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黄地辅等人的阻截,三人无法如期而至下一个城郡,只能在路上找了个小村庄借宿,村庄依河而建,周围依稀还留着当年军阀割据的安史之乱所建起的土墙的痕迹。安史之乱时军阀对麾下管制宽松,军队对百姓的jian淫掳掠时时有之,被逼至绝路的无辜百姓只能将自己武装起来。
公孙付在晚膳过后便独自一人来到村外长满芦苇的小河边。公孙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紫竹洞箫,站在河边音起奏乐。
一曲终需毕,公孙付放下洞箫,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公孙付微闭双眸,脑海里浮现出年幼时一幅有趣难忘的画面,面带笑意道:“空山新雨后。”
身后从公孙付吹起箫乐开始便一直静静等着曲毕的蒙面人依旧是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公孙付摸了摸帽子,蹲下去拿手捞了一把河水,满面无奈地道:“愁人啊。”
身后的蒙面人不知何时抬起手掌,眼中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走到公孙付身后扬声道:“一气动山河!”声音方落,一掌拍在公孙付后脑勺上,公孙付被他一拍,定不住重心,一个倒栽葱摔入河中。
沉入水中的公孙付第一个反应便是抓紧头上的红色绣边白帽,尔后才浮出水面,指着蒙面人骂道:“黄八戒!我动你个头!重来!空山新雨后!”
黄八戒扯下面巾,捂着肚子狂笑,心口挂着的长命锁也跟着晃动,良久,黄八戒才蹲下身,伸出手道:“小乔初嫁了。”
公孙付握住黄八戒的手,却没有顺着黄八戒的劲爬上岸,而是一把将其拖下水,自己则连忙爬上岸,转身对着水里笑道:“小样,还想阴我,你徐大哥我会教你什么是以牙还牙。”
许久,河面一直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公孙付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喊道:“黄八戒,你不会还这么不堪吧?”言罢,不等回答,连忙跳入水中,寻找黄八戒的身影,还没待他浮出水面换气,岸边便传来一阵乐不可支的笑声。
公孙付忙浮出水面,看着黄八戒湿漉漉地躺在岸边笑得坐不起身。黄八戒断断续续道:“哎呦,小徐啊,你可真是笑死哥了。”
公孙付扯下帽子一把丢给黄八戒,黄八戒轻易接住帽子,轻柔地把帽子上的水扭干,他看得出这顶帽子对公孙付的重要性。公孙付爬上岸,躺在黄八戒旁边,大口喘着气。
黄八戒将帽子还给公孙付,问道:“怎么会想到来中原?”
公孙付翘着二郎腿,双手枕着脑袋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黄八戒不明白公孙付此言何意,问道:“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知道了?”
“就今天你带着阎罗狱之人拦截我等道路的时候。”公孙付道。
黄八戒明白过来公孙付的意思,不由笑道:“你想多了,我说的是知道我跟着家族来中原之前的事,可不包括我来了中原之后的事。”
公孙付眼角瞥了黄八戒一眼,抿了抿朱红似女子樱唇的嘴唇,轻声道:“如今的徐家,只剩我跟我灵姈了。”
黄八戒听到此语,瞳孔放大,身体微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噎在喉咙吐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好久,公孙付才出口打破这份莫名其妙的尴尬:“你呢,怎么会成了阎罗狱的地辅?而且似乎你的师父在阎罗狱的地位还不低于江老头?”
黄八戒歪了歪脑袋,强颜笑道:“跟你的处境差不多,不过,我是孤身一人。”
公孙付转头看着黄八戒,道:“怎么回事?”
黄八戒长呼一口气,随后道:“其实,我们还没走到中原,就已经碰到一伙强盗,师父赶到时,我是仅存下来的一个人,师父似乎是认出了我的长命锁的来历,就收我当了徒弟。只可惜,八年下来,我依旧没能突破筑基境,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
公孙付转头瞥了一眼黄八戒脖子上的长命锁,与一般的长命锁不同的是,黄八戒脖子上的长命锁中间多了一个奇怪的符文.黄八戒年幼时体弱多病,从小就是那种受尽欺负的瘦小孩子,所以跟小时候的邻居,也就是很有热情的徐无妄很合得来,再加上天生无声的徐灵姈从小就爱跟在徐无妄的屁股后头跑,所以三人很小的时候就成了死党。
但黄八戒在一岁的时候曾因一场风寒濒临死亡,当时有一个云游和尚路过黄家,说什么与黄八戒有一段缘,便将这本应是亲戚送的长命锁赠与黄八戒,并为黄八戒取了现在这个八戒之名。
说也奇怪,第二天黄八戒的风寒便好了,自那之后便不再跟以前一般多病,但体格却依然是那样瘦小,所以,公孙付就堂而皇之地成了黄八戒跟徐灵姈的老大,并负责把那些试图欺负两人的家伙教训一顿。
但,公孙付无法想到的是,黄八戒的长命锁怎会与他师父,阎罗狱天地双座中的地座有牵连。
公孙付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该知足了,你看我现在只不过是个江湖小虾,借着天机阁的关系在江湖上赚了点小名气,可还是那三脚猫功夫,可你不同,你现在可是筑基境啊,别忘了你还比我小一个时辰呢。”
“那你觉得,我比起天机阁那位不世天才的阁主,怎么样?”黄八戒苦笑道。
“呃……”公孙付显然愣住了,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知道,龙明绝对是一个妖孽资质的修士,还未弱冠,实力就远在元婴境的卫涵之上,只能说,这种情况是前无古人,但是不是后无来者却难说。
黄八戒也不为难公孙付,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道:“你呢,什么时候才打算踏上修道之途?”
公孙付挪了挪垫着脑袋的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道:“嗯,没有具体时间,反正走完这趟武林,再回去天机阁,就得跟着……嗯,阁主的安排进入修仙宗门了。”
黄八戒笑道:“那我等你,凭你的资质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赶上我的。不过,想超越我可能会有些难。”
公孙付咧嘴笑道:“是吗?别忘了从小到大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哦,当然,现在不算数。”
黄八戒看到公孙付嚣张的样子,道:“哟呵,你还挺嚣张的啊,行,哥哥我就跟你比比看,看谁先修为圆满,飞升到那天上去,当然,输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件事。”
公孙付心中偷笑,他资质自然不差,要知道他前世可是黄帝公孙轩辕麾下第一大将,当然不怕跟黄八戒比,当下也说道:“可以啊,徐大哥还怕你不成?”
黄八戒对公孙付不知哪来的信心似乎有点惊讶,却也没说什么,伸出手道:“行!要不要拉勾?”
公孙付伸出手勾住黄八戒小指,道:“怕你不成?”
两人同声道:“谁反悔谁是赵水莹相公!”赵水莹是他们那个小城有名的丑女,两人经常以此作为毒誓。
京城面南城门宣德门外,人流簇拥,公孙付三人拥挤在人群中缓缓走进城门,但公孙付却对这个整个中原宏伟程度仅次于北武城的城门没有一丝兴趣,因为秦雅颂正在他耳边不停地骚扰着他:“喂,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回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是不是跟你那个情夫?还是应该说是情妇幽会了?对了,你们断袖的都是怎么区别谁是丈夫谁是妻的?”
公孙付被烦的直翻白眼,根本没有打算回答秦雅颂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而在公孙付被烦到已经忍不住跳下牛车先行离开的时候,京城徐家里,一个时刻关注着他的人,正在想着该如何跟他搭上关系。
徐则挥退刚刚回报的探子,咬着拇指皱眉苦思。
这时,又一个探子走了进来,低声道:“二少爷,徐无妄如今独自一人在宣德门神龙街上,江青山以及那名女子均不在身边。”
徐则闻言面露喜色道:“好!我知道了,你速去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是!”探子应声后退去。
……
与江青山两人分开后,一路直行,走到京城朱雀塔下,公孙付本想去大慈恩寺以及就在大慈恩寺的九凰塔看看,但那里跟他与江青山约定好碰面的客栈路途太远,只能顺道来一趟朱雀塔。
而朱雀塔上,头戴纱帽,一袭白衣的徐则手按腰间黄龙,俯视着正与小雁塔门口负责打扫的僧人谈话的公孙付。
“果然长得俊美异常,怪不得叶初阳会对你感兴趣,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的实力是不是真的能力压叶初阳成为四新秀中的探花。”徐则拇指有规律的敲击着黄龙的竹制刀鞘。
由于爷爷的关系,公孙付从小便对佛家有着一种敬畏,所以进塔之前,才会跟一个常人都会无视的扫地僧打招呼,不过在看到扫地僧的时候,公孙付脑子里却是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由真正的武林人写的侠义小说,那篇小说中有一个扫地僧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公孙付忍不住想眼前这扫地僧会不会也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隐士高人。
就在公孙付踏入朱雀塔的时候,徐则也转身走下朱雀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