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苍凉的牛号角声从遥远的天际席卷而来,徘徊在这萧萧的夜色里。
"轰""轰""轰"
大地开始颤抖,照眉池慌乱的人群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一队队整齐有序的陈国兵甲排成密集的阵势,喊着嘹亮的号子,像是一片乌云缓缓地压了过来。
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他们却像一座沉稳的大山,排山倒海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看的混乱的人群不禁愣住了。
"停!"
随军校尉手中的长剑重重一挥,高亢的叫声顿时响彻天空。同一时间,所有的陈国兵卒都整齐划一地停下了步子,良好的素质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数百名陈国兵卒冷冷地看着前方的人群,虽然对方有数万之众,平心而论,他们给人的感觉反倒更有震撼力一些。
一股压抑的气息不知何时弥漫至整个寰宇,萧条的夜色里,肃杀之气久久徘徊,像是一块大石狠狠地击在了众人的心田。
"禁军,那是禁军,禁军怎么出现在这里。"
"天哪!他们该不会是来对付我们的吧?"
惊讶之后,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无数的陈国百姓撕心裂肺的高喊,更有些失控的人们跑到禁军阵前,想要破开禁军的阵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而这一切无疑是徒劳的,第一排的陈国兵卒早已立好了盾牌,足有一人高的青铜盾牌泛着幽黯的光泽,死死地楔在地上,任凭人群如何冲击始终都毅力不倒。
"不尊号令者,杀!"
"负隅顽抗者,杀!"
一名块头高大,身高足有六尺的大汉稳稳地站在阵势最中央,看着前方有些混乱的人群,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狞笑,雄浑的声音顿时传遍整个夜空。
"杀!不尊号令者杀!"
"杀!负隅顽抗者杀!"
陈国军卒号子声此起彼伏,响彻山峦,旋即一排排锋利的长矛从盾牌的缝隙间刺出,一朵朵绚丽的血花开始绽放。
热血洒在锈迹斑斑的青铜盾牌上,映在禁军的眸子里,他们不禁更加狂热起来。
"啊!"
"呃啊,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随着禁军的长矛冷冷收回,无数的人们瘫倒在盾牌前,发出临死前的哀号。强烈的求生欲望刺激着他们不断地拍打着坚固的盾牌,继而又被后方混乱的人群所掩埋。
"将军,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名小校抱拳问道。
"杀"
虬首大汉大嘴裂开,狰狞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仿佛从深渊里跑出来的恶魔。
"大纛传令,杀!"
站在高处的传令兵将手中红色的大旗重重一挥,夜色昏沉,点点柔光下,这杆血色的大旗却是那么的鲜艳
"杀!"
早已经等了半天的校尉看到信号,手持长剑,虚空一斩,令人热血沸腾的声音刹时间划破整个夜空。
"杀"
"杀"
"杀"
原本围成一团的陈国禁军突然动了起来,飞溅的尘土中,青铜盾牌被禁军们抽了出来,后面的陈国甲士一拥而上,填补了因为抽出盾牌而产生空隙,伴随着他们的,是冰冷的长剑。
只是短短一瞬,残肢被抛飞,鲜血开始从创口被喷洒,十数颗斗大头颅抛向天空,被热血一激,那些陈国兵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暴虐和兽性。
"跟他们拼了,上啊!"
混乱的人群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些禁军的凶残,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他们恐怕会被屠戮一空,人群开始愤怒了,他们疯狂地用石头、用拳头、甚至用自己的牙齿对禁军展开攻击。
然而赤手空拳的他们面对着全身都被金属包裹着的禁军,这些反抗显然是微不足道的,微弱的抵抗反倒更激发了禁军的凶性,屠刀挥舞地更加用力了。
"冲啊!只要冲过去就安全了。"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高呼。
"是啊!他们最多也只有几百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个鸟!"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站在人群中不停的煽风点火,无数的人们疯狂地向前拥挤,互相践踏,踩着同伴的尸体,像是疯了一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着禁军前进的步伐。
然而禁军依旧缓慢地向前前进,勿论人群有多么疯狂,他们就像一台绞肉机,残酷地屠戮着一个个手无兵刃的人们。
※※※
土包上
楚枫看着谷口处的混乱,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对身边的猗垣问道:"前面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嘈杂,好像还有喊杀声。"
猗垣双腿一蹬,整个身子冲天而起,过了一会儿,在空中凝望片刻,又缓缓地从高空处降落到楚枫的身边。
猗垣的面色显然有些不好,站在土包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楚枫站在他身边,也不敢打扰,焦急地向谷口处张望,不过喊杀声显然离这里越来越近,已经清晰入耳了。
良久,猗垣开口了,这一句话石破天惊,顿时就让楚枫惊呆了。
"公子,我们恐怕卷入了一场阴谋。"猗垣恢复了他一贯平静的姿态,淡淡地说道。
"什么?"楚枫惊地跳了起来,抓着猗垣的肩膀不停摇晃,急忙道:"到底那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说我们卷入了一场阴谋?"
楚枫对阴谋这两个字实在是太敏感了,从他出生到王府起,就被人迫害,如今无家可归,就是这两个字作祟,所以楚枫一听猗垣的话不禁就慌了起来。
"公子莫慌,容我仔细说给你听。"猗垣轻轻挪开楚枫紧抓着他肩膀的手,平静地说道。
楚枫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努力了良久终于使自己勉强平静了下来,看着猗垣深邃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猗垣暗自点头,不答反问道:"公子可知,陈王颁布求贤令一事?"
"求贤令?什么玩意?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楚枫眉毛一掀,他才来了陈国多久,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再说眼前的这一切和求贤令又有什么关系?
楚枫按捺住心中的不解,摇头回答道:"未曾听闻。"
"公子难道不知道,最近列国士子纷纷入陈盛况前所未有所为何事?"楚枫的回答反倒让猗垣愣住了,难道公子不是为了求贤令才来陈国的?
楚枫眉头紧锁,这猗垣是越说越耐人寻味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什么士子,什么求贤令,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好了,公子,我也不卖关子了。这求贤令嘛,乃是陈王两个月前所颁布的,说是陈国为对抗暴秦,特地招贤纳士,无论列国士子只要有才,陈王就赐予官位爵禄,"猗垣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冷冷地说道:"士子入陈,本是一件有利于陈国的好事,奈何那些不安分的人却将此变成了一件天大的坏事,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必遭天谴。"
楚枫突然有些明白了,眼前的所发生的一切和猗垣口中不安分的人好似在楚枫的脑海里隐隐约约联系在了一起,但是就差那一根线,差那一根将这一连窜的事情整根联在一起的线。
"呼"蓦地一阵寒风吹来,楚枫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被侍卫层层护卫,衣着鲜艳的贵妇们身上,楚枫的脑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词。
"老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