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子言半信半疑,右手握筷,左手护住脖子以防他再来那么一下。
“我骗你干嘛,你脖子里的是什么,有去看医生吗?”
“去看了,就前几天的事,是甲状腺腺瘤。”林寒善意的关怀,摧毁了子言难得的好心情,无意识的想起了自己身患重病的事实,语气寡淡,神情悲伤。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的呢?医生怎么说啊?”林寒满是焦灼之色的望着她失神的眼眸,责怪她有事也不说一声。
“别担心哦,先吃药看看啊消得下去,实在不行就只能动手术了。到时只怕脖子里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了。”子言自嘲的笑笑,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装的很豁达,不想再加重他的忧虑。
“痛吗?难受吗?”林寒穷追不舍,丢下碗筷,凑近子言,微热的气息吹得子言脸颊发红发烫,身体往后倾着躲避近距离的接触,林寒不以为意的步步紧逼,直接拿掉她挡在脖子上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脖子看,不敢再贸然的去抚摸。
这丫头好让人心疼的,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如果不问就不说了,有事只会闷在心里,这些年她过的很艰难吧,性情大变,以前的活泼好动被沉默隐忍取代了。好想替她去承担所有的苦与痛。
“不疼也不难受,除了这个异物看上去很不雅观,别的没变啊。你那么担心干嘛,我都不急,你看我现在很好啊,这病可以治好的,又不是什么绝症,我才没那么容易死呢。”无处可躲了,子言勇敢的与林寒对视,语调轻快的应答着,仿佛生病的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自身。
林寒还是很不放心,又问了子言一大串,一副思虑的神情,手中的筷子没停下,不停地夹菜给子言,逼她多吃点,子言看他没吃几口就把碗里的饭菜原封不动的拨回他碗里,笑着说:“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你看着办吧。”说罢就放下了筷子,不肯再吃一口,林寒没办法,乖乖的吃饭。
吃完饭,短暂的休息后,俩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与其说是看电视还不如说是闲聊更恰当些,难得抬起眼皮瞄几眼电视的。受冷遇的电视独自寂寞的诉说着,没有人想到去关闭它好彻底的忠于交谈,一旦关了,对话的双方会发挥失常,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需要些杂音来冲击下略显单薄的氛围。此刻电话的作用不亚于酒精。
“喏,给你,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照着自己的喜好买了。”林寒从购物袋里拿出许多零食放在茶几上,拿了罐薯片,打开后才递给子言,拿了一片送到子言嘴边,子言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薯片倏地一飞落入林寒的嘴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还没回神过来的子言。
俩人都爱吃,一旦开吃就停不住,边聊天边吃着零食,冬日午后的阳光又很温暖,人也懒洋洋的,很舒服。一大袋东西吃的所剩无几,嘴巴也累了,不想再吃了,林寒一面劝她再多吃点一面嘲笑她: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贪吃啊,以后谁敢娶你啊,钱都要被你吃光了。”他自己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吃相倒很儒雅,慢慢的咀嚼着。
“我就是喜欢吃怎么着,当吃货不是很好嘛。我还不想嫁呢,一个人生活多么美好,无拘无束的。”子言无动于衷,故意猛吃狂喝一通。那小子笑话自己就随他去吧,能吃时吃爱吃的东西是人生一大乐事,才不会咽着口水推开食物呢,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没事的,到时嫁不出去,我养你。”林寒笑着说,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对我那么好啊,还养我,恐怕你养不起哦。”子言想套他的话,看他所谓的“养”是个怎样的情况。
“当然养得起啊,凭我的聪明才智以后的生活水平最差也能达到中产阶级吧,怎么会连个佣人都养不起。”他挑衅似的望着子言,看她的神情由喜悦转为恼怒,有趣极了。
“你个混蛋,居然把我当佣人使唤,太可恶了,不对,何止是可恶,应该是可恨。”子言笑着说的咬牙切齿。损了他几句是应当的,谁让他那么说自己的,当然得回敬几句,杀杀他狂傲的气焰。
“要不你说呢,你以为呢”林寒故意为难子言,子言无话可说,羞红了脸,闷声玩弄手机,不去理会他。
是啊,自己和他非亲非故的,不是兄妹不是情侣,仅限于幼时的玩伴而已,又能奢求什么呢。即使他愿意养,自己也不好厚着脸皮赖上他啊,要不算什么。他的那句话如响雷打醒了子言,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俩人的关系,不无沮丧的发觉俩人什么都算不了。
“你生气啦,我说笑的呢。”林寒看她半响没说话,把她的沉思当作是生气的预兆,用胳膊捅了捅她的胳膊,语气柔和。
“没有生气啊,对了我差不多要走了,阿姨也要回来了吧。”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一惊,怎么忘记阿姨了呢,她差不多要下班吧,不由得慌乱起来。大家好久没见了,一回家发觉自己坐在家里会是什么反应呢?子言不敢去想。
“等会走好了,妈妈知道你要来高兴地不得了,还想亲自款待你呢,不过工作太忙了,抽不出身来。”林寒知道子言担忧的,竭力劝她多留会。
“这些年你们过得还好吗?”看家里的摆设只有两个人居住的样子,没有多余的物什。
“过得还不错啊,你呢?”林寒有意要回避,关于他的妈妈,他的家庭永远是他疼痛的源头,他把问题丢回给子言,子言看他不愿多说,也就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追问。
俩人随后又聊了些,谈谈彼此目前的生活,却极少提及这些年的经历,巧妙的回避着,谁也不愿揭开那些永远痊愈不了的伤疤。
总得来说俩人的交谈还是很愉快的,林寒有种魔力,随手一抓就是个话题,还都是彼此感兴趣的,聊得欢畅,发表着各自的见解。谈的忘乎所以,天色毫不留情的暗了下来,子言惊慌的起身道别,他送子言去车站,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直至等到车来,看着她上车,车子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