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屏儿跑上前去担忧地问道,偏左自然知晓自家主子是何意,有些不悦地上前道。
“主子,你明明可以。”
“偏左,扶我回房。”
偏左一怔,之前主子向来是喊她小左的,现在改为偏左,看来主子这次真是生气了,不过她也是为了主子好啊,明明最不愿碰那些青楼小倌,明明有夫郎,可却偏偏还得去做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现在还当着众人面被自己夫郎给抓了回来,丢了面子,还得自己拿命挨过。
偏左将遥遥扶回房间后,又依照她的吩咐帮她准备好洗澡水,还是冷水,然后守在房间门口,以免屏儿他们来打扰。
轻虞虽然有些疑惑,可因为拉不下面子,也便没有再来过问,自己闷闷地在房间里看账册,但其实一晚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遥遥没有脱衣裳,直接穿着衣衫坐进了浴桶中,冰冷的水令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自行运功希望能将药性扛过去。
为了让她能够尽快恢复多一些的功力,宋啼吟这次算是下足了料,所以才会推迟了这么多天,不一会儿,浴桶里的水便开始冒热气了。
遥遥整个人都在冒汗,尤其是额头上,玉珠般的汗更是滚落下来,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整个人都起了变化,手上青筋凸起,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喷出一口黑血,慢慢睁开眼睛双手扶住浴桶边缘,又吐了一口血,但是颜色已经稍稍转淡了。
她不停地喘着气,整个人都像是要烧着般,忍到极致,双手死死地抓着浴桶边缘,张嘴想要大吼出声,可还没发出声音,颈后一痛,头一歪便倒入了一个怀抱中。
宋啼吟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坐靠在浴桶中,头倒在他怀中的遥遥,是他点了她的穴道。虽说她吼出来就没事了,可终究会引起外面的人的怀疑。
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子,自里面倒出两粒药丸,塞进遥遥嘴中,一抬下颚让其服下,伸手把了脉。
脉象已近平息,却是平白无故受了内伤,若不是功力深厚的话,这般硬拼,轻则重伤,重则筋脉尽断而亡。
玉手抚上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他向来不喜欢将真实情绪表现在外的秀脸上,终是露出了难得的心疼。
“主子,啼吟终究低估了你的功力。”
微微闭上双眸,额头抵住她的脸颊,他的主子啊,他从小到大最佩服的人,最希望能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如若知晓这个男人会令她容忍到拿自己的性命的开玩笑的话,他绝不会做出那个决定的。
那个为她拿绣球的决定!
“小左!”
偏左听到啼吟的喊声,虽是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说什么,开门进来。
“你将主子扶起来后换身衣衫,然后喊我。”
说完后便去了窗户外面,偏左关上房门,一炷香的时间后将啼吟唤了进来,宋啼吟坐在床沿边,自怀中取出针灸包,展开,一边金针一边银针,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金针。
偏左至始至终守在床边没有说一个字。
一刻钟后才算是完成,他的额上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主子的功力似乎因为药丸的缘故比以前更深了。”
“再深也只有七成,肯定比不上之前的十成,一个月后如若十成都能恢复,才是最好的,不过,现在这内伤,不好治。”
“啪!”偏左一掌拍在柱子上。
“哼,他算什么主君,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做,他还有资格当人家夫郎么?我真是。如若当初我在的话。”
“如若你在当如何?这事错不在主子,在我,是我逼着主子娶的主君。”
“什么?你。”
“好了,都是主子的事,她自会定夺,我先回倾城阁准备药物,你好好看守主子。”
宋啼吟最后再为遥遥把了把脉,然后才将她手臂放入被褥中,走向窗户边。
“啼吟,你喜欢主子这么多年,为何偏生要将她推向别人?”
宋啼吟全身一僵,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冷冷道。
“小左,你记住了,我对主子,只有主仆情谊。”
“哼,你是自欺欺人,若不是你将沈轻虞硬塞给。”
“小左,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了解她么?主子不喜欢的人,任何人都没办法塞给她,或许她会因为笑春风控制不住自己,可前提是,她抱着那个人的时候,不会感到厌恶。”
如若会感到厌恶,她至少会拼命想办法的,而那时的不厌恶,现如今,怕是已经转变为喜欢了。
淡淡一笑,这样很好,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主子喜欢悠闲的生活,不爱名利,所以站在她身后的必须是一个与皇室无关,与算计无关,与心机无关的人,主子的好,只要相处久了,终究会被人发现的,那么,他就得在姚文儿后悔前,断绝姚文儿的一切念想。
可是,选择沈轻虞,他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遥遥是在第二日下午才转醒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很安静,身上力气还没怎么恢复,坐了一会儿才好一些,自从在遇刺事件以后,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了,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还梦到了好多以前的事情。
撇开这些无关紧要的烦心事,穿了衣衫简单的洗漱了下走出房间,偏左守在房门口。
“主子。”
低着头,大有一副领罪受罚的模样,遥遥看了她一眼,心里知晓她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便没想多计较。
“小左,你可知罪?”
偏左跪下,脊背挺得直直的。
“请主子责罚。”
屏儿远远地看到这一幕,便没有走近,只是脸上有些疑惑的表情,遥遥看了一眼屏儿,而后朝着他走去,幽幽丢下句。
“下不为例。”
“谢主子。”
“少夫人是身子不爽利么?屏儿从未见过少夫人睡这么久。”
之前每天遥遥都早早起床为沈轻虞准备早膳,可今日这都下午了,遥遥笑笑,她何止是身子不爽利啊,她的一颗心也很不爽利啊!
“没的事,可能最近倾城阁太忙了,所以有些累了。”
“午膳还热在锅子里,少夫人要现在用么?”
“嗯,谢谢屏儿了。”
“屏儿是奴,伺候主子这些事是应该的。”
遥遥看了看主房,房门是关着的,状似无心地问道。
“少爷呢?今日早膳。”
“少爷一大早便出门了,没有用早膳。”
遥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唉,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一直存在,现在似乎越来越深了,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调节。
“对了少夫人,少爷让屏儿转告,十三那日老家主五十寿辰,让您排开倾城阁的事情。”
“这是自然。”
反正不管如何,她都没打算很快回皇城,既如此,还是慢慢来顺其自然吧,否则怕是会弄巧成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或许以后帮四姐拿到她想要的一切之后,想月城也会是个生活的好地方,离皇城比较远,可以少牵扯那些权力争斗。
“主子。”
遥遥还在用膳,偏左走进厨房,遥遥有些疑惑地抬头,但是入目却是见到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宋啼吟,一愣,啼吟这小子现在虽然是她倾城阁的掌柜,可似乎从未当着众人面直接上桃园过。
屏儿知晓他们有话要说,便先退下了,直觉告诉遥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因为从没见过这般沉重的宋啼吟。
“发生何事了?”
“小南收到消息,四皇女、九皇子和孟辛公子来了。”
遥遥一怔,前几天刚刚来了个六皇姐,怎么这才没过多久,就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啊,现在皇城里是风雨欲来的形势,四姐她们实在是不应该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皇城来这么偏远的想月城!
“人已经在倾城阁了么?”
“没有,在半路,遇刺了。”
遥遥手中的筷子一滑,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小右小南、包括六皇女还有穆小姐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主子,随时可以出发。”
主子昨晚受了内伤,但如果要她留在这边等消息的话,她根本就做不到,所以他也就不尝试劝她了。
果然,遥遥二话不说便率先冲出去了,偏左和宋啼吟也连忙跟上,在城门口遇到了穆郡郗她们几个,一行人骑上马便朝着城外奔去。
遥遥会如此担心,也不仅仅是因为形势,而是发自内心的害怕他们会有闪失,他们此番前来肯定也是为了想要看看她,想要亲自确认她平安无事才放心,这样深厚的感情,在那个冷冰冰的皇宫中,是多么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