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小径上披着路灯微弱灯光,泥土潮湿发霉,龙战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地上猛然伸出一团黑影,朝龙战这边紧逼过来!
“来了!来了!”
此时龙战的汗珠似乎都堵在了毛孔中。
先是头,再是身子,两只手,影子已经一大半都进到龙战藏身的地方,唯一的出口也被堵死,刺猬头疑惑地看着那影子,似乎是人的,并不是什么危险的野兽,可是那悉悉索索的声音的确是从那影子那儿传来的!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一点点靠近,将龙战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明明强烈地想活下去,可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全身是被定住了吗?
上身已经全露了出来,本应是双脚,可是龙战看到那影子没有脚,下面空空如也,似乎将脚从大腿根部扯掉了!
天哪,绝对不是人!
影子的头部猛然长出两只血红的眼睛,嘴巴咧开,下巴几乎都要掉下去,整张脸分成极为不对称的两部分,正朝龙战诡异贪婪地笑着!
极度恐惧中,龙战全身重心发生偏移,趁着这一瞬间,那黑影长大了嘴从地上张牙舞爪地朝龙战扑过来,龙战正好往后一倒,倒在了后面的垃圾墙上,上面七七八八的垃圾纷纷砸了下来,龙战大喊一声救命,正准备绕过眼前的黑影,不想手从后面被谁反锁住了,挣脱不了。
龙战回头一拳砸去,扑了个空,一看,几乎晕阙,在刚才和那无脚影子对峙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只在悄悄前进,这只没有头,胸以下都被截断,仅剩的两只手死死的抓住龙战的右手!
刺猬头捡起地上的易拉罐就往那双手砸去,无论他花多少力气,只能从手中穿过去,根本就触不到。此时,龙战右侧扑空的影子在地上转了一转,像纸片一样从地上拔了起来,用手在地上朝龙战这边爬行前进!
那条小径就在前方不到五步的距离,如果在地上黑影爬过来前能摆脱这双手,或许也还有一线生机。龙战这么想着,可随即左腿上一紧,脚上一阵奇痛传来,低头一看,另外一只从脚下的泥土中挤了出来,双手死死地掐着龙战的左腿,尖尖的指尖穿透裤子陷到肉里去了,周围一片瞬时便被染红了。
现在龙战能够动弹的就只剩下左手和右腿,龙战仍旧在拼了命地挣扎,脚下那只甚至顺着龙战的身子一点点往上爬,脑袋只剩下一半,一只单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脚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左腿几乎就要从自己身上脱离了,那影子手指插入的地方撕裂一般翻开,鲜血顺着裤腿将袜子都染得深红!
“别过来,别过来!”
龙战挥舞着无力的手臂,眼里的泪水在脸上纵横四溢,声音歇斯底里,这时他想到了那副带来这一切的纸牌,心里只能徒然生出绝望,背包被自己撩在远远的小径旁边,根本没可能触及到。
地上缓缓爬动的那只双手僵硬地扯住了龙战的右腿,一拉,龙战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他几乎听到自己骨头松动的声音,那影子的双手力道大得惊人,再使劲一扯,龙战疼得五官绞在一起,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活活被这些影子分尸!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一瞬间,什么银色的光芒飞掠而过,地上那只便飞了出去,在空中分裂成几块,洒了一地的黑血,又是三四道银光闪电一般穿射夜空,龙战的脚和手同时一松,另外两只便也化成一滩血水。
刺猬头吓得魂飞魄散,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只剩自己和书包,周围夜地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他居然大哭起来。
就在龙战左侧垃圾墙的背后,一位老者微微弓着背,一脸无奈与感慨,身子一半淹没在黑暗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龙战大人,老夫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呀,快快长大吧!”
当晚,刺猬头拖着自己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回到家之后,没有看到爷爷,自己热了一点剩菜剩饭就打发过去,好久仍旧惊魂甫定,心里想着只怕又是那副牌在搞鬼,从书包中拿出来一看,果然又有一张变成了乌金质地,闪着奇异的光芒,正面画着一道符咒,上面的符文难以辨别,下面标着“唤”。
龙战转念一想,不对呀,刚才那三道银光又会是从哪里来的呢?一结合自己手中那张“唤”牌,难道说是自己唤来的救兵,对了,自己当时大喊了一句“谁来救救我!”
,只怕就是这句话引发背包中的纸牌发生了回应。
他现在心里十分矛盾,一方面为刚才的及时自救感到无比欣慰和惊讶,另一方面又担心这副牌以后会产生什么更可怕的后果。
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先是302教室自己的一句“去死吧”让十几人丧命,现在一句“谁来救救我!”
又招来这些吃人的影子,不对,那些影子是在他喊出这句话之前出现的,也就是说,还有什么东西在背后默默地控制着一切?
龙战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又不能否认这种推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态铁定会朝更坏的情况发展。这时龙战心里一股正气油然而生,他心里思考起如何制止这一幕幕悲剧的发生,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却仍在活动,悉悉索索,寻找着自己的下一个猎物,空气里酝酿着血的腥气,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沉闷。
天上已经是乌云滚滚,积雨云堆积成漂浮的山岭,其中蕴含的不是瓢泼的大雨而是惊人的雷暴!
轰隆一声,一束惊雷划开夜幕,陡然落下,将龙战家门口的那根电线杆击断,倒塌的电线被扯断,断口如同狂暴的黑蛇在地上乱舞,耀武扬威,周围顿时一片漆黑,毫无生气。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雷电闪过时,电光将一个残碎的身躯映在刺猬头家的空墙上,狰狞可怖,而龙战仍旧打着呼噜,完全不知这一切!
那影子像蛇一样从窗户的缝隙里渗了进来,这只居然全身完整,三只血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侧身而卧的龙战,手脚僵硬地朝着床那边移动,也就五秒钟的功夫,影子就直直地站在床边,膝盖甚至穿透了伸出床边的席子。
两只手高高举起,合在一起,变成一柄尖锐的锥子,狠狠地向床上的龙战刺去,扑哧一声,鲜血溅了满床都是,锥子刺穿了龙战的身体插入了床板里,一时拔不出来,此时床上的龙战竟哗地一声散成一滩清水!
邪影的脸上看不出的惊讶,可是现在双手卡在床板里动弹不得,只见一道银光从床下飞出,霎时那邪影倒了下去,双脚齐膝被切断,离体的双脚化作一缕黑烟。
“不好!”
诸葛瑾从床下窜出,脸色一变,“糟糕,被耍了!”
只见邪影倒地的同时便也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踪迹。
诸葛瑾双手快速结起封之印,突然从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邪影从上跳落到诸葛瑾的身上,千斤灌顶似的将诸葛瑾重重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老奴还记得使封之印呀!”
冰冷的低音似乎从邪影空无的双眼传来,“真是难为你了!”
诸葛瑾立马识出这声音的主人,不由得一怔,也反笑道:“原来是你,你怎么可能将邪影带到现世,难道……”
低沉的男声打断了诸葛瑾,“那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我,也绝难做到。我还是得好好谢谢您的乖孙子呢!”
“天哪,法罗牌已经开局了!”
诸葛瑾双眼斜视上方的黑影,充满了怨恨和自责,“要不是我……”
那声音突然愤怒刻毒起来,“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法罗牌局一旦开始,即使神力也难阻止,何况……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你明知道是我,还装什么傻!事先就用水替身做了一个傀儡,可你又何曾想到我也可以用替身?”背上的邪影压得诸葛瑾根本喘不过起来,“快说,你把诸葛龙战藏哪儿去了?”
诸葛瑾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说道:“你这样做等于破了九神巫定下的契约,居然打破现世与沧溟的界限,你自然难逃九神巫的制裁,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还落得个全尸!”
一边说着一边凝聚独孤精血的力量,伺机反扑。
“哈哈哈哈!”
邪影破口大笑,尖锐刺耳,“还提什么神巫?真是荒谬,现在他们正在神冢山呼呼大睡呢!我就是沧溟的霸王!别废话,快说,你把龙战藏哪儿了?”
一道银光冲向天际,诸葛瑾背上的邪影顿时分成两半,满腔的黑血浇了诸葛瑾一身,他趁机一跃而起,双手结起封之印,嘴里念着什么,房间里顿时狂风大作,这时那令人心寒的声音从四面响起,“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诸葛瑾顿时感到不妙,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只做一手准备,刚才自己用独孤精血的血继力量才将无影无形的邪影祛除打入沧溟,空灵王独孤空失去了依仗一时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呀!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不妙!天上还有!”
诸葛瑾夺步跑出了房子,一道惊雷轰然落下,只一瞬,龙战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化为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