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衫当然没有忘记邓亚泉曾经答应当他的免费车夫和导游,于是趁着周末带女朋友张婷来到雅泉镇旅游。两人大剌剌地坐在三轮车,不时地指东指西发问。
“喂,你们安静一点好吗?我还要看书耶。”邓亚泉无奈地说。
他的课余时间都被打工占满,只好利用等待和载客的时间看书。他在手把上面做了个架子,然后把上课抄写的笔记本搁在上面,一边骑车﹑一边看书。
“未免太用功了吧!”张婷的双手放在邓亚泉的肩膀,探头瞧着手把上面的笔记本。
“我可不希望再留一年,看那些教授的嘴脸。”
“说的也是,他们又不是漂亮美眉,而且也没有薪水可拿。”张婷碰一声,坐了下来。行进中的三轮车刹时停住。
“你也坐轻一点,车子差点往后翻了。”王泰杉搡了搡她。
“嘿嘿,你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嘛。”他一边看着书﹑一边说。
“如果你脚软了,我们就没有免费的车夫。瞧,我多么精打细算,不愧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吧!”
“嗯,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说,你的良心的确被小婷给吃了,连热血也被她喝光了。”
“叩叩叩,你这是褒﹑还是贬呀。”张婷抡起拳头,把他的背当做门敲了敲。
“当然是褒喽,怕被你扁呗。”
“你以为我是宝楠呀!你说镇外的餐厅比较观光区便宜,到了没呀,走了一上午,都饿扁了。”
“快到了。”邓亚泉瞥了前方一眼,再低头看着笔记本。
有个小朋友站在新建的复古两层楼商店街前面,把玩着刚买的弓箭,小孩的父母慢悠悠地走出餐厅,瞥了玩得正起劲的儿子一眼。小男生把箭搁在弓弦上面,使劲一拉,乍然他听到喀一声,吓得松开了手,这只劣质弓也应声断裂。但是,原本不打算射出的箭矢却直直朝邓亚泉的方向飞奔而去。
倘若邓亚泉看着前方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这只飞来的红箭,而且很容易就闪过去,甚至用手牢牢把它接住。但是,他却低着头看书,在心里默读。
当他听到王泰杉和张婷惊喊着“阿/小心呀!”,当下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布满毛边的尖锐箭矢击中他的左眼。他的眼睛倏然一片朦胧,脸上淌流着鲜血。
完了!眼睛瞎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他拱起了手掌,盖住受伤的左眼。
小男生呆愣地张大嘴巴,伫立在街头,只想着是因为这把烂弓断了,那只箭才会射到那个车夫,不是我的错,等一下再叫爸爸买只来玩好了!小孩的父母看见儿子闯了祸,急忙抓起不知畏罪潜逃的孩子钻进轿车里,迅速开车离开肇事现场。
张婷刹时双手捂住了嘴,惊叫出来。
“别叫啦!”王泰杉急忙下车,把邓亚泉搀扶到后座。“快拿手帕捂住他的眼睛止血呀。”
张婷这才从惊吓中回了魂,赶紧拿出手帕为他止血。
“轻一点!”邓亚泉痛得大喊。
“对不起啦。”张婷慌张地说,只敢把手帕轻敷于他的眼睛。绣花的白色手帕没多久就被鲜血染红了。
王泰杉向附近的人家询问那里有医院,然后跳上了座垫,奋力踩下三轮车,血液刹时直冲他的脸颊。他这才知道当个三轮车夫不容易,不管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车子还是像逃难的乌龟般缓慢。
虽然有些当地人看到这场意外,但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异论纷纷,顺便咒骂那几个没良心的游客,却没有人上前帮忙。机车骑士甚至一味地坐在没有熄火的摩托车上面,静静看着三轮车努力滚动。
三轮车好不容易往前爬行了一百多公尺,才有位认识邓亚泉的店家跑过来大喊。“你这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医院,下来啦,我骑比较快。”
王泰杉只好赶忙下车,让见义勇为的男人骑上三轮车赶赴医院。他的双手搁在膝盖猛喘着气,让即将麻痹的心脏缓缓苏醒过来。他感觉血液已经逐渐回到应该淌流的地方之后,才拔腿奔跑,追赶那辆急驶的三轮车。
这是一家小型医院,所谓的眼科医生并不是正规的医师,只是把箭矢断裂的毛边挑出来,缝了几针,上点药膏,再绑上纱布就大功告成。然后,叫病人赶快付医药费,好像害怕邓亚泉会畏罪潜逃似的!不过,医生更厌烦邓亚泉的大呼小叫,却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给邓亚泉麻醉,针就直接刺了进去。
邓亚泉今天是带着他们游览雅泉镇,因此所带的钱不多,王泰杉跟张婷只好拿出钱来凑足医药费,他们三个才走得出这间简陋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