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平淡中度过,又与琐碎的生活连接在一起,没多大的改变,子言略微成熟了点,遇事冷静多了,不再横冲直撞的了。
子言对学校一向厌恶透顶,总是热切的渴盼着学业快点结束,细细想来,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消匿于不声不响的学校,空耗年华什么都没学到,真正想做的事不能做,受到种种的拘束和限制。
况且,资质的问题,子言比不得赵轩和林寒边学带玩的,活的很潇洒,她的校园生活是一片愁云惨雾的,撇开别的不谈,光是学业的苦恼就占很大比重。子言踏进校门挫败感就蹿出来,仅存的自信心被击毁的连残片都不留。
简要地介绍下那折磨人的服装设计:
以主科目最为头疼:服装设计——子言从小就厌恶画画,画的画和鬼画符没啥区别,看着别人的画赏心悦目,自己的却是不堪入目,一笑而过也遮掩不住强烈的心理落差啊;制版——刚学那会就听的一知半解的,现在更是在云雾中乱飞乱撞了,作业勉强上交,画的线迹被老师评价为“随心所欲,很适合当艺术家,只是这是制版,只需工整干净。”子言羞惭的笑笑;工艺——一整天都埋在车间里踩着缝纫机,粗心大意的状况不断,不是踩错了就是剪坏了布,笨拙的忙碌着追不上老师的进度,质量也不敢恭维,老师看了只是笑笑摇头。子言只好安慰自己说:“起码多踩缝纫机可以瘦腿的,是项值得推荐的运动呢,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我把作业让你给做了。”子言说完很认真的盯着林希儿的腿看,这小妞平时总是念叨着自己腿粗,要减腿,子言听的嫌烦了,不就腿粗点吗?至于吗?每次这么回答总会被她骂个体无完肤,这下子有意戏弄她。她半天才慢悠悠的不怀好意的说了句很精辟的话:“你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她的这句话噎得子言无话可答,这场景子言记忆犹新,也不恼,她说的是大实话,自己确实是一无所长的,除了闯祸闹出点笑话来别的都不擅长,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说到林希儿,她是子言最好的朋友,俩人亲密无间,在学校里常常形影不离的腻在一起,班里的同学戏称子言是同性恋(林希儿有男友,而子言没有,这罪名就落到子言身上了),甚至还当面问她的性取向,子言开玩笑说:“是的,我喜欢女生的。”对方信以为真,诧异的目光审视着她,子言也不介意,随他们去好了。在他们探究的目光中放了寒假,迎来了开学。
俩人见面,倒没了热情,原本是心心念念的念叨着彼此,在百无聊赖的寒假中细数时光一点点流逝,盼着见面的那一刻。可若是真到了那一刻,长久渴盼的成了真,那份欣喜反而丢失了,俩人对视讪笑着,沉默不语。
许久,子言按耐不住,动了嘴巴,诙谐的语言配合着夸张的动作以轻松的形势告知了她一些事,以期她能给自己提些建议或是交换看法,可并没有预料中得到热切的回应,她的漫不经心扫了兴,子言也就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变得安静了,注视的眼神散落到外面的操场上。
“子言,你有心事啊?”林希儿看着子言迅速转变的神情,弄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我没事啊,只是晚上没睡好,就没有精神呢。”子言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懒散颓废。她是不想说的,什么都不想说了,觉得累,太累了,说出烦愁又有什么用呢?谁也帮不了自己,很多事只能自己去解决,别试图仰仗别人的帮忙,再说了有些事别人相帮也帮不了,只得独自去承受。
林希儿后来又尝试着询问子言,子言却是委婉的躲避着,她不想多说了。
俩人之后又交谈了些,谈的内容很空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子言隐隐觉得林希儿满怀心事,却不肯告诉自己,看来是不信任自己呢?深深的难过着,笑的很苦涩。一直以来,以为俩人的感情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最终发觉却不是这样的,总有隐瞒存在着,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待,突然觉得好可悲。身旁站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为什么还会觉得是孤身一人,那种孤寂深入内心,心荒凉的透彻,又想到那无望的爱情,天地间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不想去爱也不想去恨,太累了,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独自静静的呆着。
后来,趁着午休,子言买了支冰棍,跑去服装楼五楼的大教室,推门而入没有受到什么阻力,里面果然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的气息。也好,正符合子言目前的心境,她反锁了门,跑去教室后面,幽魂似的飘到后窗怔怔的望向窗外。窗外对面是喧嚣的马路,学校处于闹市区。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子言吃着冰棍,望着车水马龙的外面,好不凄凉万分。想说说心里话时都没有个人在身旁,这么多年了还是孤独的生活着,独自品尝着或喜或忧的经历,和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相比不过是多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不能称之为家的。阿姨一家对自己虽好,以子言的敏感还是察觉出里面的生分的。愕然惊觉,自己是生活中的驱逐者,游移在众人眼里之外的。悲哀的发现在这一点不止是心痛了,更多的是无奈了。
子言在父母离异之后,性格受生活环境所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多愁善感的,缺乏关爱,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好好倾诉一番,日子过的实在是很孤单。有次爸爸送了她本童话书,就此被里面唯美的故事所吸引,从此痴迷着各式各样的童话,但凡是童话,结局都是美好的,寄托了作者最美好的心愿。估计是作者在现实生活里不得志,不堪重负,就曲折以别样的方式诉说出来,以期获得某种程度上心灵的慰藉。
子言深受其害,之前是浑然不知自己中毒已深到无法医治的地步,随着年龄长大烦恼的增多,直到初中还热衷于重温童话,一不小心就沦陷进去。虚构的美好自然是抵挡不住现实张牙舞爪的扑来的,子言越是沉溺,越是不了解世事,傻瓜样的埋在书堆里,做着单纯的梦。
后来觉悟时已经太迟了,别人心智都成熟了,就她还在惆怅着抵达不了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