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的人界大陆
南部是大陆上最南端的一个小镇,它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原始,朴实,单纯的渔村风貌,看似与世无争。然而,由于小镇连接着充满神秘禁咒的“通仙之海”,海边十几年前就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皇者决战,不过它近年一度较少被人提及,前来客栈朝圣的修者也逐年减少;于是南部的核心地带,已变成镇中心的市集。
只是不知何故,小镇最近几个月又热闹起来,市集内一时间冒出了不少陌生脸孔。这些脸孔中不乏名门修者,或者穿金戴银的皇公贵族;当然南部喧闹起来,很快又腐生出不少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专门打这些穿金戴银者的主意。
今天,市集上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小混混。
小混混大概十七,八岁,却穿着一件异常宽大的粗麻衣;只是这件麻衣已是破烂不堪,哪怕本来是他大哥的新衣服,后来大哥长高了丢给他穿,变成了旧衣服,然后小流氓再和别人打架,就变成破衣服了。
这小伙子外表看似平凡,而且蓬头垢面,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但他的眼神却隐然带着一种灵气,一种独特的秀气。今天他听闻修炼界着名的说书先生来了南部,想去凑凑热闹,但是口袋却一文钱都没有,正在为买票的事烦恼。
他似乎有不少同道中人,都赶往说书人在市集中心的帐幕去了;其实路上还有其他摊子,兜售雕刻古玩的有,诗集油画的有,即席挥毫卖唱的有,不过人客就少得可怜,毕竟曲高和寡,门可罗雀。普罗大众还是赶去听听故事,这种不需大花钱,又不需动脑筋的八卦娱乐始终大有商场。
从远可见说书先生搭起的角锥形大帐蓬,小混混一边哼着时兴曲调,一边想办法挣个小钱买票;此时后方却响起马蹄声,他回头一瞧,便见一辆载客马车在其面前停下。
几名衣着整齐的青年男女剑士陆续下车,为首的付了车资,谢过车夫,一行人就向帐蓬方向前进。
不说不知,原来他们正身处一个驿站;这里有不少载客马车来往,旅客只要付钱买票,就能坐顺风车到另一个城镇去,刚才的青年男女,正是使用这种服务来南部的。
只是这批青年男女才刚下车,便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相中,当下拦个正着;妇人哭丧着脸的告诉他们,她原本来“南部”打工,却被人骗光所有工钱,万般无奈,只好向几位大好青年乞讨车资,买票回乡。
这一行衣着光鲜的有为青年中有男有女,那些男的为了讨好女生,都忽然“风度”起来,主动争着帮妇人购票回家。可幸他们当中,还是有人头脑比较清醒,小声提醒道∶“她哪里是没钱回家的?多半是个骗徒,我们别要上当。”
那妇人一听这话,立刻又哭闹起来,抱怨时下青年人太冷血,见死不救云云,而自己既然回不了家,倒不如投河自尽算了;她这一哭,可怜兮兮,呼爹喊娘的模样,逼得方才那青年碍于有爱心泛滥的女生在场,不得不软化立场。
“其实我们并不冷血,那么……”青年想了半想,又提议道∶“好,可以帮你,不过不会直接给你银两,我们会代你买票。”同时心想,如果这妇人是骗徒,就应该会谢绝自己“好意”了。
不过这妇人听了,还是马上变脸为“很感动”的模样,一边拭抹眼泪,一边请青年代她买票。青年见她不直接要银两,宁要车票,必定是乘车回家的,便庆幸没有受骗,还对于自己能想出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禁沾沾自起。
其后他将车票交给妇人,众剑士便一起离开驿站,高高兴兴地继续上路。
旁边的小混混一直没有作声,只冷眼注视着那个妇人,及至她车票到手,又不禁叹了口气∶“羊祜出没注意,呵呵!”
同时,那妇人见剑士们绝尘远去,却出乎所料的没有立刻拿票上马车,反而悄悄地掉头回去。她转眼已折返驿站,向刚才的售票职员,一字一顿地说∶“劳驾,我要退票。”
退票……
银两终于到手,妇人数点过后,不禁狡黠一笑;她却没注意到,之前一直冷眼旁观的小混混,这时正歪着嘴的迎面而来。
“喂喂,又是骗子,人心不古啊。”小混混笑嘻嘻地说下去∶“其实……我也想挣个钱……坐车回家啊!”
那妇人猝未及防,当下急出一身冷汗,还以为被刚才的剑士们回头识破了;但见眼前这人只是个布衣混混,不像是他们一伙的,才终于长出一口气来。
不过她倒是世故,虽然一边自叹倒楣,也不得不急忙“嘘”的一声,分了两文钱给小混混,便想打发他走。
小混混似乎对钱不太着迷,并没有趁机留难勒索她,但还是取了小钱,一边抛着小钱,一边赶往说书人那里。“嘿嘿,虽然钱不是我的,但那几个拿剑的小白脸,大概也想知道最近修炼界发生什么大事了吧。我就拿着钱,替他们去说书先生处打听打听……”
却在这时,前方迎来了一个同样衣衫褶皱,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只见他提着一根竹柴,口中念念有词,恶狠狠的瞪着眼,似乎来意不善。小混混本不打算理会他,对方却箭步将他拦住。
那叫花幌了幌那根竹柴,瞪眼道∶“先生,我将这个卖给你!”
“卖给我?”小混混有点愕然。
“妈的,先生你到底买不买?”这个恶叫花虽然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的,却是粗声粗气,没有丁点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