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武君澈……”她目光忽闪,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他暴露于眼中藏也藏不住的火,使得气氛太过暧昧,让她觉得十分的别扭。
  脸热得心跳都不规律起来,她想往后退去,却被门挡住了退路。
  “砰砰砰……”这时门口突然响起脆生生的敲门声,千凌一个警醒迅速推开了武殇。武殇本没有什么防备,被千凌突然一推踉跄得退了几步,好一会儿才稳住了身子。
  千凌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物,转过身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彩衣的绝色女子,她手环抱着一架古琴,目光清冷,看到是个女子来开的门也不觉得诧异,这么一下,倒是让千凌想起了玲珑。
  她深思恍惚了一下,问道,“可是雅情姑娘?”
  “正是。”
  千凌觉得雅情声音十分好听,如一汪小溪流水而过沁人心田,很让人觉得舒服。她本想利用雅情戏谑武君澈的心思也消了下去,因着玲珑,对雅情生出几分喜欢来。
  她侧开身子,语气友好得相邀道,“那请姑娘进来。”
  雅情走进屋中才看到屋里居然还另有他人,她有些好奇看向武殇,只觉得这人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包括眼前这位已经十分绝色魅惑的姑娘了。
  那男子此刻正坐在最角落里的软榻上,手中握着一个瓷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子盯着瓷杯不曾移开。嘴角挂着抹让人看不懂的意味。雅情想,这人不仅有貌还有贵气,这样的人与这位姑娘又是如何的关系,他们又为什么会一起相邀到这种地方来。
  雅情生出许多好奇来,但身份告诉她她只能在心底猜测,什么也不能问。
  “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儿?”她收了收心思,也在屋中另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对着对面不远的武殇问道。
  武殇似乎闻所未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盯着瓷杯发呆。
  雅情一时难堪,暗想,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难不成是个傻子?倒是可惜了。
  她正想着,却听那姑娘的声音想起,这才反应到屋中还有一人被她忽略掉了。
  只听千凌道,“既然店名为蝶恋花,那便请姑娘弹一曲蝶恋花如何?”
  “如此,雅情恭敬不如从命了。”
  雅情素手放在琴上,拨弄了两下琴弦,而后手指熟练在琴上流走翻转,一首曲子自她手中飞出,和谐的旋律绕着她的手飞向屋里四处。曲自高处,雅情吟唱起来,悠悠长长的声音似在期盼着又似有无限失望。
  “花退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无处何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暂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千凌听着这首小词也生出几分落寞来,就算有小二送来了酒菜也似未察觉到。
  武殇在听到那句”多情却被无情恼”时猛地抬头看向千凌,见她失魂落魄的神色心中一下乌云密布,他起身,快步走至雅情处,手往琴上一按,琴铮地一声乱响,半响,没了声音。
  他看着千凌,方才的火化成了怒火在他眸子里烧地更加猛烈,脸黑成一片。
  千凌傻在了原地,这人也太喜怒无常了,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下就变了脸色。她心里生出几分害怕来,她还真怕他一个愤怒错手把她脖子扭断了。
  武殇此刻理智全无,只知道,千凌心上有韶华,她无时无刻不念着他,惦着他,不过一首小曲,也能让她露出那样落寞的神情来。
  经过刚才的事,他心里突然有了嫉妒,他不嫉妒太子从小深受父皇看重给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却在此刻嫉妒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在这个女人心中的地位。
  他真是该死的要疯了才会这样。他恼火的不是千凌而是他自己。
  “你,出去。”武殇看向雅情低声呵斥。
  雅情本震愣于男子突然的动作,被武殇一呵回过了神,又被他冷然的语气吓了一跳,急急收拾着琴。直觉告诉她,这男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愤怒的样子,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有些受伤无助的样子。
  雅情抱着琴急急出了去,刚出去一步却撞到了人,她急忙说着抱歉,抬头去看来人,却一时黑了脸,极为恼火地看着被她不小心撞到的人。
  熊顺本走得好好的,突然软玉温香入怀,女子身上特有的柔软芳香扑入鼻翼醉了他的神智。他急忙去看是谁不小心撞了他,却见是他近日来朝思暮想的人儿,眼里顷刻流露出贪婪来,眼睛色眯眯得在雅情身上移动。
  “小美人,可让爷碰到你了。”熊顺说着,伸手去抓雅情。
  雅情嫌恶避开,退无可退再次两步跨进了房间中。身子骨一下撞在了半开的门上,碰撞声一下唤回了屋中二人对峙着的神态。
  千凌最快回神,快步走到雅情身边,“怎么了?”
  雅情稳住身子,忍着腰上的疼痛,眸子低垂小声说道,“没事,我先走了。”
  千凌刚才说话时便看到了熊顺,想起乐杨郡之行时这人当街抢良家妇女的跋扈,心里十分厌恶,把雅情护在了身后,冷眼看着对面的熊顺。
  熊顺因好几次来“蝶恋花”雅情都避而不见,这次本势在必得,哪想半路居然杀出个人来,再一看,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好死不死的又是那丞相千金出来破坏他的好事。
  他气势一下弱了下去,咧着嘴笑得谄媚,“李小姐这么巧,我来这……额都能遇到李小姐。”
  李小姐?千凌心中一转,看来这熊顺把自己误认成了李未还,不过也好,她也可以用还儿的身份压一压他。
  “你怎么来安都了?”这大过年的,熊顺不待在乐杨郡却跑到安都来了,这实在让她觉得有些蹊跷。
  熊二少爷再笨自不会告诉千凌他是为了那蒙面女子而来的,自己在安都没找着那女子,倒先碰到了李未还这瘟神,真是太可恨了。
  他心中腹诉着,嘴上却讨好道,“我家外祖母生病了,我替我娘来看看,等过了正月再返回乐杨郡。”
  “你外祖母生病你不在床前好好侍奉却跑到这样的烟花之地来,小心我告诉我娘,再让我娘告诉你娘,看你如何交代。”
  那他日后还能好过?熊顺咬牙切齿,吞下这口恶气,道,“李小姐说得是,那我这就回去了。”
  “那你还不快滚。”千凌冷哼一声,伸出手去关门。
  熊顺点头称是,眼睛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从门缝里看向千凌,只一眼,他看到千凌那双熟悉的眸子,心头一跳,直觉告诉他,这人一定不是那个娇滴滴的李府小女儿。他眼睛迅速一转,当看到武殇时,眸子一暗,怒火中烧起来。
  心想,原来是来会情郎了。好你个女人,居然骗他是李未还,不过女人和李未还的模样一样,简直难辨真假,他得小心去查探一番才行。
  当门彻底关上,他回过眼,盯着门看了半响后转身离去,他总要找个机会,把那女人修理了。
  屋中,雅情见门口的黑影彻底离开了,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看向千凌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感激。
  知道他们来历不凡,却不想这个被她看低的女子居然能喝制住侯国府的外孙,实在让她惊讶不少。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雅情感激道,语气依旧轻轻冷冷除了感激别无其他。
  “姑娘多虑了,若日后熊顺再找你麻烦,你就用我来压他。”千凌越觉得雅情为人十分难得,也不枉自己帮她一帮。
  “多谢姑娘好意……”
  “我走了。”雅情话还未落完,便被武殇打断。千凌还未反应过来,便只看到武殇的背影了。
  “这人发什么神经。”千凌嘀咕着,却又见武殇回了来,她不觉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这是?”
  武殇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快步越过她去到桌子前,提起那两壶不曾动过的酒后又快速走了。
  千凌十分无语,对这武君澈没了办法。她也弄不明白,本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莫名其妙的死妖孽。
  雅情作为旁观者很清楚地看出了武殇眼中掩饰的情意,他此刻恐怕自己也弄不明白,他对这位姑娘有了些不一样的情愫了。
  她哑然失笑,看这姑娘模样,她心中有种预感,那男子会爱得很辛苦。
  “姑娘不知公子怎么了?”雅情问。
  千凌茫然点头,不解看向雅情,想从她嘴里得出些答案来。
  雅情笑而不语,有些东西不是别人告诉她,而是要自己去堪破的。
  “如果姑娘有空可到这来坐坐,雅情为姑娘弹琴解解闷儿。”雅情道。
  千凌点头,怎么连雅情也莫名其妙起来,尽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来。
  ——
  祭祖大典过后,千凌的日子无一直无聊到了正月十五。十五这日晚上有灯节,好不容易,李未还得到准许可以光明正大得走出府门了,不过必须要李赋和顾安岩随行。
  李未还拉着顾安岩四处看着,不管看到什么都要惊讶一番。李赋和千凌跟在他们之后,二人安静异常,与前面那对形成鲜明对比。
  “我总觉得你对我怀有敌意。”李赋突然说道,道出了这几日和千凌的相处下最直观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