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跑,脚却彷佛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只能睁着眼等待死亡宣判。
“采柔!”在车祸前还能听到他呼唤我的名字,其实我还算挺幸运的了。
我估计几秒后我会被车撞,但是在现下,他已经朝我冲了过来,并紧拥着我朝另一方滑了过去。
就像滑垒一样在到达滑垒包时,我们“safe”了,我没有被车撞,而我们斜倒在行人道上。
虽然我很安全,心里却仍旧惊悸的教我害怕。不由自主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刚才是多么的危急,若他没有不顾性命的救我,也许我真的葬送在车轮下了。
对了!他呢?刘志杰呢?他也安全吗?
我的视线急急忙忙搜寻着他的神情,就怕我没事,反倒变成他有事了。他见义勇为,我又怎能拿他刺伤我害我落泪这种小儿科的事情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有没有受伤。
“刘志杰!”我慌张的摇着他,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不安袭卷着我,我更加用力的摇动他。
“笨蛋,快点张开眼睛啦!不要吓我。”我的眼眶转眼成红,还没凝聚就以超高速流下泪水,滴落在他胸膛上。
“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很喜欢你这样叫,所以你一定要赶快醒来,再喊我一次、二次,不,是更多次。刘志杰,快点醒来。”我使劲摇着他,泪水则是拼命的掉落。
我认了,我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更胜于班长。我非常着急,极度的,我很害怕失去他,虽然我们俩老是吵架,虽然他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虽然我曾经拒绝过对他的真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可以在心里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只希望你能赶紧睁开眼,我求求你。
“志杰…”我已经哽咽不成声了,却硬是要喊着他的名字。
“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别哭了,难怪听人家说女人是由水组成的,真受不了。”刘志杰的声音听起来很沉、很低,甚至掺杂着一些无力。
“什么嘛!我才不是由水组成的,笨蛋。”听到他的声音,我破涕为笑,却嘴硬的顶回去。然后我彷佛见到他劫后余生一样,兴奋的拥着他。“没事就别装,你想吓死我啊。”
“谁要装了,刚刚那种情形下任谁都会受到惊吓,我只不过是闭目昏了几分钟罢了,我现在能恢复意识已经是奇迹了。”他缓缓的坐起身,而我还是紧拥着他。
奇迹吗?这么说我得谢谢老天了。
闻言,我嘟了嘴。“你有没有受伤啊?如果有受伤一定要说。”我担忧的四处找寻,看是否有伤口。
“谁这么厉害,在刚刚那种举动下还不留伤口的,除非有天神的防护罩才有可能安然无恙。”
“这么说…你受伤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听你的话,不敢再乱发脾气了。”我紧张的看着他,泪又失衡了,不断的滴落。直到发现他满脸笑容,我才发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一直哭一直哭,也忘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一点都不象是个病人哪。
虽然如此,我依旧提心吊胆。
“你又来了,拜托,赶快把眼泪收回去。”他愕然的看着我,我则乖巧的慢慢止住泪水,虽然很难控制,却也极为努力。
“不要用这种不耐烦的态度行不行?”我瞪视他。
“这也叫不耐烦了?我说你…你怎么又来了,我求你行不行。”
不行啦!真的无法压抑,听到他的话、看到他安好无事的样子,不管是因为感动或是明白自己心意而流出的泪水,总之我就是无法停止。
“不理你,我要先走了。”我赌气的首先站起身,然后仓卒转过身准备跨出步伐。
“采柔,我是个受伤的人,你要是这么一走了之,你的良心会不安。”后头传来他志得意满的声音。
“不准叫我的名字,我不准。”我皱了皱鼻子,转身面对他。
“恐怕来不及了,刚才不晓得是谁说希望我能再讲无数次,我的脑袋瓜可没这么容易忘掉。”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露出一笑。
他不是说他昏迷吗?如果真是如此,他应该听不到我说的话才对,看来他是骗我…又骗我…但我也没办法了,话都说了也不可能收回来。
“哼,随便你。”
“对了,既然这样,你以后就叫我“志杰”吧。”他把他的名字说的极为恶心,我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凭什么要我这么叫?”
“反正你已经叫过了,一次或是两次对你没有差别,既然如此,干脆以后都这么叫我不是更好。”他的声音怎么有些乐不可支?
“你——”我虽然很气却没有办法反驳,只是咬着唇注视他。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我满脸狐疑,却看到他把手大剌剌的横伸出来。
“回我家。”
什么?为什么我要去他家?搞什么东西,我该是要回我家才对吧!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们家同一个方向吗?”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是个患者,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扶着我,我一个人怎么回家?”他的笑容非常奸诈,让我惶恐的心情七上八下。
“我没这么大的能耐扶你回去,不然这样好了,你给我你家的电话,我打去求救。”我想出最佳的方法,只见他皱了眉。
“扶、我!”既霸道又专zhi的命令奏效了,我畏惧的将身体靠过去,将手伸了出去,慢慢将他自地上拉起。
“你好重…”我随口发了牢骚。
“你说什么?”
“呃…没有。”我赶紧矢口否认,就怕他又使用什么可怕的招数逼我就范。
一路上,我很勉强的扶着他走过几条街,没有我想象中的辛苦,也许是他为了体恤我这等弱女子吧,所以没有拖累我,就算他受伤了,也懂得怜香惜玉。
即使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伤口,我仍旧满心欢喜的扶着他。
夜晚的月光洒落,在闪烁不定的路灯下,我和他的影子被拖的好长好长,而我们的影子重叠着,看起来就象是在依偎着…满载着幸福的两人。
“你是不是又骗我?”我鼓起腮帮子瞪着他。
不晓得刚才是谁说,从现场到他家只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所以我才会耐着性子一直扶着他,现在可好了,我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脚也酸了,也不见他家。
“谁骗你了,我是说我平常的速度,没看到我受伤了吗?病患走路不可能像平常一样,所以总会有延迟,明白吗?”
什么?“有没有搞错,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速度比平常慢很多,是因为我的关系喽?你是不是想说我走路太慢,还是想嘲笑我像乌龟?”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他立刻否认,却让我越来越生气。
越是否认,嫌疑就越是大,他一定是在心里偷骂我,可恶!
“算了,你自己走。也不晓得自己有多重,我扶你扶的手都酸了,走了这么多路,脚也快不行了。”我发起牢骚,将他“丢”在路旁。
“喂,哪有人这样,你要好人做到底才对,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你今天把我丢在这里,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别人会说你恩将仇报。”
“我不管,要回家你自己走,我要回我家去了。”我瞟了他一眼,旋即迈开步伐。
“真是最毒妇人心,没把我当恩人。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有可能站在这里吗?也不想想我有多伟大,我还没跟你讨赏礼物,反倒唾弃我。唉!算了算了,就当我救了一个没血没肉的人好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听他坐在路旁贬责我,还把所有事情说的头头是道,就算我想自个儿离开好像也不行了。他说的话固然有几分道理,我承认是我太小鼻子小眼睛,但是他也不替我想想,他很重耶,要我扶起码也得减重再说。
我转身看着他,盯视了他几秒才开口。“我的胸襟开阔,不跟你计较,免得人家说我没人性,我就把你安全送到家,看你还敢不敢说我闲话。”我自地上拉起他,再次让他的手撑扶着我的肩膀。
天哪!怎么比之前还重!
“你给我减肥!重死了,想压死我不成?”我恼怒的看着他。
“不怎么想,何况你今天已经死里逃生了,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无聊。”他挑着眉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体重可是世界上最标准的。想说我重,也得先秤秤你的重量再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双瞳在冒火,他这种嘲笑的态度让我大为光火。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动不动就数落我的体重,还有,”他笑了笑才继而说道:“矮冬瓜,我敢保证我的身高一定比你高,你看起来还是这么矮小,一点长进都没有。”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把我当小孩子啊!
我的眼睛狠狠锁住他,在他渐浓的笑意里,似乎反射出我怒火中烧的神色。
“什么矮冬瓜,你在叫谁阿你?我没看到我们附近有人。请你的手拿开好吗?虽然我是个操性及格的良好市民,可是也用不着由你来奖励我。”我故意将头左右摆动,最后对着他轻笑,而那笑里挟带着怒火。
也许是惧于我瞳孔中的两团火球,他没有把话接下去,而我则接受这片刻沉静。
不知过了几分钟,他才划破寂寥。
“你很在意你的个性吗?”
“啊?”我抿抿唇,露出惊讶的模样。
什么话不说,偏偏要绕在这话题上,我向来不喜欢坦承与诉说自己的个性,要不是今天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我想我仍旧会隐藏住。
“你的个性没什么不好,就像我今天说过的,若世界上每一个人的个性都一样,就没有乐趣可言了。”他重复着当初对我说的话,语调极为轻柔,却只换得我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