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剑拔弩张,赵婶那儿却是欢笑声响彻云霄!
太好了,儿子终于要成家立业了,那些个日日夜夜没有白熬,值得啊。
赵婶念念叨叨,得了失心疯般逢人就炫耀“我儿子下个月要结婚啦。”喜悦狠狠得砸中她,她傻笑着张开粗壮有力的双臂稳稳当当的接住它,来得太过迅猛,总会夺走些什么的,谁知道呢?
喜悦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对儿媳后来说的那番话信以为真没去多推敲,看见子言的物品全都归纳到行李箱中才雷击般顿悟过来,忧愁与烦躁一齐涌上心头。她从积攒很久的私房钱中取出数十张,偷偷塞入行李内,做贼似的确认无误,子言也恰好来房间喊赵婶吃晚饭。
“子言,听你嫂子说你妈妈明天就要把你接走了,听说你吃尽了苦头,她都痛在心里呢。跟她去也好啊,毕竟是妈妈,怎么着也不会亏侍你,我也就放心了。”看见子言,赵婶稍稍回暖的心好比一桶泠水迎面而来浇透全身,心瞬间冷却下来。唉,多好的孩子啊,还真是舍不得放她走,可她终究得去她妈妈那儿才能得到更妥帖的照顾。赵婶一脸不舍,惋惜,正逢暮色四合之际,再难过的表情也掩埋其中了。
很柔软真诚的话说得子言直想冲上去抱住她,心一横说哪里也不去了。念头仅仅是转瞬而逝,她不能让对自己好的实在没话说的赵婶为难,这事就权当做是自己帮她个忙吧。唉,自己走后那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会不会对付赵婶啊,她把老公管得服服帖帖的小猫似得温顺服从,不敢有半句怨言,这件事她又设计的巧妙,骗过了赵婶,不能小看啊。子言担忧赵婶以后在儿子儿媳眼皮底下的生活怕是很不称心,又不好劝告,又不想因自己的一句话弄得他们家人反目。
“赵婶,你别为我操心哦,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大好,要照顾好自己,我得空了肯定回来看你。”提前说着道别的话,最后几乎是情不能自已,带着哭腔的,有许多的话卡在喉咙里,干涩的说不出口。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抑或是在这伤感的时刻任何的话语都显得多余,倒不如埋在心底舒坦。
不得不承认,儿媳具有非凡的能力,先是说服老公协助自己一同向老太太撒谎,随后又看似无意的赶子言走,这下子没事人似得谈笑风生,吃得欢畅。是啊,她心情大好能够理解,可也显摆的太过份了,子言心里陡然一酸,几近落下泪来。赵婶在一旁也无能为力,总不好大煞风景的打扰儿子儿媳亲亲热热吧,夹在里头左右为难啊,没吃几口就离席了,子言也随后退出夫妻俩的视线。
临走望见他们正在嬉笑着互喂食物,好不心酸,触动了竭力深埋的悲伤往事。好久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呢?不知他和新女友关系怎么样了,相处愉快吗?这些统统不知晓,失却他任何的消息,真的是彻底从他的世界中被驱除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该去遗忘了吧,既然不属于自己,何苦徒增添烦恼念念不忘呢?内心又是撕心裂肺的折腾,撕扯着子言敏感脆弱的神经。
晚上,睡得极不安稳,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刻安宁也不得,怕继续辗转反侧的胡思乱想震得床板咯吱咯吱作响惊扰到赵婶,蹑手蹑脚的钻出被窝,批了件衣服,随意拿了本书就就在客厅坐下。冰冷的板凳坐了很久还没捂热,身上倒是冷的直打寒颤,还打喷嚏,更没有心思看书排忧了,直懊恼刚才没多穿点,感冒了就麻烦了。怕晞里嗦啰的穿衣声吵醒赵婶,子言下身仅套了条不厚的打底裤,上身薄薄的衣衫上批了件外套就溜出房门了。刚爬出暖融融的被窝是感受不到外面竟是如此寒冷的。
现在是进退两难,进去吧怕吵到赵婶,不去吧,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快要僵掉了,冬天尤其是凌晨时分的温度低的让人扛不住。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还没来得及打完在泪眼迷糊中就看见面前站着赵婶。子言慌得不知所措,赵婶只是心疼的喊她快去睡觉,子言很乖巧的去了。
一夜无眠,俩人几乎无言以对,都埋在了心里。第二天子言精神很不好,眼睛浮肿布满红血丝,面色憔悴无华。嫂子出于客套问候了番,子言懒得敷衍她,只轻轻的点点头算是应答。正要避开与她的接触,她来了句让子言措手不及的话,“子言,我昨晚问过了,他们很高兴收养你,下午就会来接你,你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嫂子,我一个人生活好了,我都决定好了,这事我不会告诉赵婶的。”事已至此,干脆拉开天窗说亮话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子言那,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等下他们来接你时可以帮个忙吗?配合下,离开你赵婶的视线后随你决定是跟随他们还是独自生活。”她看子言无所谓的样子,对事情很淡漠,全不关自己的事似的,暗暗吃惊,想着她是被吓糊涂吓傻了吧,有了点怜悯的味道。
子言为着赵婶没事人似的默认了这事,心里犯了难,不愿被人收养了,以前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吗?可是哪里能容纳的下自己呢?无路可走了,不如照她所说耍次手段吧,先安定下来,以后找着机会再离开也不迟啊。子言为这念头羞愧了老半天,什么时候自己也都变得有心计了,开始算计了,感慨以前的单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骂作是傻。
下午三点左右来了对开小轿车的中年夫妻,子言不是当局人似的冷眼旁观,事实上她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嘴表示下自己的意思。赵婶自始至终都没在场,早出门办事去了,子言不由得失落,可也明白赵婶是故意避开的,怕大家都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场面难以收拾。收养的交接事宜进行的很融洽,没什么问题,两对夫妻客气的寒暄了通又说了会话中年那对就带着子言走了。
子言没睡好的缘故,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又觉得前路无望索性就任凭他们把自己塞入车厢。车子开的极快,丈夫开着车,怕子言一个人孤独妻子陪伴她身旁,子言很不习惯突然就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难道以后就要和眼前这对看上去和颜悦色的夫妻以及他们的儿子一起生活吗?害怕了,恨不得跳下车逃离。旁边的妻子笑咪咪的和子言说着话,聊得内容很浅,仅限于爱好习惯而已。子言有礼的一一作了回答,慌乱的语无伦次。还好,俩人没谈多少对话就戛然而止了,车子里暖气很足又是一夜没睡好,子言很自然的睡了过去。感觉过了很久朦胧中有双强劲的手把自己打横抱起,随后平稳的放置到柔软的一塌糊涂的床上。就像小时候看电视看得睡着了是爸爸把自己抱回床上为自己盖好被子,关灯,关门,好熟稔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曾经。
睡得很沉,醒来不久望着陌生的地方暂时没能缓过神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又躺了会才起身开门去,一看是他,是梦里常常出现的赵轩,惊得瞳孔放大手哆嗦个不停,疑心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