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中央悬挂着江海鹤的遗像。
白碧云在蓝月的搀扶下站在遗像下,俨然是个未亡人的形象,但眼睛里并没有泪水,倒是
搀扶她的蓝月眼睛有点红红的。
文好古正在致悼词:"江海鹤同志,男,1978年生,考古专业硕士学历,2002年分配到考
古研究所工作。勤奋好学,刻苦专研"
叶萧和方新匆匆赶来。
叶萧:"叫你快点吧,已经开始了。"
方新懒洋洋地:"急什么嘛?那人只是长得像你,就算真的是你的话我也未必那么急。"
叶萧有些急了:"哎,你这张嘴有没有遮拦呀?"
方新:"好好好,口误,口误行了吧。"
叶萧、方新悄悄走到人后,观察着前排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
方新突然一把拉过叶萧:"喂,看见没有?"
叶萧:"发现什么了?"
方新朝白碧云站处示意:"你的老婆真漂亮。"
叶萧不由自主地向白碧云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方新一眼,注意力随即转移到了许
安多那边。只见许安多正和萧瑟切切低语。
文好古的悼词已经致完,向江海鹤的遗像鞠躬。
主持会议的林子素接过话筒:"下面请江海鹤先生的未亡人,白碧云小姐致辞。
白碧云云云茫然没有反应,身旁的蓝月轻轻推了推她。
白碧云云云胡里糊涂的走到话筒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突然,白碧云面无表情地开口了:"你们都弄错了,江海鹤他没有死。"
众人一楞,等着白碧云的下文。
白碧云云云却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他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文好古发现不对,向林子素示意。
林子素向前接过白碧云的话筒:"向江海鹤先生遗体告别仪式现在开始,奏哀乐。"
哀乐声起,众人排队绕着玻璃罩,向江海鹤告别。
旋转的人群在白碧云的感觉里已经远远地虚化了,只有她和江海鹤面对着面。"江海鹤,你睡着了吗?告诉我你没死。昨天你还给我写了信,你真给我写了信?约我明天晚上11点以后去看你?是不是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恍惚中,江海鹤突然睁开一只眼,还冲白碧云挤了挤眼,他伸出手来,拿着一封信要递给白碧云,却被玻璃挡住了,他绝望地敲着玻璃。
白碧云云云突然冲向玻璃,想解救江海鹤,蓝月等人连忙上前抱住她,一边往后拖一边劝着:"白碧云!别这样!江海鹤已经死了!"
白碧云云云挣扎着失声大叫:"他没死!你们快放他出来!"她用力甩开蓝月,又扑了上去。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白碧云云云回头,居然看见一张与江海鹤一模一样的脸,她大叫一声:"江海鹤!"就晕倒在叶萧怀里。
这是一座爬满枝蔓的小楼,木窗前,坐着一位两鬓班白,眼神直直的妇人。
一个优美的女声正在读艾略特的诗《荒原》
"我要指点你一件事,它既不像
你早起的影子,在你后面迈步;
也不像傍晚的,站起身来迎着你;
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
随着念诗声,镜头在老宅里穿越,终于来到一间阳光充沛的屋子,一位40岁左右的女
人正在给老妇人芬念诗,很难想象,这么优美的声音出自这个阴郁的女人。
芬放下手里的照片,好象很烦躁,打断了这个女人:"够了,梅子,你今天念的是什么诗?什么'你早起的影子,在你后面迈步',还有'恐惧在一把尘土里',这都是什么意思?"
梅子合起诗集,走到芬身后:"诗里说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背后的影子,也无法逃脱恐惧,因为我们都将归于尘土,而尘土里埋着的是永恒的恐惧。"
芬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诗集:"这是谁写的?"
梅子:"艾略特,英国大诗人,家庭生活非常不幸,他的妻子微微安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十一年,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如此深刻地体验到恐惧。"
芬抚摩着诗集:"是的,现在我也体验到了。这会,他们正在埋葬一个年轻人,以为就可以把恐惧一起埋进尘土里,可恐惧是永恒的。"
梅子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埋葬谁?"
芬无言,又拿起放下的照片,那是白碧云和江海鹤的新婚照,打开诗集,夹了进去,一滴老泪滴在诗集里的照片上。
人已散去,只剩下许安多一人,手里拿着一朵鲜红的花。
殡仪馆工作人员取下玻璃罩,推走江海鹤的遗体。
许安多突然上前:"请等等。"
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许安多走到江海鹤身边,掏出他和江海鹤、白碧云合影的3人照片,放进江海鹤的口袋,又把
花放在江海鹤身上,这才向工作人员挥挥手,目送江海鹤被推走。刚戴上墨镜,萧瑟进来了:"哎呀,你怎么还在这?"
许安多转身就走,萧瑟连忙跟出去。
许安多发动摩托车就走。
萧瑟在身后喊了一声:"许安多,等等我呀。"
许安多猛然刹住车。
萧瑟跑过去,跨上摩托后座。
摩托车飞驰而去。
叶萧亮出警官证给白碧云解释:"我叫叶萧,对不起,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白碧云眼睛盯着他,:"你和江海鹤真的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
叶萧有些尴尬:"我已经调查过了,绝对没有,我父母都在新疆,祖籍是江苏。"
白碧云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叶萧更觉尴尬;"是的,我也没想到。"
文好古过来:"白碧云,我看你这两天是没休息好,你先回去吧,这的事我们来办。叶警
官,能麻烦你送送白碧云吗?"
叶萧:"没问题。"
叶萧拉开车门,请白碧云上车,然后拿起手机拨打:"喂,方新,你在哪?走了。"
方新拿着电话笑嘻嘻地:"根据心理学,人失落了什么又无法追回,会有寻找替代的强
烈需求。"
电话里传来叶萧的声音:"去你的什么二半吊子的心理学,你走不走啊?"
方新:"叶萧,与公与私,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哎,要能立案的话,经费批下来先把我这趟路费给报了啊。"
一出租司机过来招生意:"先生要车吗?"
方新:"这么远的路,你以为我大老板啊?"
叶萧驾着车,从反光镜里观察着白碧云。
白碧云坐在后排,眼睛望着窗外,气氛有点尴尬。
叶萧放了盘磁带试图调剂一下气氛,是新疆音乐。
白碧云明白叶萧的意思,收回目光,甚至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第一次和一个警察坐
在警车里,有点不习惯。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叶萧努力打消对方的戒心,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带一位女演员,你在话剧团工作?"
白碧云:"是。"
叶萧:"已经跟江海鹤定了婚?"
白碧云:"是。"
叶萧:"你爸爸原来是考古研究所的所长。"
白碧云:"是。"
叶萧皱了皱眉:"那你妈妈。"
白碧云声音冷漠,像说别人家的事一样:"她身体不好,得的是精神病,也许爸爸的死刺激了她。现在一个人呆在老房子里,一个以前的病友,好象是个什么诗人天天陪着她。"
叶萧转移了话题:"能谈谈江海鹤吗?你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应该非常了解他。"
白碧云:"没什么好说的,他就这么个人,你们应该早调查清楚了。"
叶萧无言,这次谈话太失败了,他看见了前面许安多的摩托车,按了一下喇叭,准备超车。
许安多的摩托堵着快车道,左右摇摆着,丝毫没有让他的意思。
叶萧有点火了,拉响警笛,强行超了过去。
叶萧的车缓缓停下,他下车替白碧云拉开车门,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白碧云:"这样吧,今天
你先好好休息,想起什么来给我打电话。"
白碧云走下车来,默默接过名片,向自家大门走去,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叶警官,告
诉我,江海鹤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萧猝不及防:"这个。我们正在调查。你应该相信警方。"
白碧云云云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身体一直很健康,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一天到晚就知道考古,跟我爸爸一样,天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是这样。这都是我的命,我的命。"
白碧云云云抽泣着,叶萧走近白碧云,不知该怎么安慰好,有点手足无措。
白碧云云云一头靠在叶萧肩上,放声痛哭起来:"江海鹤!"
叶萧只能轻轻拍着白碧云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突然,一阵摩托车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眼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看时,摩托车已走远。
白碧云云云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离开叶萧的肩膀,掏出纸巾:"对不起。"说着点头欲告辞。
叶萧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随意问了句:"哦,刚才在我们车前骑摩托的小伙子和你认识吧?"
白碧云云云点点头:"他以前追过我。"
叶萧感觉有些问题:"哦?这么说,他应该是江海鹤的情敌。"
白碧云云云摇摇头:"不,他们是朋友。"
芬仍然坐在窗前,女诗人梅子不在,一个孤寂的老女人倍感凄凉,黄昏低低的光线把
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慢慢地向芬背后靠近。剪影下是一双男人的脚,一步步逼近芬。
芬好象毫无感知。
黑衣人终于站在芬的背后,一双手的剪影抬起,伸向芬的脖子。
原来是文好古,他站在芬背后,抬起手想搭在芬肩上,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了下去。
芬没有回头:"你来了?白碧云怎么样?"
文好古:"放心吧,我没让她送骨灰去墓地,叫人先送她回去休息了。"
芬:"可怜的孩子,为什么我们家两代人都是这样,是宿命吗?"
文好古叹了口气:"正秋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
文好古绕到芬正面,俯身望着芬:"你还是把秘密说出来吧,这包袱背了二十多年了,你还打算背多久?"
芬抬起头望着文好古,话语中带着禅机:"其实我早就放下来了,一直背着的是你。"
文好古站起身来,有点激动地在屋里来回走着:"是,我是放不下,我做了一辈子的考古,难道成就还不如当年的正秋。芬你知道吗?我最近要开一个楼兰文化的国际研讨会,我会在会上拿出震惊世界考古学界的成果来的。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所会有一批轰动性研究成果,林子素、许安多、张继凯、还有——哎,可惜呀,江海鹤原来可以凭他的研究科目一举成名的。"
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恐惧地指着文好古:"你去了古墓?!你违背了誓约!会受诅咒的你知道吗?"
文好古有点尴尬:"芬,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芬转过脸去,浑身颤抖着,嘴中喃喃的反复说着两个字:"诅咒。"
白碧云从出租车上下来,匆匆走进大门。
文好古在病房的铁格窗外望里看,芬发病被固定在病床上。
文好古关切地看着:"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医生:"他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跟你们这些家属说了多少次,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
激了。"
医生带他离开病房。
往里走的白碧云与往外走的文好古相遇。
白碧云急切地:"文伯伯,我妈怎么了?"
文好古:"没事了,已经稳定了。刚用了镇定药,医生希望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搅她。"
白碧云望着文好古:"你把江海鹤的事告诉她了?"
文好古:"她早知道,要不是我拦着的话,她原来还要去追悼会呢。"
白碧云:"怎么突然就发病了呢?"
文好古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向前走去。
白碧云跟了上来,两人边走边说:"文伯伯,我想问你件事,请你不要生气。"
文好古:"白碧云啊,从小到大,我可都是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的,什么时候我跟你生过
气?"
白碧云低下了头:"是不是我妈妈拖累了你?"
文好古一楞:"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好吗?"
白碧云:"可我要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妈妈,喜欢了一辈子,这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不
反对,只是奇怪这么多年怎么一直这么吊着。现在我明白了,我们家的女人都是苦命,不能沾的。"
文好古:"白碧云,别瞎说,你爸爸是为了考古事业壮烈牺牲的,是英雄,这你从小就知道。江海鹤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跟什么命没关系的,知道吗?"
白碧云云云;"文伯伯,我还想问你,江海鹤最近是不是那么忙,这次从新疆考古回来,一个多月没回来过一次,真的天天在加班吗?"
文好古:"哦,可能他自己在搞什么研究吧。"
白碧云云云停住了脚步:"文伯伯。"
文好古也跟着停了下来:"什么事?"
白碧云云云:"我想去江海鹤的办公室看看。"
文好古叹了口气:"白碧云,死人是无法复生的,忘了江海鹤吧。再说,考古站这个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好。"
许安多躺在白色躺椅上,望着水纹发呆。
许安多与林子素争吵着什么,文好古脸色阴沉地站在旁边,江海鹤上来拉开
了许安多。
许安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江海鹤还在桌上研究着什么,一个身影在外边敲了敲窗
户,江海鹤起身,向许安多的床上看了看。
许安多闭起眼睛。
江海鹤悄悄出门。
萧瑟穿着红色泳装跑了过来,拉起许安多:"老躺在这干什么?不是说好教我游泳的
嘛。"
许安多有些不耐烦地被拖到池边。
萧瑟发现了许安多的神色:"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心拖你出来放松一下,
老绷着个脸干什么呀?哦,想着公主呢?那就去找她呀,现在正好有机会了。"
许安多没理她,一头扎进水里。
叶萧仔细地观察着现场带回的物件和照片。还有方新做的各种检查报告。
方新一进来就关上了门,凑到叶萧跟前:"你一早真的跟头吵架了?"
叶萧:"哪是什么吵架?就是谈谈我对考古站案子的想法。"
方新:"头怎么说?"
叶萧:"能怎么说,不就是什么没有立案证据,现在其他案子太多,人手不够,要把精
力放在大案要案上。"
方新:"我怎么跟你说的?根据那张解剖报告,就根本不可能立案。哎,可怜我少睡多少觉,帮你研究那些考古站带回来的玩意,你可欠我的啊。"
叶萧:"这下你满意了?"
方新:"哎,你别以为我没争取啊,队长问我意见时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跟他说了,根据药物学,不可能有一种杀人无形的毒药,但是,根据生物学,是有可能有一种病毒依赖于人的生命而存在,而随着人的生命的消失而不留痕迹。所以,根据。"
叶萧打断了方新的胡思乱想:"行了吧,队长相信你的根据吗?"
"队长说我侦探小说看多了,居然叫我学学你的务实精神。"方新有点夸张地长叹一声:"哎,天才总是受埋没,高手总是孤独寂寞啊!"
电话铃响,叶萧接电话:"是我,叶萧,这,是,队长。"
方新懒洋洋地:"又给我们什么活了?"
叶萧:"考古站。"
方新:"不会吧?同意立案侦察了?"
叶萧:"补充侦察,时间是三天。"
方新:"三天?你以为你是神探福尔摩斯啊?"
叶萧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你不是天才高手吗?猜猜,我这会想去找谁?"
方新:"又是昨天晕倒在你怀里的那个女孩吧。"
叶萧:"你是什么高手啊?花痴高手。"
文好古在屋内,望着墙上白正秋的照片,回身小心扶起倒在地上的芬的椅子。走上楼
梯,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前,轻轻推开门,这是间陈旧的书屋,明显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书架、沙发等都盖着白布。文好古掀开书架上的白布,急切地找起什么东西来。突然,感觉有双眼睛盯着他,回头一看,是墙上挂着芬的父亲的照片。文好古狠很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把照片反向墙里,又继续翻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文好古一楞,走到门边贴着耳朵向外听,脚步声越走越近。
林子素在办公室接待叶萧:"文所长正好不在,去市里开会了吧。叶警官有什么事需要
我做的只管吩咐。"说着递过烟来:"抽烟吗?"
叶萧注意地看了看香烟的牌子:"你们考古站的人好象都爱抽这种牌子的烟。"
林子素:"哦,这烟味道不错,价格也适中,尝尝。"
叶萧摆摆手:"谢谢,我不吸烟。"
林子素立刻掐灭手里的烟:"对对,不吸烟好。叶警官没好好参观参观我们考古站吧,我们所还是很有特色的,尤其是在西域古楼兰研究方面还是有影响的,不少东西值得一看。"
叶萧故做轻松地:"好啊,反正考古站的这个案子马上就要结了,我呢,也就是做点官样文章,正好来学习学习。"
女诗人梅子走在走廊上,一间间的推开门,嘴里还喊着:"芬,芬,你在哪啊?"
文好古紧张地听着,感觉到梅子向他所在的这间房走来,只好到书架后躲避。
梅子推门进来:"芬,你到底在哪啊?"一直走到顶头这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奇
怪,这间房间从来都是关着的。"说着,轻轻推开门,看见墙上的大幅照片居然是朝里挂着,忍不住好奇上前翻了过来。
背后突然出现了严厉的声音:"别乱动!"
梅子吓得立刻转过身来。
文好古严肃地:"医生吩咐,所有可能刺激她的东西都要收起来。"
林子素陪叶萧从陈列室出来:"怎么样?还有点意思吧?"
叶萧翻着手里的画册笑笑:"我是纯粹外行看热闹,外面不知道情况的人一定以为你们
考古站藏着多少值钱的古董呢。"
林子素:"考古站的东西,只有对内行才有价值。不信你随便拿上个上万年的东西,扔在大马路上都没人捡。"
说着,两人正好走到库房门前。
叶萧随意地:"哎,这里边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呀,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林子素:"这就抱歉了,看见门上的库房管理规定吗?这可是我们所的重地,按规定,必须文所长和其他人。两人以上才能进,钥匙呢,也只有文所长有。平时我们也很少有机会进去,上次还是陪文物局的领导,已经两个多月了吧。"
"哦"叶萧靠近铁门,好象很有兴趣地研究着门上贴着的管理规定。
林子素:"要不,等文所长回来,我向他请示一下。天也不早了,我去安排一下晚饭。"
叶萧:"不必了,我还有事。"
林子素热情地:"客气什么,文所长不在,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安排一顿饭的权力还是有的。"
叶萧:"我是真的有事。哦对了,那天和你一起发现现场的人,好象胆子很小嘛,他叫张。"
林子素:"张继凯啊,那是个怪人。"
文好古坐在芬坐的位置上。
梅子静静地坐在他对面:"这么说,她又进去了?"
文好古点点头:"我也不想,可你知道,她是个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愿意说的人。"
梅子打断他:"不用说了,我知道,我也是精神病人。也许昨天就不该给她读那首《荒原》,当时,我发现她听了那首诗就不太对头,不知道诗里的什么东西触动了她。"
文好古:"那是首什么样的诗?"
梅子:"是我在白先生的书架里发现的,那是白先生藏书中唯一的一本诗集,我觉得很好奇,就翻了一下,谁知里边还夹着一张女人的照片。"
文好古呼吸沉重起来:"女人的照片?是一个打扮很奇特的年轻女子吗?"
梅子惊讶地:"是啊,文先生要看看吗?我去给你拿。"
文好古摇摇手,痛苦地:"不用了,都是孽缘。你把它放回去吧。"
梅子:"文先生,不管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对芬的爱是真心的。"
文好古:"这对你很重要吗?"
梅子:"是的,你知道,我是个诗人,如果这世界上连爱情都不可靠了,我们诗人还怎么活。"
文好古:"这你可以完全放心,芬是我一生的唯一所爱。"
梅子认真看了看文好古:"看来我没有做错事。"
文好古:"哦,对了,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有好好谢你。"
梅子:"不用了,我不是为你,是为了芬。"
张继凯正在吃面,一碗面在他对面放了下来,张继凯一抬头,叶萧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张继凯有些狐疑地望着叶萧:"林主任没请公安局的同志吃饭?"
叶萧笑笑:"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饭。"
张继凯突然意识到警官和他吃饭的目的,放下筷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那晚确实没
有人来过,至少我没看见。我们考古站不像其他单位,没人晚上加班。"
叶萧:"晚上11点以后你在做什么?"
张继凯:"没做什么呀,也许睡觉了。"
叶萧:"麻烦你,仔细想想好吗。"
张继凯犹豫着:"好象没什么呀。"
叶萧突然发问:"为什么往办公室江海鹤的桌上打电话?"
张继凯吓了一跳,筷子掉在了桌上。
叶萧拿起了筷子:"吃呀,咱们边吃边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继凯勉强拿起筷子,又掉了下来:"我不是故意隐瞒什么,我是想说,可我说不清楚呀。"
叶萧:"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要相信我们。"
张继凯:"我如果说,那天晚上真的是闹鬼,你相信吗?"
张继凯望着办公室开着的门,壮着胆子走到门边往里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黑乎乎的,突
然感觉身后有动静,连忙回身,什么也没有,吓得磕磕绊绊地逃下楼去。
张继凯惊魂未定的喘息着,突然听见抬头,发现楼上办公室的灯居然亮了,楼里传来快
速奔跑的脚步声。
张继凯想了想,赶紧钻回屋里,禁闭房门。
张继凯对着考古站办公室的内部电话表,往楼上拨电话,没人接。他放下电话,恐惧地
望着墙上贴着的神秘图案。
叶萧拿出照片:"是这个图案吗?"
张继凯紧张地:"这是哪来的?"
叶萧:"江海鹤身上。"
张继凯吓得发起抖来:"我就知道,这是诅咒,谁都逃不了。"
叶萧:"我是警察,只相信事实。还是谈谈那天早上发现现场的经过吧。"
张继凯唉声叹气:"真是倒霉,怎么什么事都躲不过呢。"
张继凯跟在林子素身后上楼,张继凯一眼看见门还是开着,有点害怕的望了望林子素。
林子素全然未觉,直接进了门。
张继凯壮着胆子走到门边望里看,只见林子素站在办公桌前楞住了。张继凯斜过头来,绕
过林子素的遮挡往里看,江海鹤的一只手从办公桌后的地上伸在外边。张继凯连忙往里走,林子素一把抓住他:"别进去!保护现场!江海鹤死了!赶紧通知文所长。"
张继凯结结巴巴地感慨着;"还是林主任有经验啊,我当时都吓蒙了。"
叶萧:"好吧,能请你把当时现场的位置图给我画一画吗?"
叶萧来找白碧云,突然发现白碧云拿着手电筒匆匆出门。
叶萧奇怪地跟着。
白碧云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用钥匙打开了门进了考古站。
叶萧从路旁闪出,拿起手机。
方新正折腾着瓶瓶罐罐,电话响了。
方新接电话,电话里传来叶萧的声音:"方新,赶快赶到考古站门口来。"
方新:"干什么呀叶萧,神神鬼鬼的。"
叶萧:"就是请你来看闹鬼。"
方新在马路对面的一个高处找到监视着对面铁门的叶萧:"我说,看见什么了?"
叶萧:"嘘,看,鬼来了。"
只见林子素溜进了考古站。
紧接着,许安多的摩托车出现了。
方新:"蛮热闹的嘛。
叶萧拿起手机打电话:"林主任吗?在哪呢?哦,在家呢,那打搅你了。没什么。就是
跟你道个谢,下午的事麻烦你了,走的时候又太匆忙,没能跟你吃成饭,下次抽个空吧,那好,再见。"叶萧放下电话,跟方新会心的一笑:"看今晚的鬼怎么个闹法。"
白碧云小心翼翼地打着手电筒摸向江海鹤的办公室,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摸到江海鹤办公
桌旁,四周望望,并没有人影,轻轻叫了声:"江海鹤,江海鹤你的在吗?我是白碧云。"
没有任何反应。白碧云害怕了,起身想走,不料裙子被抽屉绊住了,拉开抽屉,发现居然有一本江海鹤的笔记本,连忙拿手电筒照着翻看起来。
张继凯突然又感觉到有动静,想了想,给叶萧拨打了电话。
叶萧接到张继凯电话:"喂,张继凯吗?什么事?好,我知道了,不,你不要动,就呆在屋里。对,有什么事就拨打这个电话,就这样。"
叶萧把电话留给方新:"开始了,我进去,你在着守着。"
方新连忙拉住:"哎,我们看看戏可以,不能随便行动的,再说我们连搜查证都没有,不能进去的。"
叶萧:"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除非。那我进去的理由就很充分了。"
张继凯站在楼下,又听见里边有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楼上办公室里有晃动的手电筒光,
想了想,还是拿上手电筒,又抓了一根木棒,悄悄进了考古站。
白碧云云云还在翻着笔记,突然,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穿着奇特的少女,背上画着一个神秘的图案,又翻到最后一页,两个大大的黑字:诅咒。
就在这时,响起了脚步声,白碧云连忙关闭了手电筒,躲在桌子后。
张继凯悄悄上来,一看到办公室的门居然又象上次一样打开了,惊慌得掉头就走。
白碧云听着脚步声远去,才松口气,突然钟声敲11点,白碧云恐惧地听着钟声,最后一声
刚敲完,桌上的电脑自动打开了。
白碧云吓了一跳。
只见电脑上显示出四个大字:白碧云进来
白碧云小心地敲击了一下键盘,屏幕上立即显示:请输入你的生日密码。
白碧云输入了自己的密码。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白碧云,是你吗?
白碧云立刻打字:江海鹤,是你吗?
屏幕显示:天空未留痕迹,鸟儿已经飞过。
白碧云的泪水一下流了出来,她流着泪继续打字:江海鹤,你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屏幕显示:是的,请记住这个网站名,它来自天堂,会把一切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
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白碧云打字: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就想知道你到底在哪里?你还爱我吗?
电脑沉默了。
白碧云打上无数个"?"。
屏幕终于显示:天空未留痕迹,鸟儿已经飞过。
白碧云快崩溃了,打字:求你了江海鹤,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电脑显示出那个神秘图案,图案变成两个黑色的大字:诅咒。
诅咒字样越来越大,向白碧云压来。白碧云受不了了,硬关机关闭了电脑。
屏幕一片漆黑。
突然,黑屏上出现一个金色的怪脸。
白碧云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一声尖利的叫声从考古站传出。
许安多和方新几乎同时冲进了办公室,打开灯,叶萧已经抱起了白碧云,他望了许安多
一眼,把白碧云往方新手上一塞。掉头就冲出门去。
叶萧首先直冲库房,发现门居然关得好好的,又持枪四处搜寻。
发现一间房间里有动静,一脚踢开门,举枪直指:"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