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再多问。
转眼间负月来此习武已近二载年,两年一度的剑门大会也将到了,所有想拜入剑圣门下的弟子都做好了充足准备,想在台上一展身手,博得剑圣青睐。
三日来,春萍已经连赢了五场,进入了决赛。
出人意料的是,负月竟也进入了决赛。督学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平日练功,不见负月有何独特之处,现在竟然也打败了几个平日出色的弟子,竟入决赛?
擂台上,春萍道:“没想到你还真有点进步呀!”
“多亏你老是看不起我。”
两人对剑。
“啪啪啪”,木剑过了几招,台下的人看得眼花缭乱,纷纷叫好。
远处楼上,一眉须皆似雪染的老者看着众多少年在舞剑,拈须微笑:这么多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资质,不同的境遇,他们中的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成不了一流的剑客,但是,他们曾经追求过共同目标,他们为着同样的理想聚集在这里。
老者看着擂台上的人,对少年说道:“南山,这就是你常说起的那小姑娘?”
“是,师父。”
“啪啪啪啪”,负月几剑破开春萍的攻势,看到春萍的破绽在手腕,刚想一剑劈去将春萍的木剑挑飞报当日碎玉之仇,忽然留意到春萍已站在擂台边上,一剑挥过去只怕她会失足掉下擂台。转而又想:今日的剑门大会是为剑圣招入门弟子的,输了马上收拾包袱回家,若赢了就要拜入剑圣门下,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爹娘了……于是,负月在木剑即将碰到春萍手腕时收了剑,春萍看到负月收剑时下身的破绽,毫不犹豫,一剑挥去,一击即中。
“春萍赢了!”众人高呼。
负月舒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遂略一抱拳对春萍说道:“恭喜。”转身便走,没有遗憾没有不甘,非常潇洒。
春萍一愣,道:“你为什么收剑让我?”
负月顿住脚步回头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各人路不相同,我本不喜习剑,今日来此也只是为了报当日碎玉之仇。如今想想,皆是小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不错不错。”剑圣夸奖道,“把那小姑娘带来。”
“是,师父。”司徒南山领命而去。
“为什么是我?我不是输了吗?”负月惊问道。
“因为你可爱呀。”天南答道。
负月“扑哧”一声笑了:初初来终南山,确实是被逼的。刚开始努力练剑,也是被气的。但是慢慢的,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剑术这门学问。
“负月拜见师父!”负月在长须老者面前下拜。
“快起来吧!”剑圣亲自将负月扶起,指着司徒南山,道:“这是你大师兄。”
“大……大师兄?你,你不是照顾师父的下人吗?”
“诶,你这小姐脾气怎么还不改呀?我说我是照顾师父的,没说我是下人呀。”南山蹙眉道。
负月在擦拭冰魄剑。
南山初见,道:“很适合你。”
负月点头道:“爹爹送的。”说着,摸了摸衣服下贴身戴着的紫玉。
南山心疼,道:“想家了?有没有后悔当日拜入剑门?”
“不后悔,爹娘送我过来就是为了我能在师父门下学艺,如今遂了他们的心愿。他们知道我被师父收为弟子,一定很欣慰。”转念一想,负月又道,“大师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下山?”
“想都别想。”南山回道,“为了弟子专心练剑,剑门的规矩就是要么学成下山,要么逐出师门。”
“你都骗过我一次了。”
“这次没有骗你。”
“唉——”负月长叹一口气,“学成下山谈何容易呀!看你每天晚上偷偷练剑,还不是依旧待在荒山野岭走不了?”
南山举剑道:“不要偷懒,继续练。”
“是是是,大师兄!”负月没好气答道,随手拿起了冰魄剑。
南山收剑道:“负月,我们还没有到能用真剑的境界。”其实南山的剑法已非常出众,但是剑圣十分严格。
负月很久没有用过冰魄剑了,手痒得很,撒娇道:“大师兄,用一下我爹爹送给我冰魄宝剑能够缓解我的思家之情,你就大发慈悲吧!”
南山看看周围无人,又看看负月那装作可怜楚楚的表情,不禁心软,道:“只此一次,不许跟别人提起!”
“好!”负月拔剑。
两人过了几招,负月兴起忘形,“啪”的一下,两剑相碰,南山的木剑竟然段成两截,负月吃了一惊,却控制不住剑的去势,“哗”的冰魄剑便在南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冒。负月吓得忙把剑丢开,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快回去找师父!”
南山一把拉住负月,道:“若让师父知道,我们肯定免不了受罚的。小伤而已。”说着从衣襟处撕下一条布来包扎。
虽然莫老爷不许负月学医,但是二夫人却暗地里教了负月不少医术,负月连忙帮南山止血。
回到圣殿,看看四周无人,两人刚想溜回房间。只听剑圣道:“怎么回事?”
两人缓缓跪下。
南山道:“师父!是徒儿看到师妹的冰魄剑,一时好奇,央求她拿来试试,师妹说‘不许用真剑’,我情急想夺剑,没想到一时失手。”
“是吗?”剑圣平日慈祥,教导徒儿时却异常严厉。
“不是!是负月手痒,拿了冰魄剑出来,大师兄想阻止,负月不听,还误伤了大师兄。”
“两个人去墙边倒立,今晚不许吃饭!”
“师父!”负月过去拉住剑圣的腿,道:“大师兄跟在师父身边这么久,师父还不清楚大师兄的为人吗?以大师兄的性子,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千错万错,都是负月的错,大师兄有伤在身,师父您千万不要再罚大师兄!”
“还不去?”剑圣冷声道。
两人默默到了墙边倒立。
“不许撒谎,按规矩练剑!喊一千遍!”剑圣说完便离开。
“不许撒谎,按规矩练剑!”
“不许撒谎,按规矩练剑!”
……
两人倒立着喊至半夜,都已经喉咙嘶哑,手臂酸软,没有力气。
负月看着旁边大师兄的手臂,血已经凝固,那一块暗红就像堵在她胸口的血,让她难受,眼泪倒着流了出来。
南山道:“负月,我是大师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不要伤心。”
负月抽了下鼻子,道:“真是个笨蛋!活该你老被我欺负。”
“你也知道你老欺负我!”
说完,两人又都相视哈哈大笑,又因倒立着,笑了几声又一起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