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醒来时天色有点发暗,紫玉也不在身旁,只是先前捂在额上的可乐移到了一侧的书桌上,别的没有沾染过的痕迹,恍若梦一场。
可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绝没有梦那般简单。子言拧开瓶盖,喝了口可乐,遥望着暮色一点点侵吞那最后一缕余晖,感伤的思维受了触动,弹跳起来。
紫玉所说的李有国的情妇自然是暗指林母,她煞费苦心的跑这一趟是想借助于自己来截止越发微妙的局势,避免弄得乌烟瘴气,惹来更多的争端。
子言稀里糊涂的就卷入这事,左右摇摆的做不好决定。她怀疑林母手中是否有所谓的能够推李简到万劫不复境地的证据。可瞧着干妈和紫玉都为这事扰得焦头烂额,也就相信确有其事了。
纠结了几日还是一筹莫展的,恰巧有快递打来电话要子言去取东西。
子言签收了,一看寄件人是林寒,心里泛起了嘀咕:他突然寄东西是要干嘛啊,好奇怪的说。看包裹的厚薄差不多和书一样,可也知道他是不会这么文艺的送本书来的。
拿回家笨手笨脚的拆开,一看是厚厚一摞装订好的文件,郁闷的皱眉。捧在手里走马观花的过一遍才知晓事无巨细的涵盖了李有国的一切,总之用劣迹斑斑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看得害子言失声惊叹的是李简的身世,突然顿彻干妈和紫玉的来意了。
握着这份沉甸甸的文件反而不知如何是好。林寒送来是要自己将所有一切昭告天下的同时保全自己父女,还能凭借它父女团聚,现今只怕遥遥无期了。
“子言,快下去吃饭吧了,妈妈特意烧了你爱吃的椒盐排条呢。”子言正想得出神,有人轻敲房门以作提示后推门而入,正沉思的子言受了惊吓,把手中的材料往被窝里一塞,自以为天衣无缝,可赵轩早瞥到了她的异样,努了努嘴没有多说,只笑着催促她快点儿,饭菜凉了味道也变了。
“好啊,我们这就去吃饭。”子言稍以暇整心情,装出个饱满的笑容来应对,就站起身随赵轩一同下楼了。
“子言,你这周有空吗?想邀你去KTV唱歌的。”赵轩微微一笑,子言不明就里的“啊”的一声。
“子言啊,你们在聊什么呢,快过来吃饭啊,吃完了再好好聊聊。”楼梯也不过短短二十几级,赵轩问话又问的迟了些,才问完就迈到最后一级楼梯上,阿姨又正好迎了上来,俩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阿姨,你别对我这么好,习惯了你对我的好,那天我离开你了会很伤心的。”子言说得很动情,感激的望着阿姨。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倘若有可能回到曾经那样与爸爸共同生活,那么待到分别那一天真的舍弃得下阿姨一家人吗?这一年多大家的感情像酒一样越发的醇厚,还胜过于血肉至亲。再者说了,哪怕爸爸真的能回来,那也是以牺牲很多人的欢乐为代价,没必要为了曾经的恩怨再搅乱大家的安宁,不管最终谁胜出了,也不是引以为傲的,那是一种罪孽,还不如慈悲的去饶恕。一件事开头不好,那就竭力让结尾不那么难受吧。
“子言在想什么呢,多吃点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阿姨下次还给你做啊。”瞧着子言一直傻呆呆的也不知在想啥,阿姨心疼的夹了好些椒盐排条到她碗里,就差把整个盘里的都倒入子言碗中了,就怕她吃得不痛快。
“阿姨,我突然想到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呢,我拿去房间吃喽,你们慢慢吃哦。”子言感动的几欲落泪,她急迫的有种想记述下此刻心境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谎称还有事就捧碗而逃。
“蹬蹬蹬”一鼓作气跑到楼上,放下饭碗就去要拿出纸笔。
满腔的情愫喷之欲出,正愁不能及时的记录,看到静默一旁的电脑,脸上一喜,大叹“妙啊”就扑向电脑。
子言原本是想写篇杂感来粗略的记录最近的生活的,可是一动笔,那些往事就铺天盖地的砸来,又疼痛又美好,子言脸上的表情来不及变幻。
“这文章没有个几万字怕是写不完了。那好吧,豁出去了干脆来个长篇的,权当做是纪念曾经的美好年华吧。”子言手舞足蹈的在键盘上飞舞,那喜悦的心情不靠自言自语无法表述出来似的。忽然又想到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在年华里,我们丢失的是一种心情。”只怕以后成熟了,心难免沧桑,想写也再也找不出当时的感觉了,有些东西稍一延后全样了。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一切都在悄然无声中改变着,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是能够去保存点,等哪天一时兴起翻阅时是会心一笑还是激动万分呢?这个不得而知,能肯定的是那也是很美好的一瞬间不是吗?幸福从来都是触手可及的,只要你愿意摊开手掌,它就会欣欣然的降临,生生不息的围绕在你身旁。
子言一改平日做事吊儿郎当的习性,静下浮躁的心去倾注所有的精力在上面,所有的写作底子都用上了,又绞尽脑汁的苦寻着如何写得身如其境。当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不会再为旁的是扰乱心智,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将你抽离出来,那种难舍难分的感觉堪比热恋中的情侣。
子言一扫颓废不振,每天神采奕奕的写着小说,还结识了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文友,交流探讨过彼此的文,只是几个回合下来,子言写作的激情与日衰退,对方严厉的指责盘旋在耳迹:流水账似文,情节没有吸引人一股脑读下去的劲头。子言有了挫败感,几欲放弃还是坚持下来了。放弃了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做事情遇到阻碍是正常的,逃避没有用,哪怕鲜血淋漓也要去直视,勇敢的去面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子言为着她的小说苦恼,也淡忘了失恋的苦楚,都没有和林寒联系。断了就断了吧,早分对彼此反而是解脱,他们之间是不被允许的,又何必再延续那痛苦呢。而林寒似乎没有找到他的依托来借此转移这一系列巨变带来的痛苦。
林寒回来没几天林母就在酒店里设宴款待校长和教林寒的诸科老师,倔强的林寒硬是被拖了过去,饭桌上闷声不肯的只顾埋头扒饭,也不管林母使出浑身解数的说尽好话,连菜都顾不得吃一口。
“林寒,你这孩子,倒是说几句话啊,和各位老师打下招呼啊。”林母好话说尽,在座的老师沉闷的不表态目光齐刷刷的不动声色的盯着埋头吃得正欢畅的林寒,眉宇间都是叹息:这小子不学好啊,怠慢师长姑且不论,在人面前这副姿态摆明了不给人好颜色瞧,就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的。
“我吃完了,你们请便。”林寒慢吞吞的擦了下嘴唇,站起身稍有歉意的朝在座的微微欠身,在众人鄙夷气愤嘲笑的目光编织中退了场。剩下孤零零的林母独自撑着场面,她把怒气化为笑容,客套有理的伺候着那群老师。
“林妈妈,你为儿子的一番苦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学校也有规章制度,总不能为了林寒一个人而破坏吧,传出去学校的声誉何在,我们这些做教师的又怎么面对众人的质问。”在校长的默许下一位年纪稍长的男老师代替校长出头,把心头的不满一吐为快。
林母卑躬屈膝的讨好着,最终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委实怄火,只等回去好好斥责林寒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