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静,近几天来你还好吗?很担心我吧?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莫名地如此喜欢矢吹明彦了。爱一个人。即便是忘记掉他这个人,当你再次遇见他的时候、那种感觉、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仍然会使你义无反顾不可救药地喜欢他。不用担心,我分得清楚,这喜欢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了,我确定。并且事实的真相原来可笑得很荒谬。等我回来吧。想念你的姐姐。”
在他语音信箱留下这样一段话以后,我真实的想法如同我所说的一样…回国。
留在矢吹身边,我又能怎样呢?更何况我必须为矢吹找到Demo带。
矢吹不理会任何人,也不开口说话。饿了,他就好好吃饭。累了,他就洗澡睡觉。他甚至还笑着看综艺节目。他像被无形的茧包裹起来一样,所有外界事物都和他无关了,不痛不痒的样子。
我对矢吹来说就像一个陌生人。
他不主动要求我为他做什么,我为他做了什么,他也不拒绝。
他就像一个听从安排的乖小孩那样,按时地,默默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无论为他做了什么,他都会回复礼貌的微笑。替他把用过的杯子洗掉,他会温柔地笑,帮他把用过的浴室收拾整洁,他也会温柔地笑。这些笑容没有夹杂丝毫感情因素,只是一种表示礼貌的仪式,或者是一种对我的戒备。
我不敢要求太多。
回国前的夜晚,矢吹照旧按时洗澡,按时准备睡觉。
他洗完澡后,躺在洁白柔软的床上。黑暗里,我蜷缩在他身边,把手搭在他紧致结实的腹部上,他的体温像质地柔软的羽毛,绒绒的,温柔的,让我沉迷的。周围的空气充斥着他的体香,我听得见他胸中发出的心跳声,越来越汹涌。他僵硬的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和我一样,我们用相同的姿势面对着彼此。
棉被蒙住了我们的头,温暖的空间里,看着矢吹削瘦的脸,我的声音低到几乎只有气息"Sorry”。
我贴近他,把头埋到他的胸口,他身上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像暖黄色的日光。他舒展开身体,我们贴彼此更近了。
我们用舒服的姿势拥抱彼此,他的下巴温柔地搭在我的头顶。
然后,矢吹,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用平缓的语气和优美的声调说:“齐漾,你明天就要回国吗?我知道的。我的中文确实不太好,每到关键的时候,就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了。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真的是很多很多的话…”
回国之后。
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黑银高中找重要物品保管箱的管理员。在管理员的值班室里,我向他叙述了有关矢吹的故事,以及那张Demo带的重要意义。
管理员频频点头,说他知道保险箱里的东西有多重要,然后,他还安抚起焦虑的我来,给了我一包纸巾。
“那些东西究竟在哪?”我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形象,我甩开纸巾对管理员吼了起来。
“那些东西被别人拿走了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搞什么鬼?一个保险箱,个个人都知道密码,按规定,学生离校以后,不取走自己存在保险箱里的东西,学校就有权利自行处理,好在这几年保险箱也没有多少学生来使用,你说的那一格才一直没人动过。但确实知道保险箱密码的人除了你还另有其他人,好几个月以前就有人凭借密码把里面的东西提走了,你来这里哭闹有什么用?”管理员不耐烦地解释道。
“被人提走了?那个人是谁?”我扯住管理员的衣服,像是怕知道答案的他会跑掉一样。
“那个人…你看,有登记记录的。你放开我嘛,我拿给你看。”说着,管理员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要打开给我看,刚翻了几下,他突然指着我身后说:“就是他。”
我回头看到的人是、顾、羽、最。
见到顾羽最,我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有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像是轻蔑的笑,也像是对某事感到失望而流露的哀伤。
他主动走近我,然后递给我一个盒子。我们像是做交易的卖家和买家那样。陌生,或者存在隔阂。
打开盒子,我呆掉了。
盒子里是Demo带和一本日记本。
Demo带就是矢吹的,而日记本是我的。
顾羽最望着呆滞的我用嘲讽的口气说:“齐漾,你不要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齐漾,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为什么要这么爱你?你让我变得像个疯子。你真的毁了我。”顾羽最红着眼睛,说话的声音颤抖,像被颠簸的车子晃荡着。
望着顾羽最,我都没有心疼他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其他原因而颤抖的肩,我已经求过他了不是吗?为了和他在一起,我用低三下四的姿态去不断向他证明我爱他,可是他就是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他惯性地反复用折磨我的方式去验证我到底有多爱他,我总不能用自己的一辈子去低三下四,就为了向他证明,我真的爱他这件事吧。
我微微笑了:“你不要再欺负我了。嗯?好不好?这种时候,我们再来纠结那些问题干什么呢?又没有意义的了。反反复复,我从认识你顾羽最那一天起,就没有好过过。是非对错谁说得清楚,说清楚了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难受么?就算是我的错,就全部算成是我的错好了。”我叹了气,表现了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我想要的这个东西也拿到手了,那么再见吧。”
于是,我拿着盒子从顾羽最身边走过,站在路边打车,从容走进出租车。靠在缓缓开动的车里子,看着站在风中萧瑟的顾羽最,他的脸模糊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