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线索?你快说啊!"三张脸同时贴近,在徐若泉眼前撞个正着,幸好力道不重,轻抚一下也就没事了。
徐若泉从书柜中取出一只泛黄的牛皮信封递给唐季情。
"里面有封你爷爷留下的短函,或多或少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的,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感兴趣。"
三颗头颅默默的同时凑近,唐季情已轻巧的展开信纸阅读起来,只见上头写着:
仅将"迷幻水晶屋"及"恋恋水晶"留予吾儿鸣之,
盼吾儿能善加运用。父示
"恋恋水晶是甚么东西?"大夥冲着相同的疑惑同声开口。
"据说是一本书。那本着作是小情爷爷毕生研究水晶的记录,可以说是她爷爷的心血结晶。"徐若泉适时的结束话题说:"我的提示到此为止,其他的得靠你们自己去解开谜底了。"
陈凯柔深思了一阵,转向唐季情说:"寄信,一切疑团得向伯父那寻求答案了。如果伯父可能藏匿某些东西不让你知道,你猜的出他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在哪?"
"其实他也只有两个去处,撇开若泉这不谈,一是家里,一是迷幻水晶屋。不过这两个地方是我每天都出入的场所,我不以为他会将东西搁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唐季情沉吟着。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徐若泉向她点示。
唐季情了然的喊:"你是说他将东西藏在迷幻水晶屋里?
"
"那不是东西,而是你的过去。"他深思凝视着她。
朱淑茹想想说:"寄信,你爸今晚在家吧!!"
"是啊!!怎么"唐季情终于懂了。"你要我去店里搜查?可是店里和家里我每隔两个星期都会整理一次,从来没有发现甚么奇怪的东西。"
"这么说来伯父对你的习性了如指掌,就算你再找一百次也不会有结果的。"陈凯柔思考着说:"看来这次得让我和淑茹出马了。寄信,你把店里和家里的钥匙借我一晚,由我和淑茹去找出答案,至于你和若泉就负责打电话引开伯父,千万别让他回店里或是回家去。"
"这没问题。"徐若泉回的乾脆,但唐季情就显的多虑了些。
"那我们要怎么引我爸出来?"她的质疑无疑是向徐若泉发出的。
徐若泉笑着说:"有办法,只要以婚事为前题,伯父一定肯来的。"如此以来既能商确婚事,又能揭开所有的疑团,确实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届时也就不必担心唐季情会片面悔婚。
"一定要以婚事为前提吗?"有点怪怪的,虽然说不上哪儿古怪.。
"当然啰!!不然伯父怎么肯来我这儿?"徐若泉理所当然的回。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若泉的意图虽然逃过唐季情的眼睛,却仍被一旁的朱淑茹和陈凯柔所洞悉,但两人默契极佳的不去搓破,她们早巴望着相交多年的两人传出喜讯,有情人终能成为眷属,因此对于这样的结果自是极为乐见。
"事不宜迟,寄信,你和若泉先作安排,我和柔柔随时等你的消息,以便做进一步的行动。"商量底定,急惊风的朱淑茹已经起身准备告辞。
"大家就此分道扬镳,不论事成与否,明天凌晨五点准时到此集合。"陈凯柔也跟着附和。
"ok!!"
彼此以眼神手式示意,随即各自带开。
朱,陈两人一迳走远,唐季情也急着催促起徐若泉来了:"若泉,你快拨电话我爸啊!"
徐若泉却是若有所思的不动如山。
"不急。在我打电话给伯父之前,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他的表情显露出难得的严肃认真,定睛凝视着她。
从他迫切的眼神看来,她不必问也知道他想说的是甚么事,但她却回避着他的眼神,还故作迷糊状的问:"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有甚么事须要向我确认?"
"你是真心愿意嫁给我的吗?"虽说诡计得逞,但他还是很想知道她的确实意愿。
"答案很重要吗?"她出于直觉的反问,没有特别意思。
"这问题也许你会觉得很无聊,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很重要。"他的脸上尽是一片坦诚,赤诚的眼神正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依她的性子她该说不的,但是她竟不由自主的反其道而行,微不可辨的点了一下头。她的答覆令徐若泉不禁欣喜若狂,先前的疑虑也一并释怀。
"小情,谢谢你。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的。"
他忘形的一把搂住她,将她高高抱起,然后兴奋不已的满场兜着圈绕,几乎将她转晕了。
全心全意是个抽象名词,任人很难由字面上去估量情感的深度,唐季情自也无法揣测,而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她在他怀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放心与安稳,这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经验,也是加深她托付终身意愿的理由之一。
仍处在天眩地转中的她,在世界毫无预警的停止时,站立不稳的跌进徐若泉温暖的怀抱里,任由无数的吻恣意的对着她的唇盖落..。
她没有挣扎或是反抗,虚弱的偎在他怀里,消极的接受着他的肆虐。
直到他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他的声音黯哑的掠过她的头顶。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
"甚么东西?"
在她抬头询问他的同时,他的唇再次越过她的唇瓣,这回是以蜻蜓点水的方式一点即去。
"你跟我来。"
他撁起她的手引领她走向自己的卧室,那虽是一个她从未涉及的陌生领域,但也并不害怕,如果她连徐若泉都信不过,怕是没人可信了。
室内的任何一物都有各自定点,整齐划一的排列在各各角落,从规律的摆设可以看出主人有板有眼,有菱有角的性格特质。
"你的房间整理的好整齐。"她惊叹着,从没想过粗枝大叶的男人也会有颗细致的心。
她的眼神好奇而疑惑的逐一审视周遭景象,并不明白徐若泉意指为何的她,只好再次向对方提出质疑。
"你究竟想给我看些甚么?"
眼神还来不及接续,她的人就已被徐若泉揽入怀中,他惶惶不安的语调在她耳际吹抚着。
"在我还没给你看前,我想先请求你的原谅。"
他的话忽然让她的记忆与那些不翼而飞的粉晶柱连结了,她直觉的问:"是不是爸帮你摆了粉晶七星阵?"只有七星阵才需要耗用大量的柱状体,聪明如她怎会忽略这么重要的资讯。
"你怎么知道?"他一惊,放开了她。
"除了被取去摆七星阵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会让店里的粉晶柱全部凭空消失。不过有一点我一直觉得非常疑惑的是.照理说一个磁场的凝聚非日积月累的蓄养不可,为甚么爸的阵式却能在短短的数日间造成那么大的改变?是不是其中还有别的巧妙联结?"她既不痴也不傻,该脑袋灵光的时候她绝不逊于他人。
"伯父的七星阵与坊间不同;旁人的七星阵须假以时日才会有所感应,但伯父的却不同,它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出干扰。我想等你看过就会明白的。"
日积月累的耳濡目染下,徐若泉对水晶的一些架构与本质也颇有涉猎,故能一眼分辨出二者的差异。
他由床头
柜的暗格里拖出夹层,木质平面上赫然摆着无数的粉晶柱,成规律的七个排列组合,乍看下七个阵式似是各自独立,细看起来却又不是,倒像是环环相扣,阵阵相佐相成。这个阵式果然与众不同,远远超越坊间的单一阵式,它是用七个七星阵相辅相佐,以阵养阵,藉以倍增它的能量,使其源源不绝。
间距一致的粉晶柱间以发丝串连,粉红色的薄薄一纸被压在中心阵下,纸上烙着几个金色的字迹,隐约可分辨出字迹写的正是徐若泉与唐季情两人的生辰八字。
"好厉害的阵.,难怪最近你跟我都变的和以前不同了。"任谁看见都会延伸出与唐季情相同的感觉,都只有望阵兴叹的份了。
过去她只道所有的阵式都只能做单一的运用,殊不知竟能利用阵阵相卫,环环相扣的联结关系,藉以倍增磁场的能量与范围。她的父亲唐鸣究竟是从何处习得这些奇特的摆法?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经排列组合后,竟是如此的神通广大,幻妙绝伦,当真令她好生佩服。
原以为她会因为他见不得光的做为勃然大怒,她却大出意料外的不愠不怒,他对她异于往常的表现颇觉诧异,不解的目光始终定驻在她脸上。
"你不怪我吗?"
唐季情摇头说:"我知道这一定是我爸的意思,你只是被迫接受而已。我比较不解的是说我爸为甚么会懂得这些奇奇怪怪的阵?"
"听伯父说他这些摆法是根据恋恋水晶一书而来。"他据实以告。
"你是说这阵式是我爷爷创下的?"唐家居然有这么高明的水晶大师?她很惊讶。
"对。不过伯父是绝对不会将你爷爷的心血结晶恋恋水晶传授给你的。"依徐若泉对唐鸣的了解,若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唐鸣说甚么也不会去碰他父亲的遗物的。
唐季情无法反驳他,因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只能点点头,不语。
"要我撤阵吗?"
"我爸怎么说?"
"他说等将你娶过门后才撤阵。"
"那你就听他的吧!"
现在的她最感兴趣的是恋恋水晶一书,要是能获得此书,那么对她研究水晶的工作将有莫大的帮助,只是..该怎么做才能让父亲交出此书?难啊!
"你知不知道那本书现在藏在哪?我很想能一睹爷爷的遗稿。"
如果徐若泉知道该书的下落,她绝对有把握得到它,她担心的是父亲会不会连他也瞒着?如此的保密到家?遗憾的是她还是看见他摇头了。
"是不知?还是不能说?"她更加精确的挑明问题。
"不知。伯父从来不对我说出书的下落,我想他可能打算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换句话说就是和寄信的过去一样,永远只能存在某个梦里。
"sorry."他有点抱歉的说。
唐季情笑了一下说:"不要紧,你已经破例提供了很多额外讯息给我,我很感激你。"
"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感激.。"灼热的目光笔直射来,熨烫着她的粉颊。
"我们该打电话了喔!淑茹和柔柔一定等很久了。"他的迫切却被她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
不情愿的终止了话题,徐若泉无奈的捉起听筒开始进行下一步骤。
偌大的夜空中嵌着稀疏的星辰,虚弱的闪动着淡淡的光晕,在一片肃静中,偶有虫鸣在林间低唱着,透过沁凉的风四处拨送着它动人的乐章。纵使是夜深人静,市区的霓虹灯仍不停的跃动着,将漆黑暗沉的街道染上缤纷的色彩。
暮色里,两条妙龄身影动作生涩的欺向街上一幢七层楼高的牌楼前,并列的铁卷门上做着各式各样不同的妆点,以示有别,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停在其中一道门前。虽是别无二致的银色卷门,那扇门上却彩绘着大陆山水,极至古色古香,两名女子中的一名从衣袋取出一串钥匙钻进绿树中的小孔,打开了铁门,又启开了第二道优质的玻璃门,然后一前一后的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
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贼,朱淑茹和陈凯柔自然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邻舍,届时捞了个闯空门的罪状。为了揭开层层谜团,她们两人可说是冒着被请去吃牢饭的危机,卯足劲全力以赴。
"柔柔,你确定要从店里找起?"
朱淑茹提着疑惑。照她想来应该先由唐家寻起才是,店内人物进出复杂,唐父再怎么笨也不会将秘密藏匿于人多之处,但显然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陈凯柔却不认为如此。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至理明言绝对不会错的。"
"总之只能尽力试试了。"反正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索性就试试看啰。
陈凯柔摸黑按开了墙上的开关,白净的光芒立时趋散了满室黑暗。
屋内琳琅满目的陈列品让朱淑茹看的头昏眼花,一时不知该打哪下手,她嗫嚅的问:
"柔柔,我们要从哪开始找起?"
陈凯柔沉吟的说:"先别忙。寄信每天都待在这小小的场所里,但却始终一无所获,想来伯父肯定将某些贵重物品收藏的极为隐密,如果我们和寄信一样,只注意那些肉眼看的到的可疑空间,最后肯定会重蹈寄信的后尘而一无所得。"
她的话引来淑茹呆楞:"那我们该怎么找起?"
"淑茹,你试试用触摸或是拍打的方式,一定要将室内的每一片夹板细细的推敲,看看是否均为实体,若是能找出某些暗格与夹层类的空间,那么就该有我们要的答案了。"陈凯柔信心满满的说。
"你左我右,我们分开找比较快。"朱淑茹已自率先沿柜台后开始搜索,她将双掌平贴在板面上,仔细的观察每一块墙板的变化,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在朱淑茹搜寻的同时,陈凯柔也从另一端查起。
如果不在肉眼看的见之处,那么究竟会被搁在何方?储藏室?玻璃柜后?桌台内?还是地板下?在答案尚未浮现以先任何一处皆有可疑,必须仔仔细细的内外搜索,以其做到滴水不漏的搜查境界。
可惜的是两个钟头过后,两人仍是一无所获。
"柔柔,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式错了?不然怎么甚么都勾不着?"花了许多时间却一无所获,朱淑茹自是时分泄气。
陈凯柔安慰的说:"我们一定找的到的,别这么快泄气。"
"嗯!"朱淑茹没劲的应着:"那我到储藏室去看看,你继续在这找。"
达成协议,朱淑茹转战到储藏室去,而陈凯柔则仍旧停留在原处搜寻。
一个钟头过去,两人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我猜错了?"陈凯柔费神的思索着,虽然遇上困难,她却是信心依旧,相反的朱淑茹就显得灰心极了,语气也跟着有气无力了起来。
"怎么会甚么都找不到?该不会是所有的证据都让伯父毁屍灭迹了吧?!"
朱淑茹深知唐父并非是简单的人物,否则这两年来自己也不会被欺哄的团团转,以致于如今才迟缓的发现其中竟会大有文章。
"绝对不会。你忘了唐伯父最近还摆了一些怪阵,肯定某些东西他还留存着。"陈凯柔信誓旦旦的下着定论,掷了一个信心十足的目光给朱淑茹后,继续她的翻箱倒箧。
如此又搜寻了个把个钟头,却仍然一无所获。
"不如我们换地方找吧?"朱淑茹率先放弃了。
"看来也唯有如此。"
她实在有点不甘心说,那么明确的感应刺激着她的心灵,却是个错误脑波,怎么不教人着恼!!
捻熄了灯,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外谨慎而小心的退出,却在门口不期然与邻人相遇。对方端着一副熟稔的热络开口:
"这么晚了来帮阿鸣巡逻啊!!看你们两个女人面生的很,我好像以前从未见过你们。"
"我们ㄟ"
朱淑茹期期艾艾的不知该如何说明,她向来不善撒谎,对这种场合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所幸陈凯柔总是适时给予掩护,事情才得以圆满而不致于落出破绽。
"我们是小情的好朋友,本来正在唐家商量小情的终身大事的,但因为伯父临时想起有东西漏了,所以特地叫我们来拿回去的。"
"喔!!那真是恭喜了。告诉他日子确定后,别忘了发帖子给我。"
"一定,一定。"
看着邻居心满意足的走远,朱淑茹忍不住松了口气说:"幸好有你帮腔,不然肯定要出纰漏了。"
"你是老实人嘛!!这种不老实的事当然要留给我做了。"陈凯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说:"我们转到唐家去吧!!"
"万一仍然一无所获呢?"这是朱淑茹最担心的事,会不会到她假满离台时所有的事仍然是个谜?这么难得休假回台厘清一切,又怎么能毫无收获的离开?
这次陈凯柔却不再信心十足了,反倒有点宿命的回:"如果是,那也是天意。"
一语说的令朱淑茹为之语塞,好半天吭不出气来。
"如果上天要让我们发觉真相,我们就会发觉真相,如若不然,再怎么搜寻
也是不会有结果的。"陈凯柔说着说着丢出一记打气的眼神,然后归结的说:"算了,想它那么多干嘛!我们再到唐家去找找吧!"
"嗯!!"
陈凯柔捻熄了灯,室内登时一片黑漆,伸手不见五指中,冷不妨暴出一声尖叫声,朱淑茹不知道被甚么绊倒了,吃痛的频频发出哀号声。
待室内重新光亮后,陈凯柔连忙扶起了跌了个狗吃屎惨状的朱淑茹。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这不知道算不算天谴?警告我们别太爱管闲事了。第一次做贼还摔了一大跤,大概没人做贼做的这么鲁肉脚的"朱淑茹噘着嘴嘟嘟嚷嚷的在陈凯柔的扶持下从地上爬起来,她一面搓着痛处,一面拐着脚正要走出去时,她刚才跌跤的地方发出了一阵砰然巨响,两人不觉同时纳闷的停下脚来。
"那是甚么声音?"朱淑茹问。
"好像有甚么东西倒了。我去将它拣起来摆好。"陈凯柔原以为朱淑茹碰撞了甚么东西,正想帮着归位的,不意灯光下只有一处乾净而光亮的地面,根本一无长物。
"怪了,怎么甚么东西也没?"陈凯柔不禁奇怪的说:"淑茹,你刚才究竟是撞到甚么?你看,地上平滑的很,你到底是怎么绊倒的?"
"厄!!"朱淑茹也不懂,明明刚才有东西绊着她的脚的,不然她好端端干嘛要表演跌倒?!"我刚刚真的撞到东西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撞上了甚么,但是我很肯定确实撞到东西了,而且你也听见声音不是吗?"她的话毫不具说服力,但她仍试着努力陈述事实。
陈凯柔沉吟半晌,最后下了一个结论说:"我想这附近一定有暗格,声音很可能就是从暗格中发出来的。我们再找找。"她趴在地上细心的检视着地面,以及四周的布局,不过结果显然和之前一样,甚么也没发现。
"柔柔,可是我们先前不是都找过了吗?甚么也没啊!"朱淑茹却立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加入寻找的迹象。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陈凯柔的左耳与地面平贴,右手大力的敲着地面。当她的力道越来越大,某处的回音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朱淑茹难掩兴奋的大叫。
"看来这一趟我们没有白来。"确认方位后,陈凯柔不禁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没有急着去揭发谜底,反倒忙着掰掉身上沾附的灰尘。
倒是朱淑茹一刻也耐不住性子,急着问:"快看啊!!别卖关子了。"
慢条斯理的将衣摆上的余灰拭去,陈凯柔这才往那方位走去,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步履走的极慢,简直就是故意吊人胃口。她在柜台边停住,忽然出拳朝看来十分结实的墙壁击出,只听的砰一声夹板应声跌了出来,隐然现出一块人间净土。
"果然是别有洞天。"陈凯柔探手搜寻了一番,果不期然发现一本厚重的手稿被搁在其中,正是唐季情祖父的遗作:恋恋水晶。
朱淑茹又惊又喜的说:"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
折腾了一晚总算有所展获,再多的辛苦也觉值得了。
凌晨五点整,一行四人准时在徐若泉家聚集。
"是不是没发现?"
看见朱,陈两人各自垂头丧气着,唐季情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无须问明,她也能猜到事情想必是毫无所获就此停滞不前了。
"我和淑茹找了很久,但甚么都没找到。唐伯父想必是有备而来,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滴水不漏,看来这一趟是白来了。"连叹息声都配合的恰如其分,很难让人对她的话产生怀疑。
虽觉失望,但唐季情却不忘安慰其他人。
"总归是求了个心安,就算是白来,好歹我们也尽了心力。天意如此,大家无须难受。"
循声,陈凯柔更加幽怨了。"或许没甚么发现,但我和淑茹带了一份礼物回来,希望不会让大家太过失望。"她话还没说完朱淑茹便已忍不住露齿大笑,唐季情才发觉自己竟是遭了陈凯柔善掩的道了。知悉对方并非毫无所获的回来,唐季情不由得又惊又喜。
"你们带了甚么来?"
"只是一本没用的破书而已!"陈凯柔微笑了起来,这才将隐匿在身后的双手示人,手心捧着的正是那本厚重的手稿:恋恋水晶。
"你找到爷爷的遗作了!"唐季情因大喜过望声音不禁微微发颤着,抢过了书翻阅。
匆匆翻了两页,唐季情立时便被标题几个斗大的字迹吸引过去,只见上头写着:
水晶日记,唐云于民国三十年三月十一日起作,止于民国九十三年三月十一日。
往下继续阅读,她发现那本书竟是关于水晶的研究笔记,按日登载,内容广泛而丰富,除了一般叙述外,还含括唐云藉由各种方式启动水晶的过程与结果,纵使是些微晶石的微小变化,也详述于内。这书藏着无比魔力,一沾手就停不下来,唐季情全神灌注的读着,任身心浸淫在水晶的奇妙领域中,再也回不了现实世界。
"你怎么了?着魔了啊?"直到朱淑茹使劲的推了她一把,她才迷迷糊糊回过神智。
"不过光是找到这本书也没用,截至目前我们仍然都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陈凯柔喟叹着。
"是啊!我和柔柔在来的路上已经翻过书了,除了对水晶的研究记录外,这本书里甚么也没说,对已发生的事根本是毫无益助。"朱淑茹也心灰了起来。
"看来我也猜错了,找到这些起不了作用的片面东西。"这是陈凯柔第一次承认错误,到底是费了这么多心思,所获得的结果却是毫无用处,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你是错了。"唐季情微笑的接口:"你找到的这本书并非没用,相反的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它是我爷爷毕生的心血结晶,透过书中的文字叙述,我相信我终能与素未谋面的爷爷经历一段相同的心灵之旅。"紧紧将书揣在怀里,她的脸上漾起一个温柔而动人的甜美笑容。
"无论如何它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最后还是由陈凯柔下了最终的结论。"你们还有没有想到其他方法能让伯父自己吐实?"
"伯父的个性大家又不是不晓得,要他吐实还不如让天塌下来的容易。"不能怪朱淑茹泼冷水,实在是她太清楚唐鸣的为人了。
"那.."陈凯柔当真是无言以对了。
这种场合徐若泉并不合适说话,因此他自律的乖乖闭嘴,相当识实务,以免说错话而惹祸上身。
唐季情一颗心全悬在恋恋水晶一书上,早已失去追根究底的决心,虽是如此,她对陈朱两人的友谊仍觉眷恋不舍,不禁依恋的问:"你们还会留在台北几天?"
"我还有一个星期的假,下下星期一我就得回国了。"
"我恐怕要比淑茹早离开。我只剩下三天了。如果一切仍旧毫无头绪,那么我也只能带着满腹疑惑回高雄。"
其实对她们三人这无疑都是一种遗憾,内情明明一触可及,中间却偏偏隔着一道跨越不过的洪沟,以致乎这个谜成了解不开的题,紧紧的缠绕着她们三人。
"那么我们是相聚无多了"如果这便是最终的结局,对她们任何一人来说都是一件憾事,为此,纵使想故作洒脱唐季情也作假不出。
"趁还有三天我们再想想办法吧!"陈凯柔故做开朗的说,其实心底何尝不感伤。
"后天我请吃饭,我们这群死党好好聚聚。"唐季情言下之意是请徐若泉自然从缺了。她们三姐妹业已许久没有好好相聚,这两年来在唐父刻意隐瞒下,三人总是失之交臂,总令日后往来联系,怕也将因着各在一方而无法尽兴,因此这几个日子对她们而言更是弥足珍贵。
"只希望这三天事情会有转机."陈凯柔一面低叹一面将视线投向徐若泉,她的意图另两人自也心知肚明,当下三人六只眼全射向他了。
"我也祝福你们早日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徐若泉除了祝福外甚么也不能表示,不论他有多想帮忙,他都只能勉强自己噤口,而且忍下想全盘托出的冲动。
白天打点完精品店的生意,入夜,便是唐季情沉浅于"恋恋水晶"中的个别时间。唐鸣对女儿的夜生活并不加以干涉,总是任由女儿自由调配,而女儿打发时间的方式也总是不离水晶,彷佛一离开水晶她就不会过活了。
夜深人静,唐季情迫不及待的读着唐云的遗作,她一手握着白水晶球,另一手抓着书,视线飞快的掠过书上的每一个字迹。虽然她与爷爷素昧平生,但对水晶的热忱却是一致,基于对水晶的专注与热情,两个世代的心灵竟也延伸出一种相同的契合。
据书所载,唐云曾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加诸于晶石之上,并就每个时辰推演,希望能引出水晶无上的气场,但最后仍是徒劳无功;就这点来说,唐季情也亲身试过,看来爷孙两人同时做白工了。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怀有与她相同水晶情操的爷爷她由衷心爱。
翻书过半时,她看见了一些记载,是关于爱情与水晶的互动关系,父亲所使用的粉晶七星阵也载于其上,此外还有一些她闻所未闻过的阵式。从四周陈列的各式水晶摆饰中就地取材的抓了几个一样画葫芦的布着阵,忽然.夹页传来一阵"嘶"声,寻声探去,尾页在日经月累下失去了黏性,原呈胶着状态两页并合成的一页竟风化开来,滑出了一张被叠成小小方形的纸片。
"这是甚么?"
置于书页中封尘多年的纸片,带着一身历经沧桑的黄斑,无助的躺在地面为遭人弃置而沉默抗议。她伸手将它拾起,摊开内页,那竟是一张18开页大的纸张,里头载着几行相当奇怪的字。
满月/日中/月中
择三选一
斯人致其中
手捧白金塔
九星连环现原形
有求必应
注:事不过三
有求必应,这该不是许愿用的阵仗吧!第一行怎么看都像是三个时间点上的选择,满月,正午和深夜皓月当空,但第三行就令人费解了,斯人致其中,这"斯人"指的是布阵之人?或是有求者?其中指的应是阵式无疑,后三句倒是一目了然。
这么奇特的阵多亏爷爷想的出来,若是爷爷依然健在,她祖孙二人定是最佳拍档了,可惜他的去的早,父亲又一昧掩盖于其有关的事迹,以致她无从得知。所幸这本恋恋水晶如今落入她手,否则想必终为父亲销毁,她穷其一生也不会知晓。
"爷爷啊爷爷,你毕生锺爱水晶胜于一切,与孙儿小情我正好脾味相投,遗憾的是我们却没有机会彼此认识.。"该是相契相知的两人,却阴错阳差的失之交臂,对他们俩人来说那都是一种缺憾,只可惜今生已无填补的机会。
唐季情内心百感交集,不觉发出喟叹,她将书本半合,起身探向窗外的一片幽静。白玉盘般的圆月发出柔和的光芒淡化着深沉凝重的夜色,繁星点点,争相拱月,为夜空绘出多变的风貌。
满月!是书上载记的时刻其中之一。
唐季情忽然兴起取了九个水晶塔奔向楼顶,她将水晶塔罗列为一直线,编列成所谓的九星连环,而自己,则捧着一块白水晶金字塔排列在正中心位置,与书上所载一迳相同。说时迟,那时快,她手心中的白金塔尖顶射出强光,与其它六道白光纠结成光束后与月亮的光晕汇聚,炸出了一道令人不敢逼视灼亮光芒,然后她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昏了过去。
当她灰复神智时她的人已在医院里,唐鸣与徐若泉正一脸忧心的围着她探视,关注之情溢于言表。
"小情~你醒过来了。"
"你有没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一下?"
过份的虚弱令唐季情吐不出话来,她无力的摇头示意,她身上没有显着的痛楚,也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有的,只是疲累和困倦而已。
"小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甚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唐小姐,你能开口说话吗?"
随着一股淡淡的,醉人的语气扬起,唐季情才注意到父亲身后的陌生男子,一身白袍显现出他的医生身份,中年福态,但却没有一丝笨拙之感,相反的予人十分的亲切。
""虽然发不出声响,眼眸毫不掩饰她的疑惑。
"我是你的主治大夫,我叫符子渊。你看来还虚弱的很,再多休息一下,我待会儿再来看你。"符子渊转向唐鸣说:"她还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尽可能让她充份休息,这样会好的比较快。"
"是!多谢医生。"
"那小情你好好休息,我和若泉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们。"
病房清空了,她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陷入熟睡的梦乡。
再次清醒过来,她的父亲唐鸣和徐若泉仍在病床边彻夜陪伴,先前的疲惫不堪几经良好调养后,萎靡的精神已略微复原。
"你现在觉得如何?有气力开口说话吗?渴不渴?我倒杯水给你喝。"徐若泉体贴的为她呈上了倒满的水杯。
浅浅的啜饮了一口温吞的茶水后,她扯动嘴角笑了笑说:"我应该没事了。这次醒过来精神好了很多,要是医生许可的话,我想这两天就出院。"
"那恐怕要让唐小姐失望了。"
符子渊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在门边响起,一群人闻讯回过了头,全都是一脸不解的望着他,压根不明白他的话意。
"我女儿小情还不能出院吗?"难道是女儿另有隐疾医生这才留难?
符子渊笑容可掬的说:"别紧张。我想说的是唐小姐不必再多等两天,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唐小姐的身体仍是有些虚弱,回去后记得别太劳累了,要多休息,多吃些营养的食物滋补。"经他一番解说众人这才释然,绷紧的心情顿时一松,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没想到医院里居然会有如此幽默的医生,不啻拉近了医生与病人间的距离,更令人对他油然生出好感。
"我可以出院了?!谢谢你医生,真的太感谢你了。谢谢!谢谢!谢."唐季情忘形的抓起他的手致谢,一脸喜形于色的愉快模样。她的喜悦感染了其他人。
"医生,我女儿小情蒙你关照,实在太感谢你了,符医生。"在唐鸣感激的与符子渊握手的同时,徐若泉已抢着赶办出院手续了。
"我去办出院手续。"
手续齐备后,唐季情在徐若泉扶持下缓步走出医院大门,在电动门前被一股自身后袭来的强大力量撞倒,她和来袭者双双滚落台阶,直到外力阻遏下才止住了跌势。
"小情~"唐鸣和徐若泉在第一时间内赶到将她扶起。
"我不要紧。那个人"唐季情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始作俑者身上,她没事,自也希望对方平安。"先生,你要不要紧?"基于就近扶起了他。
看似正值壮年的青壮男子,他有一副极为高瘦的骨架,却丝毫没有弱不禁风的顾虑,反而由他有型的外观得以感受出他个性中的刚柔并济。他穿着医院清洁人员的工作服,身上有着公用洗手间惯有的特殊风味,下半身的长裤则沾着秽物,恶心而肮脏。
在唐季情扶起陌生男子的同时,徐若泉也赶着前来帮忙。四个人脚步还没站稳,三五名作着相同打扮的男子追了出来,指着第一个男子怒骂:"大陆猪,你给我们滚远点。从今天起不准你再踏进医院一步,也别再让我们看见,每看一次,我们就打你一次,你最好记住。"
那几名粗壮男子骂完了便闪进玻璃门内,全然不顾被殴者的伤势,而围观的路人虽对那些人状似恶霸的言行极为不耻,但详端眼前臭气冲天的男子,忽然觉得受此耻辱他是咎由自取,个个被臭酸味逼退忙着闪人去也。
"他们为甚么要这样对你?"唐鸣好奇的问他。
他们一行三人是唯一能忍下气味不为所动之人。
"要不要帮你报警?他们打你我们三人都看见了,我们自愿当你的目击证人。"
唐季情学不会忍气吞声的良好修养是天生的,从小她就十分有正义感,只要有一丝不合情理的事被她察觉,她就非得强出头伸张正义不可,不平则鸣是她为人的基本原则。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他摇摇头。
"明明被人家欺负到头顶上来了还说没事?你欠他钱啊!不然你干嘛要怕他们?"唐季情忿忿不平的问,彷佛她自己便是当事人。
那人以一双坚定的眼眸详端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平静的回:"我不是怕他们,只不过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执上。很抱歉,我得去找份新工作了,对于你们的好意与仗义执言我只能说谢谢。"
颀长的身影迅速从人群中撤离。
"那人真不识好歹!我们好意帮他打抱不平ㄟ,他居然还不理情哩!敢情他有被人虐待的习性?所以才不愿我们多管闲事?!"
人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唐季情的抱怨才姗姗响起。
三十分钟后,三人所乘的计乘车在唐宅前停住,唐季情在徐若泉的搀扶下步下了车,进家门前的惊鸿一撇中,她愕然发觉悬空了数月的隔壁空屋,竟意外的有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