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城大半靠海,经幽云山可达锦城,渡南湾海峡可抵吴国澹州,近海可至革洛、罗果等国,远洋可达婆罗、大食、乌其之境;萧遥细审海图,觉得此处贸易建港,极为便利,和林真武率了锦城军日夜修堤建大型船港,又在民间广招匠人,开办船厂。
幸而拿下钱友全之后,抄没其家产,所获颇丰,支撑诸般动作绰绰有余。萧遥直接抬了现银征召民夫,拓宽幽云山之路,打通滇城至锦城的命脉,一时之间,整个滇城民生忙碌,一众百姓做得热火朝天。
及至万璞存来时,水陆两程基本开拓,船厂已立,工匠正在制图研究,港口码头渐出雏形,萧遥与林真武将各处细要一一与万璞存指了,又与袁邦安设宴请了万璞存一行,见互相熟络了,这才让万璞存所带军队逐步接管,撤了锦城军休整。
她与林真武商量了,于锦城军中颁下军令,给予众将士三日之期考虑,愿意继续跟随两人战场厮杀搏立身功名的,尽管留下,愿解甲归田平安度日的,只管报上名来,消了军籍,拿上一笔优厚抚慰金可回家。
以前锦城屯兵,主要是为了抵御燕州和塞外民族入侵,如今塞外民族多被萧遥打残或结盟,锦城又归了燕州,两处一体,并不再是刀口舔血才能活命的时候了,两人又无争霸揽权之心,只心恤锦城儿郎,故而指了两条路任军中自择。
钧令一下,军中舆论沸腾,众人讨论得整整三日,两条路选择的人,倒是继续从军的占了绝大部分,都说跟了萧将军和林将军越走路越宽敞,时机难得,愿随将军搏个封妻荫子,杀个建功立业出来。
全军心思一定,也不计较锦城军、燕州军什么的了,倒是统一了心思,只求乱世搏封侯!自此军中再无私下议论或争执,萧遥和林真武这才辞了万璞存和袁邦安,点兵上路归锦城去。
李昊天听得萧遥归来,心中急切,直迎出城外三十里地,待见了萧遥,又碍于众将之面,不得私语,只得与林真武一路寒暄了,归城外兵营而来。
萧、林二人去滇城时,带走了锦城大部分兵力,李昊天带了燕州军入主锦城后,除了布防,其余一切照旧,便是入住将军府,亦只归整在客房中,先搏得锦城守兵三分好感,驻城守兵及见萧、林两位将军归来,大将军极为重视,心中更是熨帖,待听到走留自便的军令后,细思一番,也铁了一条心。
加上李昊天率军来锦城之前又再三严令;是以,归城后的锦城军与已入城的燕州军,并不排斥,渐渐熟络起来,特别是燕州军中对萧遥亦极为称赞,两军同了所想,更是融洽起来。
萧遥和林真武陪了李昊天巡营一圈,安顿事了,见并无担心的龃龉发生,心中松快,又细细报了滇城事项,这才归了住处;李昊天定了晚间宴请原锦城将领与自己麾下将领一行。
李昊天因一路过来不时觑着萧遥对林真武举止亲热自然,心下不安,好容易归得将军府中,萧遥又径去安置休整行李了,李昊天没奈何,只得按下性子令人加紧布好晚宴,自坐于花厅上喝茶等着。
约摸到了时间,果见萧遥与林真武一路说说笑笑地并肩走来,李昊天忍下乱麻一般的心绪,勉力微笑着迎了上去,自于主位上坐了,将萧遥的座位布于他左手边,林真武的布于右手边,花厅摆了四五张圆桌,不过片刻人来齐了,领着众人举杯开宴。
一袭漂亮场面话说过后,锦城先头的一众将领忙起身轮流来敬酒,李昊天因想着收拢人心,竟是来者不拒,众将从主帅那里大得面子,心中更是畅快起来。
萧遥惯不喝酒,因而一直以茶代酒与众将互敬,见李昊天喝得如流水一般,心中隐隐担忧,觑得个空子,暗于桌下踩了李昊天一脚。
李昊天方尽饮一杯坐下,一时不察,萧遥见他并未会意,伸足又是踹去,却是微微用了点力,才沾上李昊天靴面,不提防他轻轻一动,却是将自己踹出的那只脚紧紧夹在他两足之间,一时挣脱不得。
萧遥忿忿瞪了他一眼,见李昊天并不接舵,自顾自地持羹舀了一碗汤喝,面上俨然无事,不由暗自咬牙,又不敢动静太大,只得在桌下偷偷伸手摸着他大腿狠狠拧了一把。
李昊天不由得“咝”了一声,一手将萧遥那只作怪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腿上。左右下首几名将领听得,齐齐关切看来,李昊天笑笑解释道:“不小心咬了舌头。”将掌中萧遥的小手用力捏了一把,这才放开;萧遥早已是面红过耳,只敢埋头吃菜了。
众将吃喝正在兴头,哗声喧闹,行起酒令来,萧遥腹中已饱,团团道了声“告罪”,再不肯搭理李昊天眼色,只管匆匆回了自己房间,令人抬了热水,将门窗都拴紧了,彻底洗浴了一番,拭干了头发,自倒于床上睡去了。
正朦胧间,忽得窗棂轻响,却是李昊天在窗外叩击轻唤,萧遥懒怠理他,只不出声,岂料李昊天竟是毫不气馁,执着地叩击不停,声音似是更大了些。
在锦城将军府,这厮倒是泼出脸面了!萧遥到底还是脸皮薄,恐被人知,没奈何只得起身隔了窗压低了声音道:“我要休息了,大将军有事明日再说。”
李昊天哪肯干休,耍赖道:“你若不放我进去,我就一直在外敲窗!”大有干脆让锦城人尽皆知之势。
萧遥气堵,将窗户启了一线瞪他:“大将军要若何!”
李昊天急以手撑大窗户,轻轻一跃跳了进去,复将窗户阖上,点亮桌上烛火,见萧遥早远远站开,警惕防备着他,轻声哄道:“生气了?”
萧遥将头别过一边:“说完了?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李昊天柔声道:“我知你心疼我,怕我喝醉了,所以才……”
萧遥想起先前桌下那般动作,被他一夹一压,倒似自己撩拨于他一般,急急低喝:“谁心疼你了!你喝不喝醉关我什么事!”听着李昊天清醇雄厚的笑声轻轻响起,脸上不由又慢慢发起热来。
只一恍神,李昊天已欺身近前,将她搂进了怀里轻叹道:“萧遥,萧遥,你怎的这般易羞?”见萧遥侧了头不看他,只拼力挣扎,手上一紧,已将她紧紧压进怀中,嘴唇贴在她颈侧轻声道:“你放心,喝再多的酒我也不会醉,要醉,只有你才会让我醉……”语音缠绵,热吻已自她颈侧恋恋而上,直至噙住了她红唇。
自他在桌下紧紧夹住萧遥踹来的一足,心中便如乍逢春光百花绽开,先前的诸般烦扰一瞬间烟消云散,众人面前不敢稍动声色,心中恨不得将她拉进怀中,面上偏装作若无其事,见她羞得耳朵都红了,这才不舍地放开。
知她脸皮薄得紧,提前告罪回房定是又羞又恼含气而走,只新见锦城众将,不好先走,好容易捱到众人尽兴而散,这才先回房洗漱妥当了,转身偷偷来觅她。
六十多日的思念此时终得宣泄,李昊天恨不得将萧遥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伸手一拂,解了她发带,看着她一头乌发如瀑倾泻在白玉般的肩头,不由轻轻呢哝出声:“你可知我夜夜想你,宝宝,乖宝宝……”
萧遥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听他呢喃情语,又惧他冲动孟浪,挣出手捂住他的嘴不令他再说,低头抵着他胸口躲避他的热吻:“一身酒气,满口醉语……”
“我没醉,萧遥,真的。”李昊天深吸一口气,捧了她的脸正视自己,一字一字清楚吐出,“萧遥,我愿与汝结缡同心,衍嗣绵延,共偕白头,你,可应我?”
萧遥心中重重一震,强抑住想逃开的冲动仔细看向他的眼睛:李昊天的眼睛极其清明,并无半点醉意,此刻正认真地紧紧盯着自己,坦白而热烈,又带着一丝紧张、一丝害怕,更饱含着一种让自己望之心悸的、说不清理不明的情愫。
烛火映在李昊天的眼中,显出两簇小小的不停跳动的火焰,似乎他心中那团火热,就要按捺不住,暴烈地冲破他郑重的外表,疯狂宣泄出来,将他眼中所见的一切尽皆焚烧;萧遥怦然心动,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凝重地响起:“你,此生可会只放我一人入心?”
可会如你的誓言,只放我一人入你的心中,只护我一人在你心中,双飞翼,共白头,哪怕两人天南地北,哪怕几番寒暑春秋?
李昊天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地,伸手抚过她柔顺的青丝,嘴角弯弯地翘了起来:“萧遥,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只爱你一个,只要你一个……萧遥…萧遥……”声音已是愈说愈低了下去……
一番情热,萧遥只觉得自己如喝醉了酒一般,如身处云端,如足踩雪绒,软软地全凭着李昊天的手臂才能撑着站立。李昊天见她喘息急促至极,双眼又媚出了那两汪春水涟漪,已是忍不住解了两人的衣裳,将萧遥横抱上床。
萧遥如梦惊醒,急以手推挡李昊天胸膛贴上自己,李昊天一手将自己撑在她身子上方,低头追逐着萧遥躲闪的红唇,一手紧紧捉了她一只手贴着自己胸膛一路往下。
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触抚到他坚实的小腹肌肉上,萧遥不由大羞,拼命自他身下挣了出来,飞快地缩进床角,一时无物可遮身,只得蜷了腿双手交叉合抱挡住胸前,一头青丝侧垂身前,却低了头不敢看李昊天。
李昊天何曾见过她这般诱人怜爱的怯怯模样,伸手去捉她赤着的足踝,只想着将她拖到身下来狠狠爱上一番。萧遥只觉得他手掌热如火炭,吓得将身子更紧缩成一团:“我…我要先禀明师父……”见李昊天不为所动,又逼近过来,急喝道:“李昊天,你说过今后再不强逼于我的!”
李昊天的动作顿时生生止住,虞立明那句“逼她以强,萧遥转投我怀”已在脑中响起,抬眼见萧遥窘急得眼中已含了点点泪光,咬牙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强行令自己静下心来,捡了衣服一件件穿好,这才背对着萧遥道:“萧遥,你且放心,我不会强逼于你,我这就遣人去寻你师父回来。”说毕不敢再停留,揭窗跃出,惟恐自己又把持不住。
见他身影消失,萧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方才情热迷醉之态,羞得用手捂紧了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