万马一样!”
“你要是站在那里看,就更壮观了。”司马问情指着对面,草庐上竟然立着一个观景台,能将菜园子一览无余。司马问情朗然一笑,看着前面的观景台,朗声道:“看来凤扬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倒还真是不甘寂寞!”
凤扬将菜地种成军阵,本是无聊图个消谴,他平时能做的除了研习兵书,专研百家典籍,便是种菜钓鱼一类,闲人总也要找点事干。
而这周围多是村民农夫,也就不怕被别人看穿。司马问情虽不知兵法,但也在江湖上亲自指挥过人数众多的大型混战,颇有些经验,细看之下,便也不难知道其中胜妙。
司马问情对这个军阵还是比较欣赏,因为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摆的出来的,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像司马问情这样的军事人才当然很快就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了,这样的阵法就算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是能发挥很大的作用的,而阵法的妙处就在于以无形胜有形,这种阵法咋看过去好像真的是不是什么阵法,但是认真仔细的看下就知道这里面暗含玄机,其妙无穷了,司马问情本来对于自己想要见的的人物还是有点迟疑的,不过现在看到风扬这样的阵法,自然就已经深信了对方一定是个军事上的奇才。
司马问情这时快步的走向了风扬,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后方传来嗖嗖的两声,司马问情这时已经听到了,人没有转身,而身子稍微一倾斜就已经轻松的避过了两只冷箭,这时凤扬赶紧跑了过来想要帮忙。
司马问情向着他用手势示意了一下,凤扬就在司马问情的身后站着,他们两个人转身看到对面已经跑来了一对黑衣人。
带头的那个大声的喊道
“今天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一直都没有等到你的出现,司马问情,今天你是自己找死,不要怪我们”
司马问情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就凭你们这几十个人嘛,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司马问情了,你们这种小手段我还是看的出来的,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赶紧走吧,不然等一下我忍不住出手你们就会死的很难看,不是我自己找死,从我刚靠近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里埋伏了,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是谁派来的已经很明显了,不过现在凤扬已经是我的谋士了,你们要想杀他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带头的黑衣人大笑了几声说道
“你还真是口气大啊,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厉害,这么快就发现我们在这里了,不过这也没有用,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几十个人当然对付不了当今的两大军事奇才,还有武功高手,但是我们既然能这样的进来埋伏,自然会想到十全十美的计划,不然也不会贸贸然的跑来送死啊”
司马问情这时有点疑惑的问道
“像你们这种人也会有这么细的心思不成,我倒是很不相信,你们有什么手段就尽管试出来,既然你们活的不耐烦了,那么等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带头的黑衣人又说道
“是吗,我们真的有点怕了,好了,好像跟你这个快死了的人说太多了,快动手”
黑衣人话音刚落,突然站在司马问情背后的凤扬一把尖刀已经穿透司马问情的胸口,司马问情痛苦的倒地,慢慢的挣扎的看向背后,这时身后这个凤扬慢慢的从脸上拔下一层面皮。
带头的黑衣人走过来拍拍这个假的凤扬说道
“做的好”
然后转向司马问情说道
“早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没有这么一招,我们也不敢来”
司马问情刚想说什么,发现胸口已经疼痛不止,大喊一声“为什么”一命呜呼。
没有人想到司马问情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这对他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