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餐时间,周淑敏神秘地来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将一张广告纸放在桌上。
"欣欣!有没想要参加社团啊!"
正在吃饭的我,疑惑地拿起那张纸,见着:"校刊社"招新社员,欢迎有兴趣的学弟妹前往面试。
面试?这广告单实在有够夸张!我有点怀疑地偷笑着,觉得这校刊社未免架子大了点,还要举行面试仪式,到时候小猫两三只,连成员都不够的话,可就糗大了!
"你听我说,这可是我们学校的三大社团之一,无论经费与规模都是众所瞩目,能加入这社团可风光了,我们一起去试试好吗?"
"这些话是谁说的?"我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是学姊告诉我的,她鼓励我有兴趣就前往试试,说不一定会学到不少东西。难道你不期待,这本经我们的手传给几千人看的校刊吗?"
周淑敏极力说服,让原本犹豫的我,一听这校刊社是学校三大社团之一,而且还能展现才华,一探究竟的心油然而生,这才点头答应。
"嗯!那我去跟班长说,我们午休时间到学校大礼堂面试。"见我答应了,周淑敏热心地找班长告知相关事情。
"你们要参加校刊社?"潘均园喝着饮料问我。
"只是去试试看。"我随意回答。
"是吗?我看周淑敏是铁定要进去,你呢?只是陪她而已吗?"
被潘均园这话一激动,我不客气地转身回话:"有才华的人,是选择别人而不是被人选择。"
"喔喔喔挺豪气,在下失礼了。"潘均园礼貌性地对我拱手抱歉,脸上笑容随意洒脱。
"你们在谈什么啊!"周淑敏办完事情见到我们在斗嘴,好奇地凑过来。
"你真的喜欢文学吗?"潘均园将目标放在周淑敏身上。
"也没有啦!只是听学姊说这是个不错的社团,可以在里头学到不少东西。更何况能在年轻时候多认识点东西,也是不错啊!"周淑敏甜美地坐下来同潘均园聊天。
感觉教室里头有点闷热,我收拾好吃剩的便当,舍下他们独自一个来到校园逛逛,见到操场边有一排黑板树,这才缓缓地走过去,意外发现里头有座凉亭,一小石桥夸过小水池连通到凉亭那边,我无聊地蹲在桥上,望着里头又是红又是黄又是黑的鲤鱼交错往来出神。
"一个人啊!"
从水面浮现出郑亚的身影,随着水波晃动,一闪一闪的鳞光象是从天而降的神仙,就站在我后面,用着亲切笑容等着我回头。
回过神的我,剪断了刚才的幻影,正经地站了起来,越过桥面来到凉亭下,见到郑亚手上的饮料,这才随口问:"你去福利社吗?"
"没有。是学姊请我的。"郑亚将手中的饮料摇晃一下。
"你人缘挺好的嘛!这么快就有人照顾了。"
"别误会,是刚好学姊班上的同学请客,我经过时她给我一罐。"郑亚有点慌张地将饮料摆在身后。
"你喝吧!"我无所谓地准备要离开。
"给你。"郑亚赶紧地将饮料放在桌子上。
"这是学姊给你的,我怎么能拿来喝呢!刚才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可不要当真啊!"我暗自笑着郑亚的憨厚,觉得他有时候太执着了,让人无法放轻松。
"我不喝了。"郑亚没打算将这罐冒着水的饮料收回,就让它伫立在我们中间。
"郑同学!这罐饮料可没得罪你喔!午休中钟声已经响起了,我有事先走了。"不想再耗下去,我只能选择逃离。
"等等!你不回教室吗?已经要午休了。"郑亚有点无奈地问我。
"我有申请。"我酷酷地一笑,这才往礼堂方向走去。
我太不懂郑亚的行径及语言表达方式,在班上我们之间交集很少,他应该是属于安静那一型的,很容易被人忽略,至少我对他的印象,是停留在开学第一天的冒失行为上,之后就是凉亭上有点冷的交谈。
刚进礼堂门口,这才发觉来了不少人,一群一年级菜鸟,三两成群地散落在礼堂周围,周淑敏眼尖地拉着我就往中央走。
"我们坐这儿。"周淑敏熟练地坐着,带着笑容等着。
"学弟妹!请到这儿集合好吗?"一个爽朗清亮的声音,让所有人停下吵闹的声音,将眼光集中在一位学姊身上。
"请快一点坐好。"另一个威严的声音,督促着大家加紧脚步选好位置坐好。
"怎样?场面浩大吧!"周淑敏对我俏皮地微笑着。
接着一位长发白净的学姊站了出来,她灵秀的眼睛,明亮又肯定地绕着每个人看,魄力十足地勾起单薄的唇角,双手轻松地交叉在胸前,声音缓缓地从喉咙滑出来:"我是校刊社的社长,是三年级广设科的方雪晴,另外还有副社长锺仪,是二年级会统科"
听着社长的介绍,不禁令我佩服她的勇气,竟然能够在40多位学弟妹面前,不急不缓地说着话,并且一个个面试询问,尤其是她的眼睛以15度角,望向我的时候,是那么地清澈见底,丝毫不掩饰的真诚,令人的心不自不觉地跟着坦承起来。
我忘了她问我什么?我又回答了什么?只觉得在她的眼底,我见到了自己的慌张,以及想要进入校刊设的企图心,一种想要往上爬的欲望,在我心里头慢慢地冒出头来。
方雪晴,一个开启我对文字领域的兴趣,却是令我左右为难的学姊,在这一年当中,我跟她有了共同努力的方向,却隐藏着另一个冲突,逼着我必须抉择
经过一星期,周淑敏开心地告诉我,两人都被录取的消息,从40多位同学中,我们是10位成员之一,虽不能说是过关斩将,但也代表我们是受到学姊的肯定,选拔我们进入这社团,可以说是无上的光荣。
"恭喜你们!每天中午要失眠啰!"潘均园轻松地翘着椅子发话。
"你不请我们喝点饮料啊!我之前说过了,这是实力问题,我一定会入围的。"我故意这样提起。
"这有什么问题?下堂课我们去福利社,任你们挑。"潘均园这回到是豪爽地答应了。
"真的吗?"周淑敏有点意外能沾到份福气。
"到时候可别趁机找理由脱逃喔!"我警告着。
"怎会?我就坐在你身后,想逃也逃不了。"潘均园笑着对我耸耸肩膀。
"今天午休时间,学姊要我们到校刊社集合,别迟到了。"周淑敏将校刊社位置图给我。
"我知道了。"接获通知,我虽然高兴但没有周淑敏那么兴奋,也许是被潘均园说中,我只是陪伴的心态,根本不是为了想去了解。
"怎样?后悔了吗?"潘均园趁机小声地问我。
"先生,你难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我没好气地应着。
"事实就是事实,不必太勉强啦!社团本来就是种自由,那有入取就要待到任期满的理由。"
"这是责任感问题,不能这么任性。"我痛恨自己的负责任,经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又因周淑敏的关系,必须背起这承诺,而感到无奈。
"你又不是总统,干嘛对每个人负责啊!不过我倒是很欣赏你这样的个性。"
听到潘均园的称赞,习惯反驳的我,一时间尴尬地瞪大眼睛,回了一句:"少拍马屁了,饮料是不能省的。"
"是是是!我去准备体育课要用的器材,你可别迟到了。"潘均园无所谓地离开,召集了几个男同学帮忙往体育馆走去。
中午午休时间,我一个人来到位于二楼教室,周淑敏早就在里头和新来的同学聊天,她的交际手腕大概是耳濡目染吧!身为生意人的孩子,从小就要懂得圆滑通融,与人闲话家常,这样生意才会上门,顾客才能源源不断。
而我呢!看到的是遵守规定,认真努力,勤奋好学的父亲,在公务员的职分上,从不逾越本分,尽力完成任务,有责任感,静默不语地扮演好该有的角色,不管现在的任务多艰难,只要愿意就能完成。
周淑敏与我都承袭了家庭给的角色,在群体中展现了不一样的个性,只是乐观热情的她,不如想象中的坚强,在几次的恋爱中,总是伤痕累累,心力憔悴。原本以为她会就此打住不交男朋友了,没想到之前还听她嚷着,不要再受伤害了,一定要睁大眼睛找个可靠的男生。
我不清楚男生对周淑敏的重要性,只是听她提起以前错综复杂的交往史,总觉得她太傻了,老是被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还得背负不名誉的名声,实在是划不来。换作是我,一定会拒绝那花心男,然后让全世界的女生都知道,那男生多么地恶心、无耻、下流,叫大家千万别上当。
"欣欣!"周淑敏见到我马上开心地招呼着。
"大家好!"我客气地打个招呼便坐下来。
"没想到这一次大家能够在一起创造校刊,实在是令人感到荣耀的事情。"周淑敏象是个领导,拉拢着大家。
我见到坐在一旁低着头的女生,满脸犹豫的样子,不说一句话。其他人的反应有点冷淡,但都很配合地微笑着。
"大家好啊!"方雪晴学姊开朗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她的背后有个人影,好像是特殊人物。
"不好意思!这一次我们临时决定加入一个男生成员,现在我们请他跟大家自我介绍一番。"
见到从学姊身后走出来的人,我差点岔了气,小声地咳了几下。
"大家好!我叫郑亚,请多指教。"
郑亚的出现是我想都没想过的,而他的特殊身分,更是令在座其他人感到奇怪?纷纷私底下讨论着他与雪晴学姊的关系。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觉得奇怪,我为么要加入郑亚学弟。"学姊开口解释了。
"这社团需要男生吗?"有人提出质疑。
"没错!以后对外接洽厂商,有时候会利用到晚上,如果没有男生陪伴是很危险的,因次我们才会决定让郑亚学弟进来,希望大家要彼此相互合作。"
学姊的解释虽然有点牵强,不过决定权本来就在她们身上,我们身为一年级的菜鸟,虽有质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接受这位插队者加入。
"郑亚,你真是厉害!这么轻易就进来校刊社,不像我们可是经过层层的关卡,好不容易才进到这社团。"离开校刊社的时候,周淑敏马上快步上前盘问。
"我是偶然间遇到学姐,听她提起需要个男生,这才自告奋勇说要帮忙。"郑亚无奈地解释。
"是吗?可是大家都认为你是靠关系进来的。"周淑敏锐利的话题马上引来郑亚一阵脸红。
"你误会了。"郑亚偷偷地将眼光往我身上瞧,弄得我一头雾水。
"喔!难道你有喜欢的人吗?不是学姊就是我们里头的成员啰!"天生对爱情就特别敏感的周淑敏,这回可是抓着郑亚的小辫子不肯松口,弄得郑亚脸一阵白一阵红,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别闹了!他喜欢谁,是他的权利,你别再玩弄人家了。"我看不过去地将周淑敏拉离开。
"欣欣,你都不好奇他喜欢谁吗?说不一定是我们两人其中一个呢?"周淑敏有点可惜地说着。
"就算是,被你这么一闹,他也打消这念头了。"我受不了地将周淑敏抛在后头。
"不会的,我觉得他很专情,是那种死心眼的男生。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们其中一个的话,不管是谁都会很幸福的。"周淑敏追上我,拦住解释有关郑亚的感情问题。
"别再作白日梦了!我们是同班同学,机会多的是,干嘛没事跑到校刊社呢?你就省省力气,不要再推测了。"
"不行!这种问题没说清楚,我会睡不着的,改天一定要找机会问问那个郑亚。"周淑敏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查个水落石出。
我真是败给她了!为什么老是要绕着爱情跑呢?难道之前的教训来不够吗?非得找个男生来伤心吗?我不管她了!随便她去问好了!
第一次月考很快地来临,大家是在一阵紧张中渡过,每一堂考试完,听到的都是叹息与懊恼,只有潘均园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象是心中已有定案似地。
"你还好吧!"潘均园拿本书从我背后敲了一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客气地也拿手中的书回了过去。
"耶!你的反应好快喔!我差点躲闪不急。"潘均园讶异地笑了起来。
"本姑娘天生手长脚长,不行吗?"我干脆面对他背着下一堂要考试的英文科,免得再度被偷袭。
"别这么紧张嘛!成绩是我们在决定的,只要有准备应该不会太差。"
"高材生!这是你的资质高,像我这种勤能补拙型的人,还是多看几眼会比较安心。"我老实以对。
潘均园的父亲是个大学教授,母亲是美国人,从小就在双语言环境中长大,自然是轻松应付,但对一般人来说,英文根本是种填压式科目,只求能顺利过关,哪赶奢求高分啊!
"那我以后都跟你说英文好了。"
"免了!我很爱国的。"
"你们在聊什么啊!"周淑敏刚从厕所回来,一脸好奇地问。
"聊世界大同啊!"
"啊!下一堂不是考英文吗?跟历史有关系吗?"周淑敏还会意不过来地问大家着,深怕自己记错了考试科目。
"别听他胡说。"我受不了这干扰,干脆走到教室外头安静一下。
"学妹!"
"雪晴学姊!"我有点讶异地看着长发飘逸的学姊走到面前来。
"你们考试完了吗?"
"下堂英文课考完后就能回家了。"
"喔!那请你将这封信交给郑亚好吗?"
我从雪晴学姊手中接过牛皮纸袋问:"需要我进去叫他吗?"
"不用了!我还要到印刷厂盯进度呢!"学姊很快地转身离开了。
目送学姊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将牛皮纸袋带进教室,放在郑亚的座位上。
"什么东西?"周淑敏最近老盯着郑亚不放。
"是雪晴学姊交代的东西。"
"喔!他们俩最近走得很近,听社员传来的消息,郑亚经常陪着学姊进出校园耶!"周淑敏追缉的精神真的很令人佩服,但我兴趣缺缺,经常有听没懂地应着。
"你喜欢郑亚啊!"潘均园很直接地问周淑敏。
"没,我只是好奇他喜欢谁而已。"
"拜托!考试都快到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在聊别人的八卦呢?"我的头快要被这些小道消息给塞暴了。
"欣欣,这不是八卦,我想是学姊喜欢郑亚喔!她做得那么明显,不想知道的人都看得出来啊!"周淑敏再次强调资料的可靠性。
"我不管他们是否相互喜欢,我只在乎英文不要被当。"我的冷漠如同飘过窗户外的一片薄云,随着风荡到很远的地方。
最近有关郑亚与学姊的传闻越来越多,不想知道也会碰到,尤其是在社团里,有雪晴学姊的地方,就会出现郑亚的身影,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他们就是很自然地走在一起,我的漠视并不会替他们带来什么伤害,只是郑亚似乎很在意我的反应,有几次试图想要说明,却因为诸多不方便而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