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闪烁,子言满目倦容的推开摞在面前的书,起身,推开窗望向梦幻迷离的夜空,一如童话中的场景。
“子言,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都累了一天了。”门外懒洋洋的传来阿姨打哈气的声音,很快又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走远了,疑心出现了幻觉。
刚闭上眼按摩酸涩胀痛的双眼,书堆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摸索了半天,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毫无悬念的脱口而出:“林寒,你怎么还没睡啊?”子言半睁着眼睛,睡眼惺忪的,话有气无力的从嘴里飘出来。
“子言,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害你受苦了?”对方停顿一下,歉疚的说道,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倒像是陈父的。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听的迷迷糊糊中的子言一呆,又打开了一扇窗,冷风灌进到薄薄的衣衫里,撞击着每寸肌肤,浑身泛起寒意,也清醒了一大半。
“爸爸?”子言迟疑着慢吞吞的喊道,带着不可思议,销声匿迹将近半年的爸爸突然冒出来,一时间,诧异,欣喜,慌乱争夺着子言,无所适从了。
陈父不在的日子里,子言愁绪满腹,辗转反侧的忧虑着他在外面是否安好。先前是怨恨他不声不响的一走了之,害自己代他承受那份罪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过的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好像没有这个不存在似的。那些不满没有堆砌满就瓦解在日复一日的担忧中,乘着风儿远去了,剩下的只有数不尽的期盼,盼着平安归来,别的不想多去计较什么了。
“子言,是爸爸啊,爸爸对不住你,害你受苦了。”说完,那头有竭力压抑的抽噎的声,细微的直抵子言心底,哭的不仅是陈父,子言的泪也在那一瞬簌簌而下。这一刻盼得太久,如今成真了,喜极而泣,心情复杂的无法诉说。若是见面,怕是父女俩人要抱头痛哭一回,现今他们在电话里哭的一塌糊涂。低声的哭泣完,稍稍缓和了情绪,俩人才正式交谈,诉说着这些日子的欢喜与哀愁。
“爸爸,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联系?我担心死你了?你在哪里啊?过的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在这儿还不错,有对好心的叔叔阿姨收养了我。”来不及喘息和停顿,子言一股脑的抛出积压半年的疑问,唯恐又突然失了陈父的消息,断了联络。
“子言,爸爸愧对于你啊,以后会去拼尽一切的弥补,不再让你吃那许多的苦。”陈父听到子言半责怪半担忧的询问,心难受的绞痛,沉默好久才吐出句话来,情真意切中穿插了份苍凉的味道。
陈父决意告知子言自己离去的真实原因,低沉着嗓音无奈又严肃的讲述着。
半年前那个夜晚,陈父为躲避巨额的赌债选择悄无声息的逃离家门,不巧走到半路就被早已埋伏多时的放高利贷的人给抓住了。紧接着双方是一场混战,陈父寡不敌众的败下阵来,他们擒住了他,把他关到了一处僻静的农庄里,拿出锃亮的刀晃荡着威逼他还债,否则就剁了他的双手。陈父屈服了,求饶着,他深知放高利贷的大都和黑道上的人关系紧密,遇上了只能认栽,反抗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下场无非只有一个:死。或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陈父还是略有些了解的,外面这些传闻不在少数,自己所处的这个小镇上因嗜赌而借高利贷,最后逼得真是走投无路,东平西凑,买了房子还不够抵债,还是凑不齐怎么办呢?只能被他们砍掉手,更有些人绝望之际直接跳楼来个一了百了,也不用拖累老婆孩子了。
陈父知道自己的结局也大同小异,可是他放心不下子言,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子言又该怎么办呢?又无计可施,手脚被绑住了,动弹不得,全身都是伤无处不在滴着血,肚子又饿极了,刚才那一闹耗尽了体力,虚弱的即使放他也跑不动路。他想要活着出去,可是那些人又容不得他活着。想尽全力的要去从他身上搜刮些好处。
陈父那时穷的兜里没有几个钱了,仅剩的几千块钱也留给了子言,他们再要逼问他自是拿不出钱来的了。该怎么办呢?急中生智,拿出几张银行卡来哄骗他们,巧妙的周旋着,拖延着时间。他们不是那么好唬弄的,穿帮是迟早的事,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出乎意料的是那群人之中有个人与陈父是旧相识,看他落魄到这副境地,起了恻隐之心,偷偷的将他放了,还买了车票给他,叫他去投奔终南山的一个亲戚。
可惜陈父中途身体不适,一时半会去不了那儿,他病得不轻又无钱医治,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那时正值冬天,最后潦倒的连饭都吃不饱,生活愁云惨雾的,就在以为自己要暴尸异乡的街头时有个好心的拾荒老人收留了他。老人也得知他的情形,认为这件事很有问题,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经这一提醒,陈父突然顿悟觉得事有蹊跷,自己再糊涂也不至于那样豁命的赌啊,怀疑是有人暗地里加害自己,而自己傻傻的直往里面钻,落得如此下场。
他告辞了那位好心老人,去往终南山,他隐隐觉得自己去找的那个人是获悉一切的,能够透露些什么信息给自己。
果不其然,那人告诉自己说是背后操纵一切的是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