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五月十三,想月城三大富商之首的沈府家主沈天的五十大寿,所以自然是隆重非常,沈心蓝也在朱令的陪同下来了。
待到几个子女上礼贺寿时,沈轻虞是长子,所以排在最前面,一身水蓝色长衫的他虽算不上娇美,可也落落大方,但众人在看他的目光里,却夹杂了些许讽意,只因今日是沈天五十寿辰,可这位已经出嫁的沈大少却是孤身一人。
沈轻虞表面上仍旧是镇定无常,可放在袖子里的双手却是死死地握着的,那夜将孟遥自琉璃阁带回桃园后,各自回房,第二日一早他便去了落玉轩,之后便再也没见到过她。
就像是凭空消失般,竟是再未出现过,倾城阁也关门好几日了,哼,这算什么?逃走?终于也难以忍受他了?。
低头冷笑,如若真的难以容忍,何必这样,只要说出来,他自然不会绑着她,难道。她以为他非她不可么?
扫去脑子中的这些烦乱,挺直脊背说道。
“娘亲,儿轻虞祝愿娘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虞儿,怎么遥儿没有跟你一道。来?”
轻虞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
沈心蓝和柳芬对视了一眼,笑得很是得意,他自然知晓孟遥失踪的事情,现在想月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大少不仅彪悍,还是个妒夫,竟然公然闹上琉璃坊去将自家妻主抓了回去,最后竟是把向来逆来顺受的乞丐妻主都给吓跑了。
不过这事,沈天还不知情,经过今日,怕是沈府上下也该知晓了,沈轻虞啊沈轻虞,看你往后还如何孤傲清高!
“遥儿可是因为倾城阁太忙?没事没事,娘亲知晓。”
“娘,不说这个,这是虞儿准备的一点心意,希望娘会喜欢。”
轻虞送上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金珐琅九桃小薰炉,是他很久前就开始准备的。
“娘亲很喜欢,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
沈轻虞淡淡一笑,随后退回到一边,接下来便是老二沈伟琪贺寿,送了一个白玉莲花佩,而沈心蓝和朱令则送了一个玉如意,沈沁淮送了一个紫砂壶。
待子女送完贺礼之后,接下去便是几位主要的至交送礼,至于其他人的贺礼则早就交至管家那里了。
一切完毕之后,便是寿宴了,可就当管家沈全准备喊寿宴开始时,沈心蓝却突然出声道。
“娘亲,这娘亲五十大寿,身为儿媳竟然不出席,到底是这区区酒庄生意忙,还是这沈府大少夫人架子大呢?”
此话一出,大堂里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坐等看好戏,沈轻虞怒目瞪向沈心蓝,一张薄唇抿得死死的。
“兰儿,修要胡闹,遥儿只是倾城阁。”
“倾城阁只是一个酒庄而已,再忙她一个当老板的难道。还抽不出这点空?”
“三弟,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便行了。”
“大哥,这话可就见外了,虽然各自出嫁,可好歹都是一家人,身上流淌着的都是沈家的血,我这做弟弟的,关心大哥,也是应该的嘛。”
“好了好了,只是一些小事,之后再说,先上席。”
沈天不想闹大事情,但是沈心蓝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早就看不惯沈轻虞嫁了个不错的好妻主了,柳芬也帮着说道。
“哎呀家主,这可不是小事。”
“你少说几句。”
“岳母大人,这恐怕真不是什么小事啊!”
朱令笑着开口,沈天蹙眉看向她,她继续道。
“不过小媳也只是听说罢了,最近几日闹得有些大了,听闻大哥似乎直接闹上琉璃坊抓妻主,最后却吓跑了人。”
“阿令,此事不得乱说。”
“岳母大人,小媳可不敢乱说,这倾城阁都关门好几日了呢。”
沈天眉头拧得死死的,她最近在家休息了几日,没怎么出沈府,倒是不知晓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情,看向轻虞。
“虞儿,此事当真?”
沈轻虞低头不说话,他又能说什么呢?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说什么,都只是个笑话罢了,不过他还有什么脸面可以丢呢?他本就是个笑话!
“虞儿你这么大的事怎么都。”
“老夫人,倾城阁宋阁主来访。”
“什么?”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齐齐看向大堂门口,只见盛装打扮的宋啼吟带着九个随从走进大堂,最前面两个随从,两个空手,一个手捧一个锦盒,后面六个随从则抱着六坛酒。
宋啼吟站定,笑得如沐春风,一作揖。
“倾城阁宋啼吟,奉主子命,送上薄礼,恭贺沈老夫人日月长明,松鹤长春,笑口常开,永享天伦。”
“这。遥儿呢?”
“主子她因为有要事所以离开了想月几日,知晓今日是沈老夫人大寿,所以让啼吟先赶回来贺寿。”
语毕一挥手,后面抱着酒坛子的六人便上前。
“沈老夫人,这边三坛是我倾城阁的福寿酒,常饮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效,而这三坛酒则是招牌酒半树桃花,希望沈老夫人喜欢。”
沈天虽然满腹疑问,却也没有多问什么,笑道。
“遥儿有这份心意便好,无需破费。”
“主子知晓沈老夫人见惯了珍品,为了表示心意,亲自作了一幅画。”
话音未落,只见捧着锦盒的随从打开了锦盒,另外两个空手的上前取出画卷,摊开,当原本带着讽刺之意想看看这乞丐能做出什么画来的众人见到面前摊开的画作时,一时间都愣住在当场。
好一幅气壮山河图,烈阳、丹顶鹤伴青松,山河秀丽,瀑布飞流直下,右上角还题了”日月长明,松鹤长春”八个大字。
沈天眼中满是欣赞,果然还是这个儿媳懂她的心,那些珍品宝物她看惯了,而且年纪大了之后就更不喜欢那些东西,渐渐地开始钟爱收藏画作。
都说七皇女诗画一绝,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好、好、好!”
开口便是一连三个好字,众人见这画作确实无可挑剔,加上又是沈天的寿辰,所以也便不好多说什么了。
“哎呀,这大嫂还真是有才学呀,不过,这已经作好的画,真的是大嫂亲手画的?”
朱令一开口,众人都愣住了,纷纷议论起来,谁都知晓孟遥是乞丐出身,连三餐温饱都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画技。
“这画肯定是遥儿作的。”
“哦?岳母大人为何如此肯定呢?”
“因为。因为。”
沈天也有些为难,她知晓这幅画肯定是儿媳作的,是因为她知晓儿媳是七皇女,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又不能直接明说了。
“唉,早知晓我也请名师做一幅画,说是小媳作的,也可以博得娘亲的欢心呀!”
“确实。”
忽然自宾客中飘进来一道。好听的嗓音,朱令还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笑道。
“再说,区区一个乞丐,识不识字还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作画呢,要说眼前这幅山河图是出自她之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三弟妹果真有见地。”
朱令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转身看向声源处,只见大堂门口,那一身彩衣翩翩的女子,不是遥遥是谁呀!而在她身后的两人,也是一身锦衣华服,长得俊美无俦,却是从未见过。
宋啼吟蹙眉,为了救四皇女一行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连站都站不稳了,为何还这般固执地非得亲自来参加寿宴?。
沈心蓝恨恨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遥遥,只见其一袭粉色长衫,腰带是淡粉色镶金边的,头发全部束起,以一个七彩发冠扣住,脑后垂下来两条粉色发带,明明全身上下都花俏得像个男子,可偏偏就是该死地顺眼,偏中性的身材使其带出了几分书生气息,不用多做动作,只需安安静静地站着,就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尤其是那一张明媚如花的秀脸,带着一抹温温的笑意,让人移不开目光,他在想月城活了十几年,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好看的女子,美得不像话。
哼,原本以为沈轻虞嫁了一个见不得人的乞丐,怎料这个乞丐还开了一间大酒庄摇身一变成了老板,更甚的是居然还生得如此绝世倾城。
但他如果观察得再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其实遥遥嘴角挂着的笑有些牵强,她实在是很无语啊,该死的六姐和穆郡郗果然是臭味相投啊,见她执意要来参加寿宴,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说是比较不容易看得出她现在脸色的苍白,否则就不让她来。
拜托,她是来参加寿宴,不是选秀呐!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
她示意扶着她的偏左松手,然后慢慢走到轻虞身边,执起他的手,能够明显感到他手心的冰凉,唉,这次离开想月,一则比较急,二则以为不会耽搁多少时间,所以才没有知会他。
他一定又受了不少风言风语。