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mo带是通过邮寄的方式到池内手里的。
一个星期以后,娱乐界的新闻头条打出了这样的新标题《矢吹明彦抄袭事件纯属谣言》、《矢吹明彦车祸后康复顺利》。
我的生活像一个没有门的房间,他们热热闹闹地挤进来。我们拥抱,互诉甜言蜜语,给彼此的嘴里喂进蜜糖,然后争吵,厮打、狂欢。最后,他们又走出去了,空荡的房间像是从没有进过人一样。
没有人,我也失去了抱怨的心情,开始习惯自己对任何事物的不满。网路上那些对我的书的评价声高高低低,张牙舞爪,我会一条一条阅读,但不作任何回应。
和顾羽最分手后两个月。
杨杰西带着一瓶香草伏特加来找我。
他给我倒酒,然后问我:“你和矢吹明彦还联系着?”
我笑着摇头。
“近期有什么打算?”他又问。
“没什么具体打算,就是想应该要好好工作。我还不够好,想要更好…”还有一些话,原本想说,突然又懒得说出口了。
我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顾羽最”
我放下杯子,心平气和地接电话。
“齐漾,不怪我妈妈,你不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倒我妈妈头上。你真的是个很不合格的女朋友。我他妈为什么会爱上你!”顾羽最在电话那头吞咽口水的声音,我都听见了,他继续说:“我收到一个邮包,里面是数码相册。照片里的你开心得就像个婊子,藏在手后边的脸是在笑吧?又怎么会不笑呢,你的手上戴了那么大的一颗戒指。喜欢那样吗?我早就说过你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无所谓了,那就这样吧。因为我确实不爱你了。我爱上了别人,很爱很爱,真的很爱。”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把电话挂掉了。我要说的话不是想向他解释戒指、只是杨杰西送给我的疗伤工具。我想说的是:顾羽最,你这样子又是何必,事情的发展不是令所有人都很满意了么?你、你妈妈、还有我周围的所有人都满意我们的这个结局,我也没有因为分手而难过到死掉,你这样尽心伤我还有什么意义?
你爱不爱谁和我没有关系的。我不想知道。
番赫辛曾经在遭到我的拒绝时,不想要留下关于我的任何纪念,所以他在走之前将数码相册寄给了顾羽最。在温柔静的橄榄球赛大获全胜那一刻,我的爱情一败涂地。用手蒙住脸的场景,戴着杨杰西为了给我疗伤而买的戒指的手被生动地刻画在照片里。
事情的原貌本身就是这样简单的。
在所有人都会产生了团团误会的烂俗剧情中,那个我最不愿他会误会我的人眼里只有那枚因为伤心而佩戴的戒指。
每天早晨,喝下一杯浓咖啡,然后开始工作。我对工作的认真程度甚至超过了番赫辛。
番赫辛总是说:“齐漾,如果你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咖啡因毒死的。”
生活像一个很大很大的黑洞,用工作去将它注满,终于干瘪瘪的生活有点饱满的样子了。但没想过最终竟然饱满到撑得它快破了,容不下别人的位置了。
答应了别人的事做不到,心里还是会很介意。包括本该陪温柔静打网球的,我又因为工作爽约了。包括和番赫辛聊了关于选题的事,离开咖啡屋之后,他不勉强我继续同行去一起吃饭,一路我觉得抱歉。然而即便是坐在一起吃饭,我又会不能自控地想到工作。
我不大会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顶着略带心疼的责备和埋怨,我有愧疚。想尽力地做好一点,想对每个人都好,想和温柔静去南美,我却发现好像不太能做到。
对待工作,没有什么可行的新路线。总觉得在工作上自己做的还欠缺很多。言不由衷地说很多话。
其实是想好好陪大家说说话,刚试图张口,却会瞬间懒得去说那么多了,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工作上去了。除了说抱歉,我又要开始忙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忙不完的忙,没有尽头的繁忙。我仍旧总以为过去了某个时期,就有空来弥补但又不断接新的任务。不能认真地陪家人吃饭,不能专心地放很开的和朋友狂欢,我的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工作上的事情。
谦和地对待每一个同事,从心底感谢他们对我的惦念和照顾。一边内疚自己不能三头六臂,总是将上交工作任务的时间延后。不大好意思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词压根没有实际意义。
有时候看见网路上很多人的不经意的意见,会突然很难过。
很多人会突然说:“好好的,继续加油,很喜欢看你写的,很喜欢你这个人。”我立刻落落大方地回应:“谢谢”
尽管说话是件困难事,我还是尽量多说话,不只是浅浅笑,乖乖笑。
越是认真咀嚼饭粒,越是按时睡觉,越让温柔静担心了。
只是有很多事本就难以启齿。
语言障碍是一种很奇怪的病症。我的语言神经被某些东西压住了,我不想轻易开口抖落那些压在上面的东西,我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我还是很想他。
番赫辛频繁地跟出版社的各位解释:“对不起,齐漾小姐是个奇怪的人,总是关机,实在是困扰各位了。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会转告齐漾小姐的。”
矢吹的生活回归了正常的轨道。只是现在,他写的歌脱离了情情爱爱,每一支都是那些激励人向上的词调。
曾经以为痛快活,用力爱用力恨,用力痛苦用力快乐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我终于能四平八稳地吃饭,不受任何干扰。
前不久,做梦的时候经常会梦见顾羽最。最近就不太梦见了。有人说你做梦总会梦见一个人,是那个人在想你。原来正解不是我不想顾羽最了,是他不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